第二十四章：永昼囚徒（下）

星砂凝成雪花落在林砚掌心，慢慢显出苏黎的五官轮廓。他跪在星宫废墟上，看着晨光穿透青铜骰子的裂缝——那株紫云参正从五点裂痕里钻出，根须缠着半块破碎的披帛，在风中飘成招魂幡的形状。

"她把永昼炼成了牢笼。"盲眼巫女的声音从参田传来。她第三只眼的琥珀镜片碎开，露出里面跳动的星核——那光芒与苏黎消散前的眼睛一模一样。

林砚摸到颈间发烫的疤痕。紫云参须突然暴长，刺入伤口的瞬间，三百个世界的天空浮现青铜罗盘。修真界的剑修斩断本命灵剑，末世高塔的辐射云裂开缝隙，所有监察使的魂魄化作星砂洪流，灌入他右臂新长的青铜血管。

道君的机械残躯从地底浮起，齿轮缝里开满星形花："师姐总说人心最好打磨。"他胸腔舱室里的紫藤花瓣突然烧起来，火光映出舱壁刻着的血字：【囚徒终成狱卒】。

星宫碎石自动垒成台阶。林砚每走一步，脚下就绽开青铜花。当他碰到王座残骸时，紫云参须突然勒住脖子，参体表面浮出苏黎批改命簿的虚影："知道为什么选你吗？"

记忆碎片突然刺入脑海。七岁雨夜的药田里，苏黎的影子站在田埂，手里捏着的不是紫云参苗，而是半把带血的青铜钥匙——那钥匙此刻正卡在他喉咙里，随着脉搏跳动。

"因为你是最完美的容器。"黑衣女子从参花里渗出，机械手指点着他胸口。星砂凝成的镜子映出真相：林砚青铜右臂镶着三百颗监察使的星核，左胸跳动的却是苏黎最后的神格碎片。

盲眼巫女突然挖出星核扔向天空："她连自己的眼泪都算计！"星核炸开的强光中，三百世界的生灵同时抬头——每个人眼睛里都映出青铜骰子，五点裂缝里蜷缩着苏黎的影子。

沧溟剑突然发出惨叫。剑身的纹路活过来般缠住林砚的手，逼他刺向紫云参。参体炸裂的瞬间，星宫穹顶落下青铜雪，每片雪花都刻着苏黎的字：【光尘不灭 轮回不休】。

道君在雪中碎成齿轮，最后的机械眼珠滚到林砚脚边，映出黑衣女子消散前的嘴型："你永远杀不死她..."

永昼的第一缕光照亮王座时，林砚的右臂已经完全变成青铜。他翻开星砂凝成的命簿，首页苏黎的字在渗血：

「新神守则：

一、每日批阅三百世界因果

二、子时剜心喂养紫云参

三、不可注视青铜镜超过三息——

镜中恐现故人眼」

盲眼巫女跪着捧上琥珀盒。当林砚取出里面的紫藤簪时，参田传来孩童笑声——七岁的自己正在种紫云参，身后苏黎的影子撑着伞，伞骨坠下的骰子像雨点落向各个世界。

修真界边境的年轻修士突然头痛欲裂。他手中祖传的断剑正在发烫，剑脊镶嵌的骰子裂开细缝——里面的婴儿睁开了青铜色的眼睛。

"该去除魔了。"师兄拍他肩膀时，修士后颈的嫩芽纹路突然发光。千里外的药田里，新种的紫云参苗同时抖动，根系正把星纹刻进他骨头。

末世界废墟中，新上任的监察使将燃料棒插进脊椎。这个扎着脏辫的姑娘不知道，七百年前沈昭也在同样位置刻过编号。当她启动自毁程序时，地底钻出的参须正在吸收她的辐射血。

星宫地底传来齿轮转动的轰鸣。半截紫藤簪突然飞起，簪头的嫩芽暴长成参天巨树。当第一片青铜叶展开时，所有世界的天空裂缝里垂下骰子构成的阶梯。

药田少年被参须拖进地底前，看到自己埋下的种子全部裂开——每颗种子里都蜷缩着监察使胚胎。他的心脏处长出紫云参苗，根系连接着重启的青铜熔炉。

修真修士斩下第九十九颗头颅时，佩剑突然调转刺穿自己胸膛。喷出的星砂凝成林砚的脸："你以为逃得掉？"在他断气前，所有骰子同时炸开，三百具青铜棺材破土而出。

末世辐射云裂开巨大漩涡。少女监察使的残躯飘向漩涡中心，那里悬浮着超巨型紫云参——每根参须都缠着尸体，核心跳动的星核上刻着苏黎的笔迹：

终局·薪火相传

当最后一个监察使化成骰子时，星宫熔炉里爬出浑身星砂的人形。它脖颈的纹路与林砚自爆前一模一样，抬手间所有骰子裂开，新任监察使们像木偶般跪下。

紫藤簪插入熔炉核心的瞬间，簪头嫩芽舒展成苏黎的轮廓。三百具青铜棺椁同时开启，爬出的林砚克隆体们颈间星纹大亮。他们手中的剑胚正在生长，剑穗骰子五点朝上，裂缝里渗出苏黎的血。

药田少年在地底停止呼吸。他心脏处的参苗结出骰子果实，修真界的天空浮现新箴言：

此后生生世世 皆为柴薪

林砚的克隆体们同时仰头，瞳孔里流转着黑衣女子的幽蓝火焰。星宫废墟里，那株紫云参的根系已蔓延到所有世界的地脉，每根须尖都卷着一枚刚刚成型的青铜骰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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