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死里逃生

剧痛。这是程墨恢复意识时的第一感受。右腿像被烙铁灼烧，肺部火辣辣的，嘴里满是湖水的腥味和血腥气。他试图睁开眼睛，却发现右眼被什么黏稠的东西糊住了——血。

"别动。"一个女声低声说，"你的腿伤很严重。"

程墨强迫自己睁开左眼，模糊的视线逐渐聚焦。他躺在一个简陋的木屋里，右腿被临时包扎，绷带已经被血浸透。蹲在他身边的女人——林夏——正用一把小刀削着某种草药。

"你..."程墨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怎么...在这里？"

林夏放下刀子，拿起一碗浑浊的液体递到他嘴边："喝下去，能防止感染。至于我为什么在这里..."她苦笑一声，"我跟踪了你。"

程墨勉强喝了几口，苦涩的液体让他皱起眉头。随着神志逐渐清醒，记忆也如潮水般涌回：湖底的秘密通道、祭坛、赵志明的对话，然后是那个陷阱...

"我怎么活下来的？"程墨尝试坐起来，立刻被腿上的剧痛击倒。

"我救了你。"林夏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刀尖还带着暗红色的血迹，"那个想杀你的人现在在湖底喂鱼了。"

程墨重新审视着眼前的女子。她眼中的恐惧和犹豫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冷酷的决绝。这不是他最初认识的那个惊慌失措的姐姐，而是一个手刃过敌人的战士。

"你到底是谁？"程墨沉声问。

林夏深吸一口气，卷起左袖，露出手臂内侧的疤痕——那不是一个普通的伤疤，而是一个被刻意破坏的纹身：守夜人之眼的残迹。

"我曾经是他们的一员。"她平静地说，"七年前，大学时被招募的。徐雅也是。"

程墨屏住呼吸。这个坦白解释了很多事情：她对案件的了解、她的谎言、她反常的行为。

"徐雅发现了组织的真相——他们在活人献祭。"林夏继续说，声音微微颤抖，"她打算举报，但被发现了。他们...选择她作为第五个祭品。"

"而你逃跑了。"程墨推测道。

林夏摇头："没那么简单。我被命令参与她的'净化仪式'——就是杀死她的过程。"她举起颤抖的双手，"我拒绝了，这就是代价。徐雅帮我逃出来，但她自己..."

程墨注意到她左手无名指的疤痕——那不是焦虑造成的，而是某种残酷刑罚的结果。

"三年来我一直在躲藏，直到听说妹妹被盯上。"林夏的眼中燃起怒火，"我给她钱让她离开城市，但她反而去调查真相...就像你一样鲁莽。"

程墨想起祭坛旁的本子："他们这次计划献祭你们两个。血缘相连的双生祭品。"

林夏的脸色变得惨白："所以那通电话...他们故意让我听到妹妹的声音..."

"什么电话？"

"林雨失踪三天后，我接到一个电话。她只说了一句'姐姐，湖底好冷'，然后就是赵志明的声音。"林夏攥紧了拳头，"他说如果我想要妹妹活着，就亲自在月圆之夜去蓝月湖。"

程墨的大脑飞速运转。赵志明不仅想要林雨，还想要林夏这个叛逃者。为什么？除了报复，还有什么原因？

"你妹妹手机里的录音，"程墨突然想到，"她说'夏姐骗了我'，还有'徐雅知道真相'..."

林夏痛苦地闭上眼睛："我从未告诉林雨我加入过守夜人。她一定是自己发现了什么，去找徐雅留下的线索..."她突然站起身，"我们必须回去。我藏了一些东西——徐雅死前交给我的资料。"

"现在不行。"程墨尝试活动受伤的腿，"至少我需要几个小时恢复。而且赵志明肯定以为我已经死了，这是我们唯一的优势。"

林夏从墙角拿出一个背包："里面有抗生素、干净绷带和食物。还有这个——"她取出一部老式手机，"只有紧急情况才会用的预付费电话。我两小时后回来。"

"你去哪？"程墨抓住她的手腕。

"拿徐雅的资料，然后..."林夏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去见我妹妹最后一面。"

程墨松开手："小心赵志明。他不只是守夜人成员，还是警局副局长。整个系统可能都被渗透了。"

林夏点头，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木屋。程墨艰难地挪到窗边，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树林中。这个小木屋似乎是猎人的临时居所，隐蔽在蓝月湖附近的密林里，暂时安全。

他检查了自己的伤势：右腿被割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但幸运的是没伤到动脉。林夏的临时处理虽然粗糙，但有效。程墨重新包扎了伤口，吞下抗生素，然后开始检查林夏留下的物品。

背包底部有一个防水袋，里面装着几张照片和一本小册子。照片上是年轻的林夏和徐雅，站在大学校园里；小册子则像是某种宗教宣传品，封面正是那个守夜人之眼的符号。

程墨翻开小册子，里面是用古老文体写就的教义，讲述某个"沉睡之神"将在"六眼睁开"时苏醒。最令人不安的是最后一页的插图：六个年轻女性被链条绑在湖边石柱上，一个穿着长袍的人手持利刃站在中央。

插图下方有一行小字："第六祭需为血亲，以赎叛者之罪。"

程墨的血液仿佛凝固了。守夜人不仅要杀林雨，还要当着林夏的面杀她——作为对叛逃者的惩罚。而这一切将在三天后的满月之夜发生。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一条来自未知号码的短信：「老地方，急事。带证据来。——张毅」

程墨盯着这条短信，手指悬停在回复键上方。张毅怎么知道这个号码？这是陷阱吗？但如果他的老搭档真的掌握了关键证据...

窗外，天色渐暗。程墨决定冒险一试，但要做好万全准备。他找出背包里的手枪，检查弹匣——还有五发子弹。不够对付一整队守夜人，但足以自保。

正当他准备给张毅回复时，木屋的门被猛地推开。程墨立刻举枪对准门口——却看到浑身是血的林夏踉跄着跌进来。

"他们...知道这个地方..."她喘息着，左肩有一道狰狞的刀伤，"赵志明...派了...所有人..."

程墨一把拉过她，迅速锁上门窗："被跟踪了吗？"

林夏摇头，从怀里掏出一个沾血的U盘："徐雅的...资料...张毅...他..."

"张毅怎么了？"程墨心头一紧。

"他是...双面间谍..."林夏艰难地说，"为赵志明...工作...但也...收集证据..."

远处传来引擎声和犬吠。追兵近了。程墨扶起林夏："能走吗？我们必须立刻离开。"

林夏点头，脸色惨白但眼神坚定："湖边...有船...我准备了...退路..."

程墨抓起背包和手枪，支撑着林夏从后门离开。夜色已深，月光透过云隙照在泥泞的小路上。两人的血滴在泥土上，留下明显的痕迹。

"分头走。"林夏推开程墨，"你去见张毅...拿到...最后证据...我去引开他们..."

"你会死的！"程墨低吼。

林夏露出一个凄然的微笑："我妹妹...还活着...救她..."说完，她猛地推开程墨，朝相反方向跑去，同时高声呼喊吸引追兵。

程墨咬牙隐入树影中，听着犬吠声和脚步声追着林夏远去。他握紧那个带血的U盘，知道这可能是揭开一切的关键。

现在，他必须独自面对可能是陷阱的会面——去见那个他不再确定能否信任的老搭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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