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焚香祭·故人归来

嗤——！嗡！

那以苏硕残骸枯槁眼窝深处两点死寂苍白光点为起点、与沈清欢右手掌骨中深嵌的漆黑逆星骨片为中心强行搭建起的无形“通道”，并非静谧的桥梁，而是在碰撞诞生的刹那，就化作了激烈摩擦切割的法则锋刃！

苍白光点，纯粹到极致的“死寂”法则，如同被彻底玷污的君王，对正从九天裂口处倒灌而入、弥漫了整个天地的污秽混乱“篡改”气息，爆发出源自生命终结本源的狂暴排斥！这排斥的意志如同无形的洪流，裹挟着它冰冷枯寂的光辉，顺着通道猛烈冲刷向幽冥骨片！

幽冥骨片！其核心蚀刻的骷髅眼瞳纹路幽光大炽！对它所召唤同源又引发这一切混乱的同源力量，面对这纯粹排斥的“死寂规则洪流”，激发出吞噬与掌控的本能贪婪！它不再是单纯的召唤黑洞，而是化作一个狂暴的、拥有腐蚀同化属性的熔炼巨口！塌陷中心形成恐怖的吸力旋涡，疯狂地撕扯、吮吸着冲涌而来的纯粹死寂白光！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刺目的光芒绽放。两股同样深邃、同样源自幽冥，却代表了无序混沌的贪婪吞噬与纯粹终结冰冷秩序的法则力量，就在这污秽肆虐的露台废墟之上，通过那具枯骨与重伤濒临意识溃散的少女身体作为锚点——展开了最原始、最直接的碰撞！

噗——！

沈清欢整个右臂瞬间膨胀了一圈！骨片嵌入手掌的位置，焦黑皲裂的血肉如同被无形的力量强行撑开！焦黑的死皮被撕裂，露出下方猩红鼓胀、布满了墨绿灰黑金红三色剧毒脉络的鲜活血肉！剧痛如同亿万把烧红的尖锥同时贯穿她的神经！比之前单纯的能量过载更加酷烈千万倍！那是法则层面的碾压、撕扯、侵蚀在她凡俗的血肉载体上留下的恐怖烙印！

她的灵魂更是在瞬间被狠狠拉扯向两个极端！

一半，坠入骨片塌陷旋涡所引发的、欲将一切存在都拖入幽冥混沌虚无的贪婪深渊；另一半，则被苍白死寂光芒所蕴含的冰冷、永恒、终结一切的秩序意志所冰封！灵台在双重冲击下发出不堪重负的碎裂声！刚刚被血脉古老印记强行稳固的那丝清醒，如同狂风中的纸片，瞬间被撕得粉碎！眼前彻底被破碎的金红火光、墨绿剧毒与无边的苍白死寂所充斥！

她甚至已经感觉不到漱玉剑！感觉不到近在咫尺的剧毒威胁！连左肩龙纹烙印的狂暴灼痛，似乎都被这种极致的、源自根源的法则拉扯碾压得微不足道！只剩下一种被钉在无形砧板上、接受神魔熔炉反复煅烧撕裂的终极酷刑！喉咙里发出嘶哑的破碎气流，连惨叫都凝聚不出，整个身体如同断了线的木偶，在泥水中剧烈地抽搐、扭曲！

而苏硕那具枯槁残骸，随着眼窝深处两点苍白光芒被骨片吸扯，那早已失去所有生机的朽躯，竟也随之发生无法理解的异动！整个枯骨框架内部发出细密如瓷器破碎前的咯吱声！覆盖着朽皮的表面，干瘪的肌肉纤维如同被抽去了仅存的最后一点支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更加急剧地凹陷下去！仿佛那两点苍白光芒，正是这死躯仅存的、支撑着它未曾彻底化为飞灰的“残渣”核心！

两者在法则层面的拉扯吞噬，其碰撞的余波并未封闭，反而如同尖锐的探针，猛地刺透了这方雨幕废墟的空间壁垒，直刺向那天穹之顶——那道如同被巨斧劈开、在现实天幕上展现出来的、流淌着污秽脓血与无数挣扎扭曲命魂的恐怖裂痕！

嗡——

一种无形、但在灵魂深处引发极致颤栗的法则共鸣，骤然传荡开来！那由无数腐化的墨色血红创口编织成的“篡改”巨网核心！某个巨大创口的污血脓液深处，一颗如同深渊凝聚出的、不断翻滚着枯槁怨恨诅咒的浑浊眼球虚影，猛地转动了一下！

它并非真实存在于现实的眼球，而是覆盖整个天地命河扭曲规则的意志聚合体在现实法则剧烈扰动时的“注视”具象化！此刻，它的“视线”，瞬间穿透了空间与法则的层叠阻隔，死死“锁定”了露台上那具正被两种不同幽冥力量疯狂拉扯的枯骨残骸！

还有枯骨眼窝深处那正被强制吸扯剥离的、散发着纯粹“死寂终结”气息的——苍白光点！

纯粹的混沌扭曲意志！对纯粹的秩序终结法则！那被强行撕扯注入人间的天道污秽，对这遗留在残躯内、散发着高洁冰冷终结排斥气息的光点！

是极端的憎恶！

更是……无法理解的垂涎！如同混乱对秩序的永恒渴求毁灭！

轰隆！！！

原本在露台上空，那颗悬浮着、刚刚向沈清欢蓄势待发、即将喷射毁灭剧毒的噬心蛊剑！其占据整个剑首、膨胀收缩旋转着浑浊瞳孔的混沌巨眼，如同受到了至高意志的绝对命令，猛地停止了动作！连原本锁死在沈清欢身上的贪婪吞噬恶意都仿佛凝固了一瞬！

下一秒！

这颗由混乱熔铸的恶念之眼，其浑浊不堪的瞳孔猛地极度聚焦！视线瞬间舍弃了沈清欢，如同最忠实的猎犬锁定了终极猎物，牢牢钉在下方枯骨眼窝中那两点正激烈对抗着吸扯的苍白光点之上！剑锋猛地扭转！无数倒刺吸盘瞬间扭曲重组！

嗤——噗！

不再是喷射毒云！而是……祭献！

剑锋所指的枯骨残骸上方虚空！三道极细、极凝聚、散发着腥甜堕落腐败异香的灰黑色烟雾，如同被无形的手指捏出的、纤细弯曲的引魂之香，凭空燃起！烟雾不是向上，而是向着下方枯骨眼窝的方向——缓缓垂落！

“香火”点燃的刹那！一股无法形容的、仿佛浸透了万载生灵绝望哀嚎的悲怆祈祷意念，如同无形的祷文，瞬间笼罩了枯骨残骸！

焚香祭！

以扭曲混沌蛊剑自身恶念本源为祭品燃起的魂香！目标直指苏硕残骨深处那排斥污秽的终结法则核心！

这祭香的气息飘落，无视了正与它对冲的骨片吞噬旋涡，如同穿行在另一层维度！轻轻触碰到了枯骨深处苍白光点所散发的纯粹死寂规则屏障！

滋……

一种细微但令人心悸的腐蚀声在灵魂层面响起。苍白光点所释放的绝对终结冰冷规则屏障，仿佛被涂抹上了一层粘稠无形的污秽油脂！屏障的光芒瞬间暗淡了一丝！纯粹终结的死寂意志，被强行渗入了扭曲癫狂的怨毒杂意！如同坚冰被浇上了滚烫的污油！

这污秽的“香火祭烟”，其本质的恶念与那被强行注入天道命河的污秽规则同源！仿佛一滴水融入大海！它为那倒灌入世的污秽力量找到了突破口！天穹那道巨大裂痕中奔流的腐血污浊气息，如同嗅到了血腥的亿万食人鱼，骤然沸腾！一缕缕粘稠如实质的墨黑中透射血金的光流，沿着那三道引魂香烟雾降下的无形轨道，如同锁链般疾速垂落！目标直指苍白光点！

如同污秽洪流找到了细小的蚁穴！它们将钻入！腐化！吞噬这令它们厌恶至极又垂涎万分的纯粹终结规则！将其彻底拖入污浊的混乱！

苏硕枯骨的眼窝深处，那两点苍白光芒在被骨片吸扯剥离的巨压下本已黯淡颤抖，此刻又被这引魂污香腐蚀屏障、天穹污秽洪流锁定的三重绝杀所缚！如同被无数缠上海草拖入泥沼的坠石，猛地向内深陷、收缩！光芒急剧黯淡，抵抗的力量如同风中之烛，眼看就要彻底熄灭！

嗡——！

沈清欢右手掌骨深处，那枚贪婪吮吸着苍白死光的漆黑逆星骨片，似乎也感受到了猎物即将被“夺食”的危机！蚀刻的骷髅眼瞳幽光疯狂爆发，如同愤怒咆哮！塌陷的吸力旋涡骤然再度膨胀！它想在那天穹污秽彻底降临前，强行将这点珍贵的纯粹规则碎片彻底吞入腹中！

撕扯！腐蚀！吞噬！

三重力量以苏硕枯骸为核心，进行着野蛮到极致的争抢！整个枯骨的朽败框架在这无法承受的法则碾压下，发出密集的哀鸣！无数细小的骨裂裂纹瞬间遍布全身！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崩解为齑粉！

而这一切法则层面残酷争夺的直接承受者——沈清欢——她的身体如同被投入了混沌搅肉机！右臂早已不成形状，血肉在膨胀撕裂与墨绿毒素侵蚀间反复拉锯，焦黑的伤口深可见骨，墨绿金红剧毒脉络在裸露的肌肉纤维上疯狂跳动！灵魂被三重无法想象的意志疯狂撕扯冲击！识海如同被投入亿万块碎裂冰晶与污油毒火的熔炉，痛楚早已超越了承受的极限！她的意识被这非人的折磨彻底推向溃散的悬崖，只有残存的生理本能还在驱动着身体在泥水中无意识地扭动痉挛，宛如一条离岸后濒死的鱼。

视野彻底破碎，感知模糊崩坏，只剩无边无际的毁灭与混乱的斑斓噪点……

……

就在那点象征着纯粹终结秩序的苍白光点即将被污秽淹没、或是被骨片强行吞噬的前一秒！

就在沈清欢身体濒临彻底瓦解、神魂即将被碾碎的瞬间！

呼——

一缕风，穿过了漫天沉重下坠的、承载着亿万扭曲命运碎片的浑浊雨珠。

一缕极淡、极其清冷的暗香，混合着某种极其特别的、历经岁月沉淀、略带陈腐感的药草气息，突兀地在露台这片被腥臭、剧毒、污秽充斥的死亡地狱角落，极其微弱地扩散开来。

它出现得如此不合时宜，却又如此坚定。

这缕暗香并未蕴含强大的灵力冲击，它太过稀薄，甚至无法穿透浓郁的血腥与污秽恶臭。但它仿佛拥有某种穿透人心的特质，如同一道自记忆最深处蜿蜒流出的冰冷细泉，无视了沈清欢早已被剧痛和混乱摧垮的意识壁垒，精准无比地，流入了她那片正在沸腾崩溃的识海深处……

那是……

当归……熟地黄……还有……冷沉香……

一缕焚燃了千年岁月、只为招魂引路的……药引幽香……

嗡——！

沈清欢濒临彻底解体的识海中，那一片被龙祖冰火烙印引发的末日战场幻境深处——某个早已沉埋在无尽冰层与烈焰之下的角落——一张模糊褪色、唯有药草清香如旧的脸庞轮廓，随着那缕熟悉而陈腐的药草暗香流入，如同被骤然点亮的残烛，猛地摇曳着浮现出来！

苏……硕……？

一个同样快要被炼狱熔炉焚尽的破碎名字，在她混乱的思绪中艰难地挣扎着浮起……

不！不是枯骨！不是眼窝中的苍白光点！是那个曾与她朝夕相处、药气清和、替她熬煮固本汤药的……温润侧影？

哗啦！

冰冷刺骨的江水带着一股强大的吸力，猛然从下方断裂的露台边缘倒卷而上！一个巨大的波浪头凶猛地拍打在露台残留的基石上，浑浊冰冷的水花高高溅起，瞬间泼湿了半边露台，自然也狠狠浇在了泥水中意识模糊的沈清欢、残骸枯骨的苏硕以及那些浸泡在泥水中的尸骸身上！

也泼湿了……

露台边缘断裂处。

一株不知何时出现、深深钉入石缝中的枯黄扭曲草药杆。草药杆早已干枯变黑，顶端却残留着一小簇仍在散发着微弱青烟的……灰色草灰。

那缕微弱的药草暗香，正是从这被江水打湿、残余灰烬也被淋灭的药草杆子上散逸而出！

而在那卷起的浑浊浪头落下的瞬间，在沈清欢视野剧烈模糊的混沌边缘，在溅射的冰冷江水之后……露台边缘残存的、未被冲走的厚厚泥泞地面上，在之前巨浪不曾拍打到的位置，无声地……多出了一串脚印。

脚印！

不大不小，清晰有力，绝非尸体挪动能造成，也绝非此刻重伤无法移动的沈清欢所能踏出！

新鲜的水痕痕迹从露台断裂的江岸边缘一路延伸过来，刚刚印在厚实的淤泥之上！每一只脚印的边缘都极其平整光洁，仿佛踏泥之人，浑身纤尘不染，未曾沾染这凡世一丝一毫的污秽！

脚印的尽头，距离沈清欢此刻倒伏的位置，仅有七尺之遥！

一股冰冷锐利、仿佛能将这混乱污秽世界强行冻结的肃杀之气，混合着那缕药草暗香与陈腐冷沉香的余韵，如同无形的寒霜瞬间冻结了这片小小的角落！连周遭狂暴落下的雨幕与弥漫的污浊混乱气息都似乎在靠近这片区域的瞬间，被这无形的气场强行压制、排开！

……

寂静。

除了雨声，除了浊浪拍岸，除了蛊剑微微震颤散发的贪婪低吟。一片被强行凝固的死寂。

啪嗒。

一滴冰冷的、异常沉重的雨珠，砸在沈清欢血肉模糊、正贴着冰冷泥水的左脸颊上。如同一个残酷冰冷的提示，将她濒临消散的意识硬生生拽回了一丝。

她布满血丝、瞳孔涣散的眼球艰难地转动着，一点点地，极其缓慢地，循着那串湿泥中的脚印，逆着雨丝飘落的方向，向上望去……

破布般残破的墨绿暗纹衣衫下摆，沾了些许江岸带上的潮湿淤泥与细碎枯叶草屑。

束腰的玄黑色草编细索下，垂着一枚不大不小的、如同某种巨大动物犬齿磨制成的古拙饰物，牙白骨质上蚀刻着繁复纠缠的藤蔓与草药图腾。

再往上……

一只骨节分明却肤色异常苍白、仿佛终年不见阳光的手，正随意地垂在身侧。手掌握着一柄形状有些奇怪、似尺非尺、似鞭非鞭的器物，通体墨黑，形似剥去青皮炮制过的阴沉竹根，表面布满天然的旋节凸纹，顶端却锋利如匕！几缕深绿色的藤蔓状纹路仿佛有生命般，在那截墨黑“竹鞭”的表面极其缓慢地流动。冰冷肃杀之气正是源自此物！

这只手的指间，还夹着一支早已熄灭、只剩半指长的暗褐色粗糙线香残段，线香顶端，残留着极其微小的灰色香灰，显然就是那缕暗香的源头！

沈清欢的视线，如同被黏住了般，死死钉在那截墨黑竹鞭上。全身的血液似乎在瞬间冻结。不是因为那器物透体生寒的可怕杀意。

而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惊悸！

她认识这种手法！认识这独一无二的器物气息！曾经……在药王谷深处……那个用来镇压谷底最可怕“妖藤”的……禁制之地……这种气息只属于……属于……

视线不受控制地继续向上。

越过那墨黑竹鞭下摆破旧却干净的墨绿衣衫下摆……掠过玄黑草索……滑过绣着扭曲古老龙形符号的玄色丝质内衬衣襟……最后……定格在那张脸孔之上。

雨水冲刷着一切灰尘与污迹。

那张脸，并非苏硕枯骨朽败的模样，亦非曾经温润清朗的旧日模样。它过于苍白，苍白得像陈放在古墓中千年不腐的玉石，缺乏生命应有的血色，带着一种历经岁月沉淀的、不近人情的冰冷质感。眉峰斜飞，此刻微微蹙起，并非担忧或焦虑，而是一种近乎审视器物破损程度的专注疑惑。眼窝略深，其下一双眼眸——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

底色是深不见底的墨黑，如同浓缩了永夜。可在瞳孔最核心处，如同在墨玉中凿开的一小簇微孔，竟然镶嵌着两点极为纯粹、极其明亮、仿佛能刺穿一切迷雾混沌的——银白色光点！

这银白光芒冷冽、锐利、洞彻一切！带着一种非人的、纯粹理性的漠然与审视！

沈清欢的目光与这双墨黑为底、银星为瞳的眼睛目光，在冰雨中轰然对上！

时间……像是被无形的手……骤然按下了暂停键！

嗡！！！

沈清欢识海最深处，那片濒临彻底崩解的末日战场幻象中心，那张因药草暗香而浮现的、温柔清和的旧日脸庞虚影——在这双墨黑银星之瞳的目光穿透躯体、直接“看”入她濒临崩溃识海的瞬间——如同被投入了真实烈阳的虚妄画影，猛地燃烧、扭曲、痛苦地消融崩解！

“苏硕……” 那个被炼狱灼烧殆尽的破碎名字，终于艰难地、沙哑地、混合着血沫和无法置信的冰冷震惊，从沈清欢干裂颤抖的嘴唇间，挤出一丝近乎绝望的破碎气流：“…师…兄……？”

哗啦！

又一个大浪狠狠打在下方的礁石上！水花溅湿了“他”沾着泥点的裤脚与鞋面。

墨黑竹鞭顶端的锋锐处，几缕深绿色藤蔓纹路，如同被惊醒的毒蛇般游动加速！墨底银星的双瞳中，那两点纯净的银白色光芒骤然锐利如同实质的冰棱！仿佛沈清欢这声破碎的称呼，如同某种禁忌的指令！

“他”毫无血色的唇角极其细微地向下压了一下，似乎感到某种被混淆的麻烦。握着墨黑竹鞭的苍白手指，指尖不着痕迹地收紧了一分。空气仿佛瞬间变得更加凝固肃杀！

杀意！冰寒、纯粹、毫无烟火气的——决绝杀意！在这无声的对峙中陡然爆发！目标，直指地上那具引起这一切、即将朽灭的枯骨！

……

焚香燃尽处，故人魂归来。却非旧时影，杀机凝新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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