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听澜的指尖距离灰云的头顶仅有寸许。
那缕精微的冰系灵力如同最敏锐的探针,瞬间刺入灰云的本源气息核心。
探心符更是全功率运转,死死锁定了沈云帆的每一点情绪涟漪。
反馈汹涌而来:
对灰云的“关切”和“紧张”依旧强烈而纯粹
——那是一种主人对宠物的本能保护欲,生怕它惹恼了这位冷面师姐而吃亏。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没有心虚,没有慌乱,没有一丝一毫关于“秘密”或“亵渎”的波动。
与此同时,叶听澜的灵力在灰云的本源中“看”得清清楚楚:
灰云的生命烙印纯粹、自然、古老,带着灵宠特有的懵懂野性。
它的形态、它的力量、它额顶那几缕天然形成、酷似“M”尖角的银灰色毛发……
一切皆是天生地养,浑然天成!
没有一丝一毫人为雕刻、刻意融合的痕迹!那所谓的“拼图”,根本不存在!
“轰——!”
仿佛一道无声的惊雷在叶听澜的识海中炸开!
昨晚药圃里的一切
——冰雾构建的虚影、
那融合了她骨相轮廓与沈云帆发型的荒诞人形、
她滔天的怒意、
精心策划的报复……
瞬间都成了无比荒谬、无比可笑的独角戏!
沈云帆他根本不知道!
他什么都没做!
那虚影是她的冰魄珠解析灰云自然形态时产生的……误判?共鸣?还是某种她无法理解的天道巧合?
巨大的认知颠覆和随之而来的强烈羞耻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
那维持完美的冰封面具之下,是骤然崩塌的冰山和灼烧灵魂的尴尬!
“……”
叶听澜的指尖猛地僵在半空,萦绕其上的那缕冰系灵力“啪”地一声,如同脆弱的琉璃般自行溃散。
她冰魄般的瞳孔剧烈震颤了一下。
那万年不变的清寒疏离瞬间被一种罕见的、近乎空白的茫然和惊悸所取代。
“师姐?”
沈云帆被她突然的停顿和指尖灵力溃散的细微声响惊动。
疑惑地抬头看她,正好捕捉到她眼底那一闪而逝的、完全不属于“高冷师姐”的慌乱。
他心头一跳,更紧张了,以为灰云哪里冲撞了她,
“是不是灰云它……”
“无事!”
叶听澜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尖锐和急促,硬生生打断了沈云帆的话。
她猛地收回手,动作快得带起一阵微冷的寒风。
那装着珍贵种子的玉匣被她一把攥紧,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她甚至不敢再看沈云帆那双写满困惑和真挚关切的眼睛。
更不敢再看地上那只一脸无辜、完全不知道自己引发了何等风暴的灰云。
“多谢沈师弟解惑,告辞!”
丢下这句硬邦邦、毫无温度的话,叶听澜几乎是转身就走。
素白的裙裾在晨光中划过一道仓促的弧线,带起的气流让药圃边缘的几株灵草再次挂上了薄霜。
她步履看似依旧平稳,但细看之下,那离去的背影却透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僵硬和落荒而逃的意味。
沈云帆站在原地,手里还拿着浇水的壶,完全懵了。
他看看叶听澜瞬间消失在竹篱外的清冷背影。
又低头看看脚边同样一脸茫然、甚至因为叶听澜突然离去而显得有些委屈的灰云。
“……???”
他挠了挠头,头顶仿佛具现化出几个巨大的问号。
“什么情况?我说错话了?还是霜月寒星草的培育方法哪里不对?”
他百思不得其解,只能归结于这位叶师姐的心思,果然比最复杂的阵图还要难懂。
他蹲下身,戳了戳灰云的脑袋:“臭小子,是不是你刚才表情太蠢,把师姐吓跑了?”
灰云:
“???”
它想说的是:
“我只是一只无辜的小兔子啊!”
叶听澜几乎是逃回了自己的房间。
“砰”的一声,房门在她身后紧紧关上,隔绝了外界所有可能窥探的视线。
她背靠着冰凉的门板,胸口微微起伏。
那层完美无瑕的冰封面具彻底碎裂,露出底下惊魂未定、羞愤交加的苍白。
袖中的探心符早已被她失控的灵力碾碎成齑粉。
她摊开紧握的手掌,掌心是被冷汗浸湿的玉匣,还有几道被自己指甲掐出的深深红痕。
脑海中反复回荡着刚才探知到的一切:
沈云帆纯粹的情绪波动……
灰云那浑然天成的本源烙印……
自己那场建立在误判上的、声势浩大的愤怒和算计……
“呵……”
一声极低、极轻、带着无尽自嘲和狼狈的嗤笑,终于从她紧抿的唇边逸出。
叶听澜缓缓抬起头,看向房中那面光可鉴人的冰镜。
镜中映出的女子,眉眼依旧清冷绝艳,但那双冰魄般的眸子里,此刻却翻涌着前所未有的复杂浪潮
——羞愤、尴尬、茫然,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被彻底看穿内心躁动后的无措。
她猛地闭上了眼睛,不愿再看镜中那个动摇的身影。
沈云帆……
这一次,是她输了。
输得彻彻底底,狼狈不堪。
这笔账……好像暂时……算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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