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机器人世界

机械救赎

王册的意识在混沌中浮沉，再睁眼时，霉味混着铁锈气息扑面而来。斑驳的青砖地面上，摇曳的烛火将他的影子拉得扭曲，眼前戴着铜框眼镜的老太太正用戒尺敲打着桌面："磨磨蹭蹭做什么？游戏室的机器该维护了，别耽误贵客上门！"

"游戏室？"王册喉头发紧。顺着老太太枯瘦手指的方向望去，拱形石门内漆黑一片，锁链拖拽声与金属碰撞声隐隐传来。他深吸一口气跨过门槛，腐坏的木板在脚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昏暗的油灯骤然亮起的刹那，王册踉跄着跌坐在地。六具躯体被铁链钉在墙壁上，青紫的鞭痕交错纵横，本该是皮肤的位置泛着不自然的哑光。他颤抖着伸手探向最近那人的鼻息——指尖触到的竟是冰冷的硅胶质感，而对方空洞的瞳孔中，倒映着他惊恐的面容。

"鬼叫什么？"老太太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王册慌忙爬起，后背紧贴着布满倒刺的铁架："脚、脚滑了一下......"他强作镇定地拿起抹布，却在擦拭"血迹"时瞳孔骤缩——暗红色液体在掌心凝成蜡状，毫无血腥味，反而带着股淡淡的化学药剂气息。

当湿润的触感突然贴上指尖，王册几乎尖叫出声。那个有着栗色卷发的女"人"缓缓睁开眼睛，虹膜深处流转着机械特有的蓝光："电量......不足......"

"不过是些仿生机器，大惊小怪。"老太太不耐烦地扯动锁链，金属撞击声震得王册耳膜生疼，"它们的痛觉模拟系统可是店里卖点，赶紧调试好，贵宾们就爱听这些'求饶声'。"

暮色渐浓时，戴着兽首面具的客人们陆续踏入。皮鞭破空声与"哭喊声"交织成令人战栗的乐章，王册攥着扳手的指节发白——他亲眼看见那个女机器人被铁烙烫到腰侧时，生理性泪水顺着硅胶脸颊滑落，蜷缩的姿态与真正的人类别无二致。

深夜的梆子声惊飞屋檐下的夜枭，王册望着空荡的走廊长舒一口气。他撬开控制主板，密密麻麻的线路中，限制芯片正闪烁着幽绿的警示灯。"智力锁死在5岁？电量强制压制在10%......"他咬牙扯断那根连接芯片的金线，当所有机器人的瞳孔同时泛起清明的光泽，女机器人率先挣断锈蚀的锁链，动作还有些僵硬："检测到......自由指令......"

"从现在起，你们自由了。"王册将备用电源塞进她掌心，远处传来更夫打更的梆子声，"沿着后山小路走，穿过枫林就是......"话音未落，剧烈的困意突然袭来，他扶着墙缓缓滑坐，意识坠入黑暗前，最后看到的是女机器人将破损的裙摆系成披风，带着同伴们消失在月光下的背影。

晨光刺破眼皮时，王册猛地坐起身。枕头上还残留着铁锈味，而掌心的油污中，赫然嵌着半枚断裂的金属齿轮，在朝阳下泛着冷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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