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断肠草·毒医对决

地下溶洞的光线扭曲迷离。

岩壁上五颜六色的发光苔藓不再是美景，它们在枯槁怪人身上逸散出的腥气污染下，闪烁着病态而污浊的磷光。光线仿佛被无形的粘液浸润过，沉重地挤压着空气。腐毒菌丝如活物般从四面岩壁的缝隙间钻出，悄无声息地交织成网，如同为即将开始的残酷祭仪铺就地毯。

司徒溟剧烈喘息，每一次吸气都带起肺腑深处撕裂般的灼痛，更多黑血从口鼻涌出，在脚下粘稠的石面上溅开细碎而黏腻的印痕。燃魂丹在榨取着他所剩无多的生机，像一捧泼进沸油的凉水，换来最后短促而暴烈的力量。指间捏着的，那枚好不容易从毒泥泽里挖出的玉髓灵芝，此刻竟微微震动起来，散发出温润而纯净的凉意，勉强抗衡着周身弥漫的恶毒污秽。

那枯槁怪人无声无息地动了。身体是泥沼里千百年浸泡腐烂的朽木，步伐却违背常理的迅捷诡异，形同鬼魅踏波。没有呼喝，没有情绪，仿佛一具被无形丝线牵引的偶人，只为撕裂目标而来！他干枯如鸟爪的左臂猛然挥出——手臂在挥动的过程中，皮肉竟发出令人牙酸的撕裂声，数条乌黑油亮的藤蔓猛地从皮肉破口处窜出！藤蔓如同毒蛟探首，表面密布暗沉鳞片，顶端裂开尖锐锯齿，更喷吐着粘腻腥臭的暗绿毒雾！

攻击未至，致命毒烟已先行合拢！空气发出被腐蚀的“滋滋”轻响，腥臭味刺鼻浓烈到极点！

“呜！”司徒溟低吼，燃魂丹的药力在经脉里狂暴奔涌，压制住喉头翻涌的黑血。他脚下猛地一跺，本就残破的石地轰然炸开，碎石飞溅，身形借助这最后的爆发之力向侧面暴退！乌鳞毒藤擦着他的腰腹掠过，带起的腥风刮得他残破衣袂猎猎作响。毒烟擦过手臂裸露的皮肤，瞬间蚀开几个细小的黑点，钻心剧痛传来！

他右手中指食指闪电般弹出，指缝间夹着两枚细长、色如墨玉的毒针！针尖一点幽碧，正是他秘藏于血肉深处、与本命相连的绝毒！分水针——以毒门秘法温养，含分水河千年沉积的至阴水毒，能破罡气、蚀精血！

嗤嗤！两点墨绿寒芒精准无比地射向枯槁怪人那毒藤喷吐的源头——左臂断裂处的皮肉裂口！司徒溟眼中闪过狠辣决绝，他要废了这毒藤之源！

枯槁怪人僵硬扭动的头颅似乎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面对分水毒针，他没有躲闪，反而将那条刚发动攻击的枯槁左臂，猛地横在身前！

噗！噗！

两声极其轻微、如同扎破厚实草纸的闷响。

足以蚀金断玉的分水毒针，竟被枯槁怪人那条看似腐烂、轻飘如枯叶的手臂挡了下来！针尖深深没入手臂腐朽的肌理间，针尾剧烈颤动了两下，便彻底沉寂，仿佛投入了无尽泥淖深渊！针上携带的幽碧毒光，仅仅在那块腐朽臂肉上腐蚀出两个浅浅焦黑的小坑，旋即被臂中渗出更粘稠、更污秽的灰绿汁液所淹没、吞噬！

没有惨叫，甚至连一丝防御造成的迟滞都未曾发生。枯槁怪人的动作流畅得可怕，挡住毒针的腐臂一振，几条滴落着粘稠毒液的乌黑藤蔓并未缩回，反而随着他鬼魅般的突进之势，如群蛇乱舞，更加疯狂地噬咬、抽打、缠绞而来！右臂则无声无息地反挥，五根指甲瞬间暴涨，弯曲如钩，漆黑如墨，撕裂空气，直掏司徒溟心窝！

司徒溟瞳孔骤缩！他的毒，竟被如此轻易地……“吃”掉了？！

分水针是他本命心血熬炼的绝毒，连元婴修士的护体罡气都能腐蚀洞穿！可这怪人……他那腐坏的身体本身，竟成了比任何神兵甲胄更诡异、更可怕的防御！

“他的身体就是熔炉！养毒之躯？！” 一个冰冷恐怖的猜测如同毒蛇瞬间缠上司徒溟的心头！

来不及惊骇，死亡的腥风已卷至面门！那枯枝般的五指黑钩带着穿金裂石的恶风，直逼胸前！

情急之下，司徒溟左手闪电般探入怀中一个油纸包，猛地将一小撮腥红的粉末扣在右肩那道被毒藤擦过的伤口上——血腐粉！以尸苔为主料，激发血气、燃血御毒！一种伤人伤己的虎狼之药！

“呃啊——！”粉末沾血的刹那，右肩如同被烧红的烙铁狠狠烙上！伤处焦黑瞬间蔓延，腾起一股混合了血腥与焦臭的刺鼻红雾！剧痛直冲脑门！但这股钻心剧痛爆发的刹那，燃魂丹带来的狂暴力量和一丝短暂的、对剧痛的麻木感也被催发到了极致！如同压榨灯芯最后的油脂！

司徒溟不退反进！借着右肩剧痛点燃的最后一缕力量，身形如同被毒血点燃的流星，猛地向侧面抢进半步！右肩硬生生迎向一条噬咬而来的乌鳞毒藤！

噗嗤！

毒藤尖锐的獠牙狠狠刺入司徒溟燃烧般的右肩！撕裂血肉！剧毒粘液疯狂注入！

但几乎是同一时刻，司徒溟那因为剧痛和燃魂而布满血丝的眼睛，如同毒蛇锁死猎物，死死盯住了枯槁怪人因为挥爪掏心而导致胸腹瞬间暴露的一线空隙！

那只握着玉髓灵芝的左手，凝聚了他此刻全部残存的力量、意志、乃至燃魂丹疯狂燃烧的余烬！玉髓灵芝在他掌中发出柔和却极具穿透力的温润白光！

“滚开！！”

司徒溟嘶吼着，无视右肩被毒藤噬咬、毒素疯狂蔓延的剧痛，左手带着莹白纯净的光，不顾一切地猛力刺出！灵芝并非坚硬之物，但在司徒溟玉石俱焚的决绝意念灌注下，其前端温润的玉髓光晕竟陡然变得锋利如锥！目标直指枯槁怪人胸口那片因动作微微起伏、粘满污秽的灰绿色褶皱皮肉！

不求杀死！但求毁了你身上这该死的毒源！

枯槁怪人那僵硬的、蒙着污物的眼眶似乎第一次有了细微的转动！目标清晰地锁定了司徒溟左手递出的玉髓灵芝！司徒溟甚至捕捉到他喉部干枯腐坏的肌肉纤维，因某种瞬间爆发的、无法理解的急迫感而极度僵硬地颤动了一下！

他那只掏向司徒溟心窝的毒爪中途骤然收回！动作快得像被折断的枯枝！几条狂舞的毒藤也如同被无形的力量强行扭转向内，放弃攻击司徒溟的要害，疯狂地收束、鞭打、拦阻那只刺向他胸口的、握着灵芝的手！

唰！唰唰！

其中一条乌鳞毒藤末端尖锐如矛，带着破空锐响，直扎司徒溟递出灵芝的手腕！另一条则甩动缠绕，卷向他小臂！空气被撕裂出呜呜恶风！

司徒溟的眼里只剩下那点微弱却纯净的玉髓之光，以及枯槁怪人瞬间爆发的异常！自己赌对了！这鬼东西，怕这玉髓灵芝！

“赌！”心中一声嘶喊，司徒溟不闪不避，对扎向手腕的毒藤不管不顾！他猛地屈肘一顶，原本刺向胸口的左手，在毒藤缠卷上来的瞬间，改为向上斜撩！动作幅度极小，快到极致！将大部分身体要害暴露在对方毒藤之下，只为那精准无比的一抹玉色光华！

噗！噗嗤！

尖锐毒藤刺穿了司徒溟的左小臂，剧毒粘液瞬间注入！另一条毒藤狠狠抽在他的左肩肩头，乌鳞刮走一大片皮肉！黑血狂喷！

但同一时间——

嗤啦——！！

一道令人心头发紧、如同撕裂厚实油布般的沉闷声响，混合着某种极其细微但又刺耳的、仿佛指甲刮过硬板的“吱嘎”声！

玉髓灵芝前端那凝聚的光华，终究没有能“刺”入枯槁怪人的胸口深处。它那薄薄的、如玉的菌伞边缘，在被几条毒藤疯狂阻挡拉扯的瞬间，斜斜地划过了枯槁怪人那布满褶皱粘液的颈部偏下方、接近锁骨的位置！

没有刺中要害，甚至没有深入肌肉。

那凝聚的玉髓白光，仅仅在怪人那暗绿粘稠、仿佛千年沼泽淤泥凝固而成的皮肉上，划过了一线！

然而！

就是这浅浅的一线！

奇变陡生！

刺啦——！！

被玉髓光芒划过的、干枯朽烂的灰绿色皮肉，如同脆弱的纸钱投入白炽火焰，瞬间腾起一股青紫色的烟！一股混合了腐烂沼泽积郁千万年苦楚与玉髓净化之力冲突的怪异焦糊气味猛地爆开！那皮肉并非被烧焦，而是……如同被投入浓酸般迅速褪色、干瘪、枯萎！一道极深、极其丑陋、如同被无形利爪撕开的深沟陡然出现！沟壑边缘皮肉翻卷，露出底下并非正常血肉，而是深褐泛青、如同坏死后木化又浸泡在毒泥中腐朽千年的、难以名状的肌体“木质”！

深沟之中，甚至能隐约看到几根同样色泽暗褐、质地僵硬、像是深埋乌木雕琢而成的骨骼纹理！

更重要的是，这道被玉髓光芒强行“烧开”的创口处，没有一滴污血流出！只有几缕粘稠如胶的灰绿色浓汁，缓慢地、极其艰难地试图从朽木般的肌理深处渗出，试图填补那丑陋的伤痕，却又被那伤口残余的温润净化之力丝丝缕缕地蒸发、净化，发出更加刺鼻的、类似烧灼塑料的焦臭！

这怪人……哪里是什么活物！它躯体内流淌的，更接近腐化到极致的、凝固的毒泥浆液！

枯槁怪人那枯木般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明确的动作！一种源自身体核心最深处、无法抑制的剧痛痉挛，让他布满污垢的颈脖猛地向后一扬，僵硬腐朽的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怪异到无法形容的“嗬……”声！这声音既非人声，也非兽吼，倒像是两块满是淤泥的朽木在极致压力下摩擦碎裂！

他那覆盖全身的、如同被毒液浸泡千年的灰色气息猛地一阵剧烈晃荡，如同投入石子的泥沼水面！围攻司徒溟的数条毒藤骤然一僵，末端滴落的毒液都停滞了一瞬！

趁此机会，司徒溟强忍着双臂尤其是被毒藤贯穿撕裂的左小臂传来的、几乎让人昏厥的猛烈毒痛与筋骨撕裂之痛，拼尽最后力气猛地向后蹬踏！染血的身体如同断线风筝般倒掠而出，狠狠撞在后方一道布满发光苔藓、流淌着冰冷粘液的岩壁之上！

噗！

后背重重砸在湿滑的岩壁上，喉咙一甜，又是一大口黑色毒血喷在脚下暗红的粘稠石面上。他双腿发软，沿着岩壁滑坐到污泥之中，左臂被贯穿的创口汩汩涌出黑血，右臂被毒藤撕裂的肩头焦黑腐坏，毒素沿着肩颈疯狂向上蔓延，脸上已蒙上一层死气沉沉的乌青！燃魂丹的药力，在刚才那瞬间爆发后，如同回光返照般急速退潮，留下更为可怕的空虚与无边蔓延的毒伤剧痛。

他挣扎着抬眼，喘息如同破风箱般嘶哑，死死盯着前方。右手下意识地紧紧攥着——掌心，玉髓灵芝温润的玉质根茎仍在，但那原本巴掌大小、如凝脂美玉雕琢而成的莹白菌盖……却被撕去了一角！不规则的裂口处，玉髓光泽变得极其微弱、黯淡，如同风中残烛！那纯净的净化气息也大幅衰弱！

就在他前方不足十步的污浊之地。

枯槁怪人僵立着。他颈部锁骨处那条被玉髓光芒灼烧出的丑陋深沟触目惊心。深沟边缘翻卷的朽木般组织间，几缕顽强的灰绿粘稠汁液正在极其缓慢地流淌、弥合。但那净化之力的残余，使得愈合极其艰难，不断有细小的青紫烟气从创口袅袅升起。包裹他全身、原本如同沼泽瘴气般厚重流动的灰色污秽气息，此刻也变得黯淡了许多，如同被搅浑的水，隐约可见其下深褐色木化般的躯体纹理。

司徒溟刚才那以伤换伤、以玉髓灵芝为剑的亡命一搏，终究是破了它躯壳的部分防御，撼动了它体内那污秽毒力的根基！那道被强行烧开的“伤口”，就像戳破了一个腐败毒囊的口子，让它核心维持运转的某种循环被暴力打破！

整个溶洞陷入一片死寂。只有岩壁发光苔藓明灭不定、浑浊滴落的粘液声，以及两道重伤毒躯沉重而艰难的喘息在污浊空气中碰撞、回荡。

司徒溟挣扎着抬起左手——手指和掌心一片焦黑腐坏，被毒藤刺穿的小臂传来钻心剧痛——颤抖着去触碰自己的脸。指尖所及，皮肤下的血肉仿佛已经失去了弹性，冰冷僵硬。更深处，一种沉滞的麻钝感，正沿着被注入毒藤剧毒的位置，无声无息地向着心脉腐蚀而去。

燃魂之焰将烬。剧毒正一点点碾碎他最后的生机。

而那枯槁怪人，那道被玉髓灵芝灼开的创口，此刻成了它难以忽视的巨大破绽。深沟边缘，不断有灰绿的粘稠液体渗出，似乎想填满这伤口，却被残余的净化之力持续消耗。它必须调动更多的本源力量去弥合这个伤口，就像一座朽坏的堤坝需要堵住突然裂开的缝隙，汹涌的毒力在那丑陋的疤痕处形成一个小小的旋涡。

司徒溟布满血丝和乌青的眼中，最后一点疯狂的火苗被点燃，比燃魂丹的余烬更刺眼。他死死盯着怪人那道如毒瘤般裂开、不断分泌粘液的丑陋创口。

体内，双重剧毒翻腾，如同两股凶兽在狭小巢穴内撕咬。燃魂丹的火在焚毁最后理智，毒藤的阴寒在冻结仅存的生机。痛苦和疯狂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嗬……嗬……” 他喉咙里挤出破漏风箱般的声音，腥甜堵在喉头，竟生生咽了回去。那只伤得稍轻的左手，猛地再次探入怀中。

这一次，不是毒粉，也不是伤药。

他颤抖的手指摸到了一个冰冷坚硬的东西——一块包裹在油布里的、形状不规则的墨黑色矿石！表面布满蜂窝般的细小孔洞，正是他在黑瘴沼泽边缘、一条被剧毒彻底腐化的矿脉深处掘来的——蚀魂铁胆！一种天生蕴含毁灭性阴蚀剧毒，能朽烂神魂的天然奇毒之物！触之血肉枯槁，若以血肉生机为引，强行炼入自身之毒……是为万死无生的绝户之毒！

司徒溟眼中最后一点属于人的理智彻底湮灭，只剩下困兽临死前、要么撕碎敌人要么撕碎自己的癫狂。

“怕……”他的声音沙哑撕裂，“你也怕毒……么？”

枯槁怪人僵硬的身躯似乎因他这句低语而微不可察地滞了一下。

但司徒溟不再等待！他猛地将那块蚀魂铁胆一把掏出！没有犹豫，没有迟疑！左手五指如同铁钳，抓住墨色矿石尖锐的边缘，狠狠对着自己那条被毒藤彻底贯穿、伤口腐烂乌黑、正疯狂蔓延毒素的左臂伤口——猛地捅了进去！！

噗嗤！！

石头扎穿血肉，撞碎骨骼的闷响，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溶洞中。

刺啦——！！

恐怖的一幕发生了！蚀魂铁胆接触到他被毒藤毒素彻底浸染的乌黑血液的刹那！如同水滴落入沸腾的油锅！两者仿佛产生了极度剧烈的“反应”！那块墨黑矿石表面无数蜂窝孔洞瞬间喷涌出粘稠的、介于液态与气态之间的墨绿雾障！这雾障带着刺鼻的铁锈腥味和一种深入骨髓的阴寒死寂，瞬间将他受伤的左臂完全吞没！

被矿石贯穿的手臂处，“滋滋滋”的刺耳声响如同群鼠磨牙！肉眼可见地，司徒溟左臂原本只是乌黑腐坏的皮肉、血管、骨骼……正在被那墨绿雾障疯狂侵蚀、同化！血肉萎缩枯槁，青筋变作僵硬的墨绿细线，骨骼染上沉郁的黑！并且这枯槁、僵化、腐朽的效果正以恐怖的速度向上蔓延！肩膀！脖颈！

同时，蚀魂铁胆的力量也被他体内那乌鳞毒藤的毒素剧烈地引动、激发！矿石本身仿佛被激活了某种凶残的“贪婪”！墨绿雾障之中，一股更纯粹、更浓缩的墨黑色气流，如同闻到血腥的毒蛇，在司徒溟左臂内疯狂缠绕、压缩！顺着矿石捅入的创口，狂暴地钻入司徒溟的心脏！钻向他全身所有的经脉血肉！

他这是在用自己残余的生命和所中的剧毒为祭品，强行炼制蚀魂铁胆的毁灭毒性！玩毒的最高境界——以身饲毒！引天下至毒为己刃！

“呃啊啊啊——！！”

无法形容的剧痛瞬间碾碎了一切意志！司徒溟的惨嚎已不再是人类的声音，如同地狱最底层的万魂被同时投入熔炉！他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抽搐！双眼瞬间被墨黑的血丝和诡异的幽绿占据！左臂伤口处，那枚蚀魂铁胆竟像活物般，贪婪地“吮吸”着他溃烂的血肉，整个左肩、左胸乃至半个头颅，都染上了一层沉沉的死气沉沉的墨绿，皮肉枯槁僵化，如同覆了一层石皮！

他猛地抬头！那双非人的、充满痛苦与极致怨毒的眼睛，死死盯住了枯槁怪人颈下那道因玉髓灵芝灼烧而裂开、正缓慢流淌灰绿粘液的伤口！眼中只剩下毁灭一切的本能！

“毒……对毒！”司徒溟的声音扭曲撕裂，每个字都带着牙齿摩擦骨骼的咯咯声和毒血翻涌的汩汩声。他用尽最后的力量，挣扎着想要站起，要将这条承载着自身血肉炼化的新绝毒、这条即将彻底僵化枯槁的“毒臂”，狠狠贯入那道裂开的口子！将其体内污秽剧毒的核心绞碎！

“都死——！！”

就在他挣扎欲扑的刹那——

轰隆隆隆！！！

比地下溶洞任何一次震动都要猛烈的狂暴冲击，如同远古巨龙在地下翻身，狠狠撕扯着整片大地！

溶洞穹顶，万年凝固的石钟乳如同脆弱的冰锥，纷纷炸裂、坠落！四周坚硬的岩壁，裂开巨大的缝隙！无数发光的苔藓被震得脱离岩壁，闪烁着鬼火般的残光，混杂着碎石如暴雨般砸落！

大地在哀鸣！空间在颤抖！

司徒溟被这恐怖的天崩地裂般的剧震狠狠掀翻在地，那条枯槁僵化、与蚀魂铁胆融合的毒臂砸在污秽的泥石之中。枯槁怪人同样不稳地晃动着身体，那道颈下的裂口在震动中渗出更多灰绿粘液！

两人同时猛地抬头——目光不再是彼此的对决，而是带着惊疑与难以名状的震骇，穿透摇摇欲坠的溶洞，射向那震动最核心、最狂暴的方向！

地裂深处！仿佛有什么焚尽一切的存在，即将踏着熔岩与死亡的鼓点……降临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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