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光…”黎晖喃喃道,干裂的嘴唇颤抖着,眼神中的痛苦依旧浓烈,但那股毁灭性的绝望似乎被撕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透进了一丝微弱的光亮。他低下头,看着自己沾满泥泞和咖啡渍、空空如也的手掌。那里曾经握着的,是林小雨的手,是她的温度。而现在,只有冰冷的雨水。
“学长,”肖晚晚的声音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但异常清晰,“我知道我代替不了学姐。我也不想代替她。但…如果你愿意…能不能让我…让我们…陪你一起,把学姐想照亮的那条路,继续走下去?用我们的方式?”
黎晖没有回答。他沉默了很久,久到雨水几乎将他湿透的衬衫再次浸透一层寒意。终于,他极其缓慢地、动作僵硬地,重新戴上了那副湿漉漉的眼镜。冰凉的镜架贴在皮肤上,带来一丝微弱的刺激。透过模糊的镜片,世界依旧扭曲朦胧,但他似乎找回了一点点的…支撑。
他没有看任何人,只是扶着冰冷的砖墙,极其吃力地、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长时间的蜷缩和巨大的情绪冲击让他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稳。
“小心!”肖晚晚立刻伸手想去扶他。
黎晖却下意识地、带着一丝抗拒地避开了她的触碰。他的手在空中僵硬地停顿了一下,最终只是扶住了旁边的锈蚀栏杆,稳住身体。他低着头,湿透的头发遮住了大半张脸,声音嘶哑低沉,几乎被雨声盖过:
“回…回去。”
他没有说“我们”,也没有说“一起”。但这简单的两个字,对于此刻的他来说,已经是一种艰难的表态。他愿意回去,回到那个刚刚被他风暴席卷过的“星辰文化”,回到那个承载着林小雨未竟梦想的地方。
邓婵星和江程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如释重负和更深重的忧虑。风暴暂时平息,但核心的创伤远未愈合。肖晚晚则迅速抹掉眼泪,用力点头:“好!我们回去!”她依旧固执地将伞撑在黎晖头顶,哪怕他刻意保持着一点距离。
四人沉默地走向公园出口,雨水打湿了他们的头发和衣服,气氛凝重。黎晖走在最前面,脚步有些虚浮,背影依旧僵硬而孤寂。肖晚晚紧跟在他侧后方半步,像一个小小的守护者。
回到星辰文化的共享办公室时,地板上的咖啡渍和细小碎片已经被江程彻底清理干净,但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一丝破碎的气息。桌上的「LX」文件夹和林小雨的提案依旧放在原位,像一块沉默的磁石,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
黎晖的目光在触及文件夹的瞬间猛地一缩,身体再次紧绷。他几乎是立刻移开视线,径直走向自己靠窗的工位,拉开椅子,背对着所有人坐下,湿透的背影透着拒人千里的冰冷。
肖晚晚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被邓婵星用眼神制止了。
“先换身干衣服,别感冒了。”邓婵星低声说,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关切,“晚晚,你也是。江程,麻烦你…”
“我去煮点姜茶。”江程会意,转身走向角落的小厨房。
邓婵星则走到自己桌前,拿起手机,点开了Stevens那封未读邮件。邮件正文简洁而正式,除了项目初步构想和时间安排,还附上了摩根内部关于建立多元化与包容性部门(D&I)的决议草案摘要,以及希望尽快安排第一次非正式会面的提议,参与方包括Stevens本人、即将负责该部门的负责人(一位资深的女性董事总经理Linda Roberts),以及星辰团队的核心成员。
Linda Roberts!邓婵星心中一动。这位Ms. Roberts,正是林小雨遗志的守护者,是“生存密码”系统的关键传递者!由她来负责这个部门,意义非凡。
邓婵星快速浏览完邮件,心中有了初步判断。她抬起头,目光扫过沉默的黎晖、担忧的肖晚晚和在厨房忙碌的江程。团队内部刚刚经历了一场地震,黎晖的状态极不稳定,此时讨论摩根的项目,时机敏感而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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