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躯之径2

必须离开！立刻！

她尝试站起来，但右臂断口传来的剧痛让她瞬间脱力，重重跌回地面，眼前金星乱冒。失血和剧痛正在快速消耗她所剩无几的体力。污染……她猛地看向自己的左臂。骨折处被简易固定过，但皮肤下那些紫黑色的纹路并未消退，反而在失去芯片能量压制后，显得更加深邃、凸起，如同蜿蜒的毒蛇，缓慢而坚定地沿着手臂向肩胛和脖颈蔓延。纹路所过之处，皮肤传来持续的灼痛和令人头皮发麻的麻痒感。更可怕的是，她能感觉到一股冰冷、混乱的能量在纹路下蠢蠢欲动，与她的意志进行着拉锯。每一次抵抗，都伴随着灵魂深处传来的虚弱感。

“父神”的污染，正在她体内扎根、扩散！芯片的损毁，似乎解除了某种外在的压制，让这内在的侵蚀变得更加肆无忌惮！

“呃……”邓婵星咬紧牙关，额头上青筋暴起。她用尽意志力压制着左臂纹路的躁动和体内那股冰冷的破坏欲。不能放弃！哪怕只剩一条胳膊，哪怕污染正在吞噬她，她也必须爬出去！

她放弃了立刻站起来的打算，开始用左臂和双腿，拖着残破的身体，艰难地向球形空间的巨大入口挪动。每一次拖动身体，断臂就在粗糙的地面上摩擦，带来钻心的剧痛，鲜血和污渍在她身后拖出一道长长的、刺目的痕迹。汗水混合着血水和污垢，模糊了她的视线，呼吸粗重得像破风箱。

球形空间死寂得可怕，只有她粗重的喘息声、身体摩擦地面的沙沙声，以及远处能量管道低沉的嗡鸣。这寂静本身，就是一种巨大的压力。她总觉得，在那布满裂痕的核心深处，在那黑暗的角落，有什么东西在无声地注视着她，等待着她的虚弱，等待着重新掌控一切。

终于，她爬到了入口的金属门框处。厚重的合金大门在她与钟离（或者说被控制的钟离）对峙时就已经关闭。门侧的识别面板一片漆黑，毫无反应。显然，核心的损伤导致了整个方舟前哨站系统的瘫痪或紊乱。

“该死……”邓婵星咒骂一声，用左臂支撑起身体，靠坐在冰冷的门框边，剧烈地喘息。体力几乎耗尽，断臂的失血让她感到一阵阵眩晕和冰冷。她需要治疗，需要止血，需要一个安全的地方……她猛地想起之前路过的医疗单元！那里有基础医疗设施！那是她目前唯一能想到的生机！

可是，怎么打开这扇门？暴力破坏？以她现在的状态，简直是痴人说梦。

就在她几乎绝望时，头顶上方靠近天花板的一处通风管道格栅，突然传来一阵异样的“滋啦”声，伴随着金属扭曲的刺耳摩擦！紧接着，一股熟悉的、带着腐殖质和铁锈味道的冰冷气流，从格栅缝隙中涌出！

是方舟外的空气！是那条她爬进来的维修管道的气味！

邓婵星黯淡的眼眸猛地亮起一丝微弱的光芒！通风管道！虽然狭窄危险，但可能是唯一的出路！她挣扎着抬头，寻找着可以攀爬借力的地方。墙壁光滑，只有一些粗大的线缆束和辅助支撑结构。

她尝试用左臂和腿蹬着墙壁向上，但骨折的左臂根本无法承受重量，剧痛让她再次滑落。断臂的创面再次受到撞击，剧痛让她眼前一黑，几乎昏厥过去。

不行……太虚弱了……需要工具……需要……

她的目光下意识地扫过地面，忽然定格在不远处——那是钟离被空间乱流斩断的、半截扭曲变形的机械义肢！上面似乎还连接着几根坚韧的合金缆线。

一个念头闪过。她咬紧牙关，再次拖着身体，艰难地挪到那截义肢旁。用还能活动的左手手指，费力地掰开义肢末端一个变形但还算完整的机械卡扣，扯下了一截约莫一米多长的、异常坚韧的合金缆线。缆线一端还带着一个锋利的金属钩爪。

她将缆线缠绕在自己还算完好的左肩上，钩爪握在左手。然后，她积蓄着最后的力量，抬头死死盯住通风管道格栅附近墙壁上，一根凸起的、手腕粗细的线缆固定支架。

一次，两次……她尝试着将钩爪抛向支架。左臂的剧痛和失血的眩晕让她视线模糊，准头极差。钩爪一次次砸在光滑的墙壁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滑落下来。每一次尝试都消耗着她仅存的体力。

“呼……呼……”她剧烈喘息着，汗水流进眼睛，带来刺痛。不能放弃！绝对不能！

第三次！她用尽全身力气，忍着左臂骨头错位的剧痛，猛地向上甩出钩爪！

“铛！”

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钩爪的尖端，险之又险地卡在了线缆支架的边缘！

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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