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赎4

25.

英叫了加来负责开车。法在英的搀扶下，回到了曾经那个无比熟悉的画室。那条离开了他很久很久的长长的走廊。

法的手轻轻的触摸着他在画室里触摸过的每一处，他松开英的手，褐色的眼睛越发明亮。

“英。”法轻声开口，“我还记得，我在这里第1次遇见你。”

他的脚步越来越轻快，似乎完全脱离了病痛：“我记得，我曾在这里喂过猫。看，我还记得那只橘黄色的猫。”

他的眼中又充满了憧憬，又充满了向往，他第一次有这么强烈的想活下去的欲望。他回过头：“英，我想画幅画。”他终于有机会可以把那次的遗憾补回来了。

英的喉咙忽然有些哽咽，他说不出话，只是点点头，帮他拿颜料。

拿起画笔的那一刻，法似乎又恢复了生机，画笔在他手下开出了花。一朵一朵的开着，绚烂的像是要把人拖进去。

“你站好一点。”法从画板后探出头来，英无奈的叹了口气。

法刚沾起颜料，忽然抬手捂住鼻子，手上瞬间沾满鲜血，调色板摔在地上，颜料和血花溅落一地，像一幅悲惨的，可笑的，丑陋的画。

“你怎么了？！”英疯了般跑过去，抓起他的手搭在肩上，跌跌撞撞的带着他跑出画室。

血染红了法洁白的衬衫，他还在笑，嘴里也涌出一股血，顺着脖子流下来。

英慌忙的把法塞进车里，转头催促一脸诧异惊慌的加：“加！开车！快！回医院！”

26.

他从未这样失礼过，除了面对他的爱人。

车急驶着，法的脸上全是血。

“英。”他声音沙哑，嘴里一阵阵的冒着血，车里充满了血的腥甜味。

“别说话，坚持住。”英紧紧抓住他的手，声音近乎哀求，“快到了。”

法无力的摇了摇头。他艰难的呼吸着，像他艰难的生命：“我给你的画的画还没画完呢。”

“其实我已经没有遗憾啦。”

“但我忽然想起，我还有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没来得及告诉你。”

英抿了抿唇，将他的手放在唇边，冰凉。

“不能留下来陪我吗？”

法笑了笑。眼泪却夹杂着脸上的血水缓缓流下。

“绅士先生，我走了以后，照顾好自己。”

“你要记得按时吃饭，好好睡觉。”

“还有，你要记得我，不能跟别人在一起，不能说别人比我好看。”

“我最讨厌你了，可是我还是爱你。”

“你听到了吗？我想告诉你。”

“绅士先生，我爱你。”

声音渐渐弱了下去，法的手无力的垂下。英手中的只有失去脉搏的干枯苍白的手。

27.

法去世后的第2年，英来到他的墓前。他蹲在这里，喃喃着。

“你这家伙，怎么又丢下我了……”

“你不是要给我画画吗？你不能……”

时光回眸，记忆里却充满了遗憾。

想牵而不敢牵的手，一眼就会脸红的心跳。

“伟大的艺术家，再忙也要按时吃饭啊。”

“知道啦我亲爱的绅士先生。”

——记忆里的你，在那个伦敦的雪天把手伸进我的口袋里取暖，然后就再也没有离开过。

28.

美失忆了之后，只剩瓷一个人默默的拾着回忆，像当初的英。

英劝他离开。他知道爱的越久，离开的时候就会越痛。爱的太久，他早已变成了身体的一部分，再离开，就像是活生生的撕下一块肉来。

他们吵了一架。

“你为什么不能理解我呢？明明你自己也没有释怀！”

“当初的你不也一样没有离开！”

英顿住了。

是啊，他有什么权利呢。

29.

约莫又过了一个月，英才接受了这个事实。

法兰西不能陪你了，但他让你记住，他爱你。

一个人的路，也要好好走，别回头。

30.

“英吉利，你疯了吗？”俄看着病床上缠着绷带腿上还打着石膏的英，语气冰冷，“你想把自己搞死了然后去陪法？”

英扯了扯嘴角，几个小时前，他经历了一场车祸。

如果真能陪他就好了。

他一个人，该多孤独啊。

回头望光，被光灼伤。

——救赎也失去了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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