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卷一梦-离十六（南珩）18

离十六的目光，从她那双盛满惊惧和泪水、清澈得如同被暴雨冲刷过的浅褐色眼眸，滑到她鼻尖上那点滑稽又刺目的墨迹，再落到她因疼痛和害怕而微微颤抖的、沾满墨水的唇瓣上。

那只撑在他手臂上的小手，冰凉、湿漉漉、沾着墨，带着细微却清晰的颤抖，隔着衣料传来，却像烙铁般灼烫着他的皮肤。

他胸腔里翻腾的杀意和怒意，如同被投入了滚烫岩浆的坚冰，在少女这副可怜到极点，又带着一种奇异滑稽感的狼狈模样面前，竟诡异地开始……消融？

攥着她手腕的铁钳般的手指，力道在无意识中，极其轻微地……松了一丝。

他清楚地看到自己在她白皙腕子上留下的那圈迅速泛起的、刺目的红痕。

离十六（南珩）：“笨手笨脚。”

他终于再次开口，声音透过面具传来，低沉依旧，却奇异地没有多少怒意，反而带着一种近乎咬牙切齿的……挫败和无奈？

那冰冷的杀意风暴，被强行压了下去，只剩下一种面对巨大麻烦却无从下手的烦躁。

离十六（南珩）：“写个字都能把自己弄得那么狼狈。”

怒意结束，紧接而来的就是离十六下意识的松懈，连说话的语气都没有那么生硬了。

他猛地松开了攥着她手腕的手，动作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

云念立刻像被烫到般缩回手，捂着自己剧痛的手腕，小声抽噎着，不敢动，也不敢说话。

离十六看着她这副缩成一团、抽抽噎噎、脸上墨迹泪水糊成一团的窝囊小可怜样，胸腔里那团无处发泄的闷气几乎要将他憋炸。

骂不得，罚不得，留她在这看着这满桌狼藉和她那张花猫脸，更是碍眼又……莫名地心烦意乱。

他深吸一口气，那口气息在面具下显得格外沉重，像是要把所有烦躁都压下去。最终，他像是认命般，极其艰难地做出了决定。

离十六（南珩）：“过来。”

云念怯怯地抬起泪眼，茫然地看着他，身体却像生了根般不敢动弹。

离十六见状，面具上方露出的眉头蹙得更紧，语气里带上了一丝无奈，但还是轻声耐心道：

离十六（南珩）：“坐过来。”

他抬手指了指自己身侧的位置，那张椅子离他更近，就在书案同侧。

云念这才如梦初醒，小心翼翼地站起身，像只受惊过度的小动物，一步一挪地绕过狼藉的书案，走到他指定的椅子旁。

她低着头，不敢看他，只盯着自己沾满墨汁的鞋尖和还在隐隐作痛的手腕。

离十六看着她磨磨蹭蹭的样子，心头那点烦躁又涌了上来，他猛地伸手，一把抓住那张沉重的花梨木椅子的椅背，带着一种近乎粗暴的力道，将它“哐”一声拉到了自己身侧！

椅子腿与光滑的地板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吓得云念肩膀一缩。

跟兔子受到惊吓抖动小耳朵似的。

离十六（南珩）：“坐好。”

他言简意赅。

云念乖乖的点了点头，身体绷得笔直，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盖上，只是那只被攥过的手腕，依旧被她下意识地用另一只手轻轻捂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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