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卷着灰烬掠过脸颊,我望着溶洞口翻腾的菌丝云雾,喉咙里泛起一股铁锈味。身后基地坍塌的轰鸣尚未散尽,前方山林间却已传来村民惊恐的呼喊。
“孢子扩散了。”周淮安的声音绷得像拉满的弓弦。
我踉跄着起身,耳畔嗡嗡作响。菌菇共鸣告诉我,那些透明孢子正以极快的速度渗透空气,最先接触的村民已经出现呼吸困难的症状。他们的肺泡正在被菌丝侵蚀,就像……被蚕食的桑叶。
“往高处带!”我抓住周淮安的手臂,“让没中毒的人把病人抬到通风口!”
他没有多问,转身就朝声音传来的方向奔去。我紧随其后,脚步虚浮却不敢停。一路上,越来越多的村民倒在田埂边、屋檐下,皮肤上浮现出蛛网般的淡青色脉络——那是菌丝入侵血管的征兆。
“秀禾姐!”小芳满脸是汗,怀里抱着一个抽搐的孩子,“我们该怎么办?”
我蹲下身,指尖轻触孩子的手腕。他的脉搏微弱而紊乱,体温在急剧升高。我的菌菇共鸣本能地想要驱逐体内的异物,但孢子太过密集,每一次调动能量都像是在撕扯自己的灵魂。
“别碰他们。”我咬牙撑起身子,“先控制污染源。”
周淮安已经组织起一批未中毒的村民,在村口搭起了临时隔离区。他回头看了我一眼,眼神沉得发黑:“你还能撑多久?”
我没有回答,而是闭上眼,任由意识沉入地下。菌菇网络在疯狂扩张,每一根菌丝都在传递着毒素,它们不是随机蔓延,而是有目的性地寻找宿主。
“它们在引导孢子。”我喃喃道,“必须切断连接点。”
话音未落,掌心已渗出细密的菌丝。我将手按在地上,强行接入这片区域的菌群网络。刹那间,无数信息涌入脑海——孢子释放路径、菌丝传输节点、毒素合成机制……还有,那个隐藏在更深处的源头。
“东南方向三百米!”我猛地睁开眼,“地下储水池!”
周淮安二话不说扛起铁锹就冲出去。我知道他是要去挖断主菌丝,那是唯一能阻止孢子继续扩散的办法。
我则留在村里,开始净化空气中的毒素。每一次呼吸,都有大量孢子进入体内,再被我的菌菇系统分解排出。村民们逐渐安静下来,脸上的青紫开始褪去。
但代价也在迅速累积。
手臂上的菌丝越来越密集,像是爬藤植物般沿着血管攀附。我能感觉到,身体正在被同化。如果不及时停止,我也会变成那些培养舱里的怪物。
“秀禾!”赵春梅惊叫起来,她举着火把站在不远处,眼里全是恐惧,“你……你的手……”
我低头看去,左手已经半透明,菌丝在皮肤下游走,仿佛随时会破体而出。
“防化舱。”我喘息着,“在仓库最里面。”
周淮安回来时,我已经倒在地上,意识模糊。他一把将我抱起,冲进仓库。我听见金属门关闭的咔哒声,紧接着,冰冷的液体从四面八方喷涌而出——那是专门用来抑制变异体扩散的药剂。
“坚持住。”他的声音隔着玻璃传来,带着颤抖,“我不会让你出事。”
但我还是看到了他眼角的泪光。他明明知道,这扇门一旦关上,短时间内谁都无法打开。我不是在被保护,而是在被囚禁。
外面的世界开始喧闹,有人在喊“军方来了”,有人在哭,有人在奔跑。我透过防化舱的观察窗,看见一队穿着防护服的身影走进村子,他们手中的武器全都对准了周淮安。
他站在舱门前,不动如山。
“她是你们要找的‘目标’?”领头的军官摘下面罩,露出一张陌生的脸。
周淮安没有回答,只是缓缓举起双手。
我拼命拍打玻璃,想让他看到我在里面没事,可防化舱的隔音太好,他听不到,也看不见。
“带走。”军官挥了挥手。
周淮安被几名士兵押着,一步步远离防化舱。他的背影笔直如松,却再也没有回头看我一眼。
我蜷缩在舱内,看着自己身体逐渐被菌丝覆盖。温度在下降,氧气在减少,意识也开始飘忽不定。但在最后一刻,我忽然听见一个声音——
“妈妈……”
那不是幻觉。真的有一个小女孩的声音在叫我。而且,她的频率……和林美兰的意识波动完全一致。
我挣扎着坐起来,瞳孔骤然收缩。
防化舱角落里,不知何时多了一团菌丝,它正在缓慢蠕动,表面浮现出一张熟悉的脸——是我五岁时的模样。
“你是谁?”我嘶哑地问。
菌丝没有回答,只是轻轻触碰了防化舱的控制面板。一道微弱的电流闪过,密封锁竟然松动了一丝。
我屏住呼吸,盯着那团菌丝。它似乎在等待什么……
外面的脚步声突然急促起来,有人发现了异常。几秒钟后,防化舱外响起沉重的脚步声,接着是一句低沉的命令:
“准备销毁程序。”
我猛地扑向舱门,却只能眼睁睁看着红色倒计时亮起。
五、四、三……
菌丝突然剧烈扭动,整个防化舱开始震动。我死死抓住扶手,耳边充斥着金属扭曲的尖啸。
两、一……
没有任何爆炸。
取而代之的,是一声婴儿啼哭。
我怔住了。
菌丝缓缓裂开,露出一个蜷缩的小女孩。她赤裸的身体上布满淡蓝色纹路,双眼紧闭,胸口微微起伏。
“她……是谁?”我颤抖着伸出手。
菌丝无声地退去,只留下一句话在我脑海中回荡:
“这是你的克隆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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