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轨流星

文浮夏的足尖在血泊中划出第七个圆周。

舞蹈教室的镜面将她的身影折射成无数个，每一个转身角度都精确到令人心惊。肖墨墨的瞳孔随着她的舞步收缩——这不是即兴表演，而是严密的密码破译。文小满将洗钱账户的经纬度编码进了《地下星》的每个动作里。

"北纬32度04分！"简繁突然喊道，他正在同步比对天文台的老地图，"对应的是海外账户A-107！"

谢星澜拖着受伤的腿爬向控制台。爆炸让地下机房的设备大半瘫痪，但核心计算机还在运转。他输入刚破译的坐标，屏幕立刻跳出一串交易记录：三年来，李主任通过虚假学术项目向海外转移了至少两千万资金。

"还有最后一个坐标。"文浮夏的呼吸已经紊乱，汗水混着血迹从她小腿滑落。她跃起时右腿突然一软——

肖墨墨箭步上前接住她，怀表从口袋滑落。表盖弹开的瞬间，文浮夏看见里面嵌着的照片：年轻时的李主任和另一个男人站在天文台前，手里举着"英仙座观测项目"的横幅。

"这个人......"她抓住肖墨墨的手腕。

怀表里的男人左耳残缺，正亲热地搂着谢星澜表哥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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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繁的伤口在渗血。

他靠在配电箱旁，用牙齿撕开衬衫下摆草草包扎手臂。火光中他看见谢星澜正试图恢复监控备份，计算机屏幕的蓝光映出他额角的冷汗。

"7.3秒。"谢星澜突然说。

"什么？"

"流星雨预报的误差值。"谢星澜调出一段被删除的监控，"我表哥他们篡改数据时漏算了时区转换，导致实际流星出现时间比预报晚了7.3秒。"他的指尖敲打键盘，"而这正好是文小满坠楼前拍摄到的画面——"

屏幕上跳出一段手机录像。摇晃的镜头里，流星划过夜空的同时，实验楼顶有两个人影在纠缠。简繁突然扑到屏幕前："暂停！放大右下角！"

模糊的镜像中，消防栓玻璃反射出第三个人的轮廓——那人手里举着的，分明是简繁常用的那台老式录音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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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墨墨的催眠灯在黑暗中亮起。

临时避难所的储藏室里，文浮夏躺在垫子上，睫毛随着呼吸频率轻微颤动。肖墨墨将怀表悬在她眼前，声音轻得像羽毛："那天晚上，你真的只看到两个人吗？"

文浮夏的梦境开始具象化。在催眠构筑的记忆宫殿里，她再次站在实验楼下的梧桐树旁。夜风吹起她的白裙子，头顶流星如泪滴坠落。

"小满在楼顶尖叫......"她的眼球快速转动，"还有金属碰撞声......"

肖墨墨突然按住她抽动的手腕："仔细听，是不是有磁带转动的沙沙声？"

文浮夏的呼吸骤然急促。记忆画面突然切换——她抬头时，看见顶楼通风管外闪过一抹蓝色挑染。

"简繁......"她在催眠中无意识地呢喃，"他当时在那里......"

肖墨墨猛地掐灭催眠灯。

谢星澜把止痛药扔给简繁。

他们躲在医学院的标本室里，福尔马林气味掩盖了血腥味。窗外警车灯将简繁的脸照得忽明忽暗，他吞药片的动作像在咬碎什么硬物。

"解释一下？"谢星澜亮出手机里的监控截图，"为什么三年前案发时，你的录音机会出现在现场？"

简繁的蓝发垂下来遮住眼睛。他慢慢卷起左袖，露出手臂内侧的烧伤疤痕——那形状竟与文小满舞鞋里芯片上烙刻的标记完全一致。

"我当时在调查艺术贷黑产。"他的声音哑得不成样子，"你表哥是放贷人，李主任用科研经费洗钱。文小满意外拍到了他们交易......"

他突然扯开衣领，锁骨处的抓痕在灯光下狰狞可怖："这可不是猫抓的。你表哥发现我偷录证据时，用烧红的铁尺捅向我——是文小满扑过来挡住了。"

标本室的灯突然全部亮起。肖墨墨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从警务室调出的原始案卷："但警方报告里根本没提到你。"

"因为有人删改了记录。"简繁苦笑着指向案卷最后一页的签名栏，"看看法医签字是谁？"

谢星澜的血液瞬间凝固——那个龙飞凤舞的签名，赫然是现任医学院副院长，肖墨墨的父亲。

黎明前的暴雨再次降临。

文浮夏站在实验楼废墟前，手里攥着妹妹的舞鞋。所有线索终于串联成可怕的闭环：李主任和谢星澜表哥通过虚假学术项目洗钱，文小满因偶然拍下证据被灭口，简繁作为目击者被重伤，而真相被肖墨墨的父亲亲手掩埋......

身后传来脚步声。肖墨墨的白大褂被雨淋透，贴在身上像第二层皮肤。他递来一部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正在拨号的界面："所有证据已经打包发给纪委，但......"

文浮夏按下通话键。扩音器里传出李主任扭曲的笑声："你以为赢了？知道为什么当年我能轻易修改流星数据吗？"背景音里传来仪器尖锐的警报声，"因为真正的核心算法在你妹妹脑子里——而她现在是一抔骨灰了！"

肖墨墨突然抢过手机："你错了。"他调出一段脑电波扫描图，"文小满接受过我的催眠治疗，她将算法转化成了舞蹈肌肉记忆。"

雨幕中，文浮夏开始旋转。她的每个动作都与妹妹生前的舞姿重叠，湿透的白裙子在风中展开如星轨。谢星澜和简繁冲过来时，她正完成最后一个32圈挥鞭转——

"坐标锁定。"肖墨墨的手机突然响起提示音，"瑞士银行保险箱，密码是小满的骨灰编号。"

远处传来警笛声。谢星澜望着天边泛起的鱼肚白，突然想起三年前那个夜晚——当他通过望远镜看到偏离轨道的流星时，曾以为那只是观测误差。

原来有些星星，注定要逆轨而行才能照亮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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