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湘黎面带笑意地走近那个男孩,他似乎也注意到了她,缓缓转过头。
“可以嘛,没看出来你还挺能打的。”
沈湘黎身上裹着厚厚的棉服,那个男孩却只穿着单薄的风衣。
一阵寒风吹过来,沈湘黎微皱了下眉,打量了他一眼。
“你不冷吗?”
那个男孩自始至终都只是站在那里看着她,从她刚走过来的时候开始就这样了。
沈湘黎见他不说话,也不恼,她淡淡地笑了笑,从他的身边经过,走进巷子里面,身体慢慢靠在墙上。
“这边还算比较避风,你过来吧,我想和你聊聊天,可以吗?”
听到沈湘黎的声音,那个男孩缓缓转过头,沉默着走了过来,和她并排靠在墙上。
“第二次见面了,我们还挺有缘的。”沈湘黎两手捂着怀里的烤红薯,看向他,率先开口道。
“嗯。”他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句,没有看她,只是盯着自己的脚尖。
“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穆祉丞。”他有些犹豫地开了口。
“好好听的名字。”沈湘黎眯了眯眼睛,天色已经黑下来了,她不由得抬了抬头。
“今天见到了不一样的你呢,我还蛮开心的。”
听到沈湘黎的话,穆祉丞有些木木地转过头,看向她。
映入他眼帘的是沈湘黎被月光照亮的笑容。
他有些局促地收回视线,两手捏住自己的衣角。
不知是谁的肚子叫了一声,两人同时一愣。
穆祉丞最先反应过来,有些不自然地红了耳根。
“你饿了呀?”沈湘黎似乎很想逗逗他,凑近他问道。
他像是个受惊的小兽一般睁大了他溜圆的眼睛,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脖子。
沈湘黎低下头看了看手里的烤红薯,又转头看向他。
“我这里有烤红薯,你吃不吃?”
他视线下移,看向沈湘黎手中的烤红薯,咽了咽口水,但还是摇了摇头。
“不用了……”
没等他说完,沈湘黎已经把那个烤红薯塞到了他手里,自己也吃了起来。
“吃吧,还热呢。”
看着被塞到自己手中的烤红薯,穆祉丞愣了愣,而后缓缓道谢。
“……谢谢。”
“不客气,快吃吧!”
穆祉丞剥开皮咬了几口,香香甜甜的,吃在嘴里热乎乎的。
其实他从来都是一天只吃一顿的,早饭和晚饭从来都是凑合,更多时候是直接不吃,因为要省下钱来还债。
“那个……”穆祉丞吃到一半,突然想到一件事。
沈湘黎抬头看向他,示意他接着说下去。
“你是叫……沈湘黎……对吧?”
他的语气中一半肯定一半不确定,亮闪闪的眼睛就这样望着沈湘黎。
沈湘黎闻言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我记得,上次来帮你的那个人,好像是这么叫你的。”
沈湘黎的思绪回到了那天,知道穆祉丞说的是朱志鑫,随之点了点头。
“看你的样子,应该比我小吧,你有没有小名之类的?”沈湘黎歪过头,问道。
穆祉丞似乎没想到沈湘黎会突然说这个,只是下意识地回答道:“有,我的小名叫恩恩。”
“恩恩?好可爱。”
“我以后也能这么叫你吗?”沈湘黎歪着头看着穆祉丞,穆祉丞抿了抿唇,点了下头。
“姐姐想叫的话……就叫吧。”
沈湘黎觉得眼前这小孩是真的可爱,她差点就伸手揉他脑袋了。
“烤红薯钱我会还你的。”穆祉丞轻声开口道。
“不用还了,就当是你今天勇敢地揍了那个家伙的奖励吧。”
“天色不早了,我送你回家吧。”沈湘黎收拾好两人吃完的红薯皮,对穆祉丞说道。
提到回家,穆祉丞的身体突然变得有些僵硬。
“怎么了,恩恩?”
沈湘黎看到他突然变了的表情,关切地问道。
“没什么,姐姐,你先回家吧,我可以自己回去的。”
穆祉丞声音变得有些冷淡,沈湘黎也不想自讨没趣,只好妥协。
“那好吧,你一个人注意安全。”
“嗯。”
穆祉丞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始终低着头。
沈湘黎转身离开,但她不知道穆祉丞一直在她身后看着她,直到她安全走过这片人少的地带。
良久,穆祉丞转过身,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也就十来分钟,他就回到了他所谓的家。
父母出事以后他们家的房子也被他卖掉来抵债了,可还是不够。
他在一个破车棚里勉强搭了个床,甚至连个烧火做饭的用具都没有。
平常那顿饭无非就是用攒下来的钱买个面包吃。
他都不记得上一次吃热乎饭是什么时候了。
虽然沈湘黎今晚给他的烤红薯没多少钱,但对他而言,就好像是给他天寒地冻的世界里添了一把火。
穆祉丞拉下挡风的帘子,把衣服拉链拉好后翻身上了床。
冬天确实难熬,虽然有这个挡风的帘子,但是还会有寒风渗进来。
曾经他也会因此发烧感冒,但时间久了,他身体似乎也习惯了。
穆祉丞盖紧他那不算厚的但却是唯一一张的被子,把脑袋缩进被窝里。
闭眼休息了一会儿,穆祉丞再次睁开眼。
还会再见到姐姐的吧。
他其实根本不是什么乖乖仔,但他愿意在沈湘黎面前装成乖孩子。
他知道沈湘黎喜欢他这样。
他也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对一个没见过几面的人这么在意,他明明不是一个喜欢表露情绪的人。
过去的自己活得和行尸走肉没什么两样,现在的他却因为沈湘黎的出现,开始清楚地感受到了自己心脏的猛烈跳动。
他不由得把手放在了自己的心口上。
他第一次这么清楚地感受到自己在努力地活着,坚强地活着,生动地活着。
他因为她逐渐变得像一个完整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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