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湘黎心下有些触动,但只是淡淡地笑了笑。
“别这么说,其实我看得出来,你心里还是很希望能过上好的生活的。”
“这是你一直以来不肯服输、不肯向命运低头的回报。”
“不然,我觉得,我也不会那天那么巧在那里遇见你。”
穆祉丞眼眶莫名有些发酸,他抿起嘴唇,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对了,你来家里住了这么多天,我都没有问过你,住得还习惯吗?”
沈湘黎突然想起来这回事,开口问穆祉丞。
“习惯的。”
“家里很好,姐姐。”
穆祉丞说的是真心话。虽然他破旧车棚住习惯了,天天躺硬板床也习惯了,但他适应能力很强,很快就融入了新的环境。
更何况,这里是他梦里都不曾见过的乌托邦,他格外珍惜这样的生活。
“姐姐最近是不是快考试了?我看你这段时间一直在学习。”
穆祉丞瞥到了沈湘黎桌面上摆放着的书,开口道。
“嗯,快到期末了,考完试就放假了。”
沈湘黎回答着,看着穆祉丞突然又想到了什么。
“恩恩,你是什么时候不去上学转而去打工的?”
穆祉丞微微偏过头,似乎在认真思索。
片刻过后,他微微垂下眸子,轻声回答道:“应该是挺早的时候了,我记不太清了。”
“你不想继续去上学了吗?”
沈湘黎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心里也很清楚,无论穆祉丞想不想,他现在都没有办法去学校读书。
但好在,穆祉丞从来不会对沈湘黎撒谎。
“不去了。”
“姐姐,我不想去读书,现在这样就挺好,能一直在你身边。”
“你已经为我付出太多了。”
沈湘黎默默地看着他,嘴角微微扬起。
良久,她脸上突然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开口道:“那好吧,那你可要一直勇敢地守在我的身边啊。”
穆祉丞没有回话,但他重重地点了点头,眼底满是认真和坚定。此时此刻,不需要过多的言语,一个眼神就足矣。
经过这一次互相敞开心扉的交流,两人之间的距离在不经意间缓缓贴近。
-
晚些时候,苏新皓回到了家,身上还带着门外的寒气。
他脸上的表情并不算明朗,但回到家后还是习惯性地挂上了温和的笑容。
沈湘黎正端着一杯热水准备回屋,此时和刚进门的苏新皓正好对上视线。
苏新皓刚想要开口,沈湘黎却微微垂下眼眸,径直回了房间。
苏新皓问候的话语就挂在嘴边,他站在原地愣了一瞬,有些不明白沈湘黎怎么突然就变成了这样。
是他太敏感了吗?
再次感受到这种熟悉的心里落空的感觉,苏新皓不由得叹了口气。
刚才那一瞬间,他真的以为沈湘黎又变回了曾经的那个样子。
应该是……自己想多了吧。
可能阿黎只是学习太累了。
这么想着,苏新皓沉默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另一边,沈湘黎拿着笔,坐在书桌前,低头看着眼前的题目,但她思绪却根本不在这里。
她刚刚是怎么回事,到底为什么要对苏新皓那样。
沈湘黎有些懊恼地敲了敲自己的脑袋,烦躁地扔下笔。
她和苏新皓之间已经在无形之中产生了隔阂,她单方面开始的。而苏新皓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
她突然不知道以后该怎么面对苏新皓了,明明只要自己主动去问问就可以得到答案,可她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闹什么别扭。
吃晚饭的时候,餐桌上格外安静。
沈湘黎只是自顾自地吃着自己的,没有理会苏新皓一次又一次看过来的视线。
穆祉丞安静地坐在一旁,也不敢搞出什么太大的动作。他悄悄观察着苏新皓和沈湘黎,想来想去觉得此时还是闭嘴比较好。
这期间苏新皓几次想要开口,但那些话最后都被他咽了下去。因为他看到每次他要开口的时候,沈湘黎都下意识地摆出一副回避的姿态。
一顿晚饭在沉闷和压抑中吃完了,穆祉丞有眼力见地主动收拾起碗筷,沈湘黎抬脚就打算回房间。
“阿黎。”
苏新皓终于还是没忍住开口了,他叫住沈湘黎,脸上的表情不解中带着一丝愠怒和几分委屈。
他最近因为调查车祸的事情再加上还要兼顾学业和学生会的工作,已经忙得焦头烂额了。他一直把这种压力藏在心底,但沈湘黎对他的态度让他原本压抑好的平稳的情绪再次掀起了波澜。
沈湘黎听到他的声音倒是停下了脚步,但是并没有转过身,她只是站在原地,等待苏新皓的下一句话。
“我们能谈谈吗?”
你看,苏新皓心里再生气,也舍不得对沈湘黎说一句重话。
沈湘黎明明也很想和苏新皓好好聊一聊的,可是这一刻真的到来的时候她却下意识地想要逃避。
“不用了吧。”
“我还要复习功课,现在的时间很宝贵。”
沈湘黎说着抬脚打算走,苏新皓几步迈上前,拉住了她的手腕。
“阿黎,你到底怎么了?”
“是不是我前一阵子太忙,没有照顾到你的情绪?你把意见说出来,我才能知道我哪里做错了啊。”
“至少给我一个理由吧。”
沈湘黎因为苏新皓的动作不得已地转过身来面对他,她转过身来的那一刹那,苏新皓才发现沈湘黎紧紧咬着唇,眼眶早已泛红。
“阿黎,你……”苏新皓看到沈湘黎这个样子一下子就慌了,连忙抬起手想要擦去沈湘黎眼角沁出的泪水,原本想好要说的话一瞬间都被他抛到了脑后。
沈湘黎倔强地偏过头,躲开了苏新皓的触碰。
苏新皓有些受伤地收回手,缓缓垂下眼帘,他此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沈湘黎重重地吸了下鼻子,倔强地仰头看着苏新皓。
“要谈的话我们出去谈,别在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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