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粉金老宅，跪拜祠堂。

沈知夏盯着天花板上繁复的水晶吊灯，听着窗外呼啸的海风，翻了个身。

纯棉睡裙的触感让她略微安心，行李箱还立在床边，拉链上挂着的小铃铛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晃。

手机在床头柜上不停震动，闺蜜发来的消息提示音像是催命符，她伸手把手机倒扣过去，用被子蒙住头。

这一夜她睡得极不安稳，梦里全是灵堂摇曳的白烛和父母的笑脸。

直到清晨第一缕阳光透过纱帘照在脸上，她才勉强睁开酸涩的眼睛。

"小姐，已经八点了。"张姨推开房门，带着几个佣人鱼贯而入。

她穿着浆洗得笔挺的藏青色制服，说起话来带着浓重的粤语腔调，"十点就要出发去老宅见老夫人，快些梳洗吧。"

沈知夏迷迷糊糊地支起身子，用带着江南口音的普通话应了声："好的，麻烦张姨了。"

她看着佣人们忙忙碌碌地布置化妆台，各种瓶瓶罐罐摆满了整面梳妆台，突然觉得有些手足无措。

"先洗头吧。"张姨轻轻将她按在梳妆椅上，动作虽轻柔，却不容拒绝。

温热的水流冲刷着头皮，沈知夏闭上眼，闻着洗发水淡淡的茉莉香，恍惚间以为自己还在外婆家的小浴室里。

吹风机的热风拂过发梢时，张姨开始打理她的头发。"半扎起来显精神。"张姨一边说着，一边灵巧地用珍珠发夹固定住发丝，几缕碎发垂在脸颊两侧，衬得她的脸庞更加小巧精致。

接着是化妆。沈知夏感觉粉底刷轻柔地扫过脸颊，眼影刷在眼皮上晕染开淡淡的粉色，睫毛膏让她的睫毛变得纤长卷翘。

当唇刷沾着玫瑰色唇膏靠近时，她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

"别怕。"张姨笑着安慰，"咱们小姐底子好，稍微打扮就漂亮得很。"

终于，所有妆容完成。

沈知夏睁开眼，看着镜中的自己愣住了。原本苍白憔悴的面容变得光彩照人，弯弯的眉，含情的眼，粉嫩的唇，再配上半扎的黑发，既保留了江南女子的温婉，又多了几分精致优雅。

"这...这是我吗？"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不敢置信地喃喃自语。

张姨满意地点点头："我说什么来着，天生的美人胚子。"她从衣柜里取出一套香奈儿粉色小套装，温柔地说："换上这个吧，老夫人就喜欢小姑娘穿得鲜亮些。"

沈知夏接过衣服，触感细腻的真丝让她有些不自在。她习惯了纯棉的柔软，这种光滑的面料贴在皮肤上，总觉得像被束缚住了手脚。

但她还是乖乖换上，对着镜子整理裙摆时，发现这套衣服意外地衬得她肤色更加白皙。

下楼时，沈知夏小心翼翼地扶着雕花栏杆。她的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台阶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引得客厅里的人纷纷抬头。

表哥林砚穿着白衬衫和西装裤，倚在玄关处玩手机。他今天没戴机车夹克，，左耳的蓝色耳钉依旧醒目。看到沈知夏下来，他微微挑眉，语气带着几分调侃："走吧，别让老太太等急了。"

这是沈知夏第一次听到表哥主动和她说话，她有些受宠若惊，低声应了句："好。"

舅妈今天穿着一件改良版的香云纱旗袍，珍珠项链在锁骨间泛着温润的光泽。

她热情地迎上来，亲昵地搂住沈知夏的手臂："哎哟，我们知夏打扮起来真是天仙似的！"说着还不忘对林砚嗔怪道："你看看你，对妹妹客气点。"

林砚翻了个白眼，转身往门外走去。

沈知夏被舅妈半推着跟在后面，心里却有些疑惑——明明才见过几面，舅妈为何表现得如此熟稔？

劳斯莱斯平稳地行驶在盘山公路上。

沈知夏望着窗外飞速后退的景色，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她听父亲说过，外婆是个传统的香港大家长，掌管着整个林家。

当年母亲执意离家，想必让外婆伤透了心。如今自己突然出现，等待她的会是什么？

车子缓缓驶入一座巨大的庄园。

铁艺大门上爬满了盛开的三角梅，红砖灰瓦的建筑带着浓浓的岭南风情。

沈知夏深吸一口气，跟着众人下车。迎面吹来的风里带着咸腥的海味和淡淡的檀香，让她莫名紧张起来。

"别怕。"舅妈轻轻捏了捏她的手，"老太太看着严厉，其实心善得很。"

穿过挂满红灯笼的长廊，他们来到正厅。檀木屏风后传来隐隐约约的咳嗽声，沈知夏抬头，看见一位银发苍苍的老妇人端坐在太师椅上。

她穿着墨绿色的织锦旗袍，戴着翡翠镯子的手轻轻敲着扶手，不怒自威。

"外婆。"林砚率先开口，语气难得恭敬。

老夫人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沈知夏身上。那双浑浊却锐利的眼睛仿佛能看穿人心，沈知夏下意识地攥紧裙摆，感觉手心都沁出了汗。

"这就是老三的女儿？"老夫人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岁月的沉淀。

舅妈连忙推着沈知夏上前："妈，这就是知夏。您看看，长得多像她妈妈年轻时。"

沈知夏福了福身，用带着江南口音的普通话轻声说："外婆好。"

老夫人盯着她看了许久，突然叹了口气："罢了，都是血脉。以后就安心住着吧。"她挥了挥手，"带她去祠堂拜拜祖宗，认认家谱。"

沈知夏跟在众人身后，脚步虚浮。祠堂里供奉着林家历代祖先的牌位，香烟袅袅。

她跪在蒲团上，看着面前跳动的烛火，突然想起小时候在外婆家，外婆教她拜菩萨的情景。那时的她天真烂漫，哪里想到有一天会以这样的身份，跪在陌生的祠堂里，认祖归宗。

从祠堂出来时，沈知夏的膝盖已经跪得发麻。林砚靠在廊柱上，见她一瘸一拐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弱不禁风的样子，还真像只小猫。"

沈知夏咬了咬唇，没有接话。她望着这座雕梁画栋的老宅，突然觉得自己就像误入金丝笼的麻雀，看似光鲜，实则身不由己。

而未来等待她的，又会是怎样的生活？

作者有话说：

大家觉得怎么样呢？不要着急节奏会慢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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