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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他不再看任何人，将钢笔插回口袋，走回了自己的座位。动作沉稳，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会议室里依旧一片死寂。但气氛已经完全变了。哈里森脸色铁青，嘴唇翕动了几下，最终在Stevens冰冷的目光下，颓然靠回了椅背，不再发一言。其他保守派董事也纷纷移开了视线。

堡垒的基石，在黎晖以灵魂为代价的质问下，在Stevens破釜沉舟的签字中，终于落下了第一块沉重的砖石。

黎晖依旧站在那里，身体如同被抽空了所有力气，剧烈地摇晃了一下。脸上那燃烧的火焰瞬间褪去，只剩下透支后的惨白和茫然。仿佛刚才那震撼灵魂的爆发，耗尽了他最后一丝生命力。

肖晚晚再也忍不住，立刻起身冲过去扶住了他摇摇欲坠的身体。这一次，黎晖没有抗拒，他像断了线的木偶，几乎将全身的重量都倚在了肖晚晚瘦小的肩膀上，闭上了眼睛，只有睫毛在剧烈地颤抖。

邓婵星和江程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巨大的震撼、如释重负和更深沉的敬意。一场风暴，以最惨烈也最辉煌的方式，暂时平息。

会议在一种诡异的沉默中继续进行。Linda Roberts迅速推进后续流程，敲定启动时间表和预算审批路径。再无人提出实质性的反对。哈里森一派彻底偃旗息鼓。

当会议结束的钟声响起，董事和高管们沉默地鱼贯而出时，黎晖在肖晚晚的搀扶下，才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挪动脚步。他的目光扫过屏幕上Stevens那力透纸背的签名，又极其短暂地、近乎茫然地扫过Stevens本人。

Stevens的目光也恰好看向他。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短暂交汇。Stevens的眼神极其复杂，有沉重，有歉意，有震撼，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敬意。他对着黎晖，极其轻微地点了一下头。

黎晖没有任何回应，只是疲惫地垂下了眼帘，任由肖晚晚搀扶着，一步一步，缓慢而沉重地，走出了这间刚刚经历了一场灵魂风暴的会议室。

门在身后关上，隔绝了那个权力的角斗场。走廊明亮的灯光下，黎晖的身体猛地一软，几乎瘫倒在地。肖晚晚用尽全力支撑着他，眼泪终于汹涌而出：“学长…结束了…我们…我们赢了…”

邓婵星和江程迅速上前，一左一右架住黎晖几乎虚脱的身体。他的脸色灰败，呼吸微弱，刚才那惊天动地的爆发，仿佛燃尽了他最后的光。

“星光计划”的堡垒之门，在最高层签字的笔尖下，在守门人黎晖以灵魂献祭般的质问中，艰难地开启了。然而，守门人自己，却仿佛在推开那扇沉重巨门的同时，耗尽了所有力气，倒在了门前的血泊里。

未来的路依旧漫长，堡垒的筑造才刚刚开始。但至少在这一刻，那束穿越了六年黑暗、由林小雨点燃、由黎晖守护、最终被星辰团队奋力接过的星光，终于刺破了摩根最顶层的阴霾，投下了第一道微弱的、却无比真实的希望之光。而黎晖的破茧与崩塌，将成为这道光下，最令人心碎也最无法忘却的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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