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九思的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
他依言将那个沉甸甸的、散发着浓郁酒香的酒坛递了过去,动作略显僵硬,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只从喉咙里挤出两个极简的字。
白九思:“林凡。”
生硬又尴尬的算是打了招呼,林凡倒没觉得如何,反而更加热情起来。
林凡:“哎!白兄弟太客气了!”
林凡双手接过酒坛,脸上的笑容更盛,仿佛捧着什么稀世珍宝,还特意掂了掂分量,朗声赞道。
林凡:“好家伙!这分量,这香气,一看就是窖藏多年的好东西!白兄弟眼光真不赖!今晚咱们哥俩可得好好喝一杯!”
他一边说,一边热情地引着两人往屋里走。
白九思没应声,只是微微颔首,目光落在院内那几件小小的、随风轻摆的婴儿衣裳上,停留了一瞬,那素来冷寂如深潭的眼眸里,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捕捉的微澜,随即又恢复了沉寂。
他跟在安念身后,步履无声地踏入堂屋。
安念:“时画姐姐这么早就准备起小娃娃的衣服啦?”
安念也看见了院子那些小衣服,挽着时画的胳膊两人亲密的先聊着。
时画有些不好意思。
时画:“左右在家里也没什么事情,就……随便做做,日后等他出来了,也不至于手忙脚乱的。”
安念:“那也太早了点,时画姐姐,你很期待他的到来吧。”
时画眼睛亮亮的,轻轻抚摸着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笑意带着幸福的意味。
白酒思跟在后面,将两人的对话和表情都收入了眼底。
堂屋不大,陈设简单却整洁。
一张方桌,几把竹椅,屋里挂着许多诗词和画卷。
林凡忙着张罗茶水,粗瓷碗里注入滚烫的茶水,碧绿的茶叶在碗底打着旋儿舒展。
林凡:“我是个教书先生,家里有些简陋了,白兄弟别嫌弃呀。”
林凡将茶碗推到两人面前。
安念捧起碗,吹了吹热气,小口啜饮。
安念:“嗯!清香回甘,好茶!”
白九思却只是垂眸看着自己面前那碗冒着氤氲热气的茶汤,修长的手指搁在桌沿,纹丝不动,仿佛那碗茶是件与他毫无关系的摆设。
林凡脸上的笑容滞了滞,眼神里飞快地掠过一丝尴尬和不解。
时画轻轻碰了碰丈夫的手臂,对他使了个眼色,笑着岔开话题。
时画:“念念,你上次托人带来的安胎药方子真是神了,这几日感觉身子爽利不少,连带着胃口都好了。”
安念立刻放下茶碗,眉眼弯弯。
安念:“那太好了!我这次又带了几味新配的药,一会儿就帮你看看脉象,再调整一下。”
她随即又看向林凡,带着点促狭的笑意,
安念:“林大哥,你可要好好照顾我时画姐姐,要是敢怠慢,我这药方子可就不灵了!”
林凡:“这是自然!”
林凡立刻挺直腰板,拍着胸脯保证,然后牵着时画的手珍重。
林凡:“这可是比我性命还重要的宝贝!”
他夸张的动作和语气逗得安念和时画都笑了起来,堂屋里方才因白九思的沉默而凝滞的气氛瞬间松快了许多。
白九思依旧端坐如松,目光落在窗外摇曳的竹影上,那笑声似乎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并未真正触及他。
只是当他的余光扫过安念笑靥如花的脸庞时,那冰封般的侧脸线条,才似乎有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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