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流噬心

暮色如血，浸透栖梧山庄的断壁残垣。沈烬月怀抱着昏迷的栖云疾行，黑袍在林间划出黑色残影。肉灵芝枯枝持续发烫，渗出的汁液顺着栖云苍白的脖颈蜿蜒而下，在她心口凝结成细密的纹路，却始终无法止住溃散的生机。

"撑住。"沈烬月咬破指尖，将带着魔气的鲜血滴在少女唇间。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栖云睫毛轻颤，无意识地吞咽下血水。远处传来御剑声，她骤然收紧手臂，魔气凝成的荆棘丛破土而出，将追兵的剑光绞成碎片。

白衣老者的声音穿透浓雾："沈烬月！栖云姑娘的灵脉正在消散！唯有青霄宗秘典中的..."话音未落，沈烬月已抱着栖云没入迷雾深处。她记得苏晚棠书房的暗格里，确实藏着一本泛黄的《归墟录》，只是如今青霄宗已沦为废墟，那本秘典是否还在？

子夜时分，两人藏身于废弃的药王谷。沈烬月将栖云安置在石榻上，肉灵芝枯枝突然发出刺耳的嗡鸣。她低头望去，只见枯枝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裂痕，渗出的不再是莹白汁液，而是带着腐臭味的黑血。栖云心口的符文与枯枝产生共鸣，化作蛛网状的黑气爬满她的肌肤。

"怎么会这样？"沈烬月瞳孔骤缩。她强行压制住翻涌的魔气，正要探查栖云经脉，少女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指甲深深掐入皮肉："沈姑娘...好冷..."声音空洞得如同来自幽冥，与此同时，沈烬月怀中的苏晚棠灵识碎片剧烈震颤，投影出的虚影眉头紧皱。

"这不是栖云的声音！"沈烬月猛地扯开少女衣襟，赫然发现她心口的符文中央，一枚细小的黑色蛊虫正在啃食灵脉。那是千机阁失传的噬心蛊，能吞噬宿主的生命力，将其化作无意识的傀儡。肉灵芝的力量与蛊虫相互撕扯，在栖云体内形成致命的漩涡。

紫瞳中的血色咒文疯狂流转，沈烬月抬手就要祭出魔气。苏晚棠的虚影突然开口："不可！魔气会加速灵脉崩解！"虚影伸手触碰栖云眉心，却如触碰流水般消散，"用你的血...混合肉灵芝汁液，以清心咒为引..."

沈烬月咬牙割开手腕，任由鲜血滴入玉瓶。当肉灵芝黑血与她的魔血相融，竟诡异地化作晶莹的琥珀色。她将混合液体喂入栖云口中，同时运转清心咒。磅礴的灵力涌入少女经脉，却在触及蛊虫时被吞噬殆尽，反而让蛊虫愈发膨胀。

"为什么没用？！"沈烬月嘶吼着捶打石壁，魔气失控地摧毁周围的药田。栖云突然睁开眼睛，瞳孔完全变成诡异的幽蓝："沈烬月，把肉灵芝交出来..."声音是千机阁阁主的阴鸷，少女的身体却不受控制地扑向她的腰间。

千钧一发之际，沈烬月甩出黑芒钉住栖云肩膀。魔气凝成锁链束缚住她的行动，却在看到少女眼角滑落的血泪时，动作猛然僵住。栖云的声音在两种声线间切换："杀了我...沈姑娘...别让我伤害你..."

苏晚棠的虚影突然化作流光没入栖云眉心，沈烬月的肉灵芝枯枝同时爆发出强光。琥珀色液体顺着伤口涌入，蛊虫发出刺耳的尖啸。沈烬月趁机运转魔功，将自身灵力化作丝线，小心翼翼地缠绕住蛊虫。当蛊虫被彻底逼出的瞬间，栖云喷出一口黑血，终于陷入安稳的沉睡。

"晚棠？"沈烬月颤抖着触碰栖云眉心，苏晚棠的灵识碎片已经黯淡无光。肉灵芝枯枝彻底龟裂，化作飞灰消散在风中。她跌坐在地，看着怀中逐渐恢复血色的少女，第一次感到如此无力——连一个人都保护不好，谈何复仇？

晨光刺破云层时，白衣老者循着气息找到药王谷。他望着满地狼藉，目光落在沈烬月染血的掌心："看来你已经知道，栖云姑娘体内的灵脉，正是千机阁觊觎千年的'归墟引'容器。"老者展开泛黄的族谱，"青霄宗覆灭前，曾将灵脉之力封存于栖梧山庄嫡女体内，而如今..."

话未说完，栖云突然惊醒，摸索着抓住沈烬月的衣袖："沈姑娘...我好像听见...有个声音在说，归墟深处...有复活苏姑娘的办法..."话音刚落，远处传来B宗特有的号角声，无数黑影在林间穿梭，将药王谷围得水泄不通。

沈烬月缓缓起身，黑袍下的魔气再次翻涌。她将栖云护在身后，紫瞳中杀意与迷茫交织："复活晚棠...你说的可是真的？"少女用力点头，心口尚未消散的符文亮起微光。白衣老者叹了口气，拂尘卷起漫天药粉："先突围再说。沈烬月，或许这就是你们的命数。"

山风呼啸，将血腥味吹向远方。沈烬月望着怀中的栖云，又想起苏晚棠消散时的星光。腰间空荡荡的，再无肉灵芝枯枝的温热。但这一次，她眼中除了仇恨，多了一丝名为希望的光——哪怕前方是更深的黑暗，她也要为所爱之人，在归墟深处撕开一道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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