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交错的轨迹

江雨眠的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手册边角 塑料封皮的纹路硌得生疼 许茹妍在后排发出懊恼的叹息 而沈之华已经抽出便签纸 笔尖悬在纸面："列个物资清单？手电筒、笔记本、驱虫喷雾......"

他说话时袖口滑落 露出腕间银色的电子表 表盘边缘贴着枚小小的樱花贴纸好像还是他兄弟拿他表玩时给他贴上去的——和她文具盒里的那包便利贴是同个系列。江雨眠的目光顿住 喉咙发紧："要带相机吗？听说湿地傍晚的日落......"

"带。"沈之华打断她 铅笔重重划出墨痕 阳光穿过他微卷的发梢 在侧脸镀上金边 "你想要拍什么？芦苇？水鸟？还是......"尾音消散在突然响起的上课铃里 他迅速将便签纸推过来 字迹凌厉得像要划破纸张

整堂课江雨眠都在走神 黑板上的化学方程式与沈之华手腕上的樱花贴纸不断重叠 直到放学铃声炸响 她才惊觉自己在课本空白处画满了白鹭的轮廓 收拾书包时 沈之华忽然开口："明天七点在校门口集合 我带两个帐篷"

这句话让江雨眠的动作僵在半空 她看着沈之华利落地扣上书包扣 后颈露出一截泛红的皮肤 像是被衣领磨的"不用麻烦......"她刚开口 对方已经转身 只丢下轻飘飘的一句："省得你和许茹妍挤。"

暮色漫进教室 将少年的背影拉得很长 江雨眠攥着被揉皱的便签纸追出去 却只看见走廊尽头晃动的书包带 风卷着银杏叶掠过她的脚踝 恍惚间她又想起草莓糖 此刻却混着不知名的酸涩 在胸腔里发酵成细密的痒

当晚江雨眠蹲在储物间翻箱倒柜 手电筒的光束扫过积灰的角落 父亲出差带回的旧相机硌得膝盖生疼 镜头盖内侧还贴着褪色的贴纸 像极了沈之华腕间那枚樱花 手机在裤兜里震动 许茹妍发来语音：“他是不是故意的！带两个帐篷！”

窗外的月光透过纱窗织成银网 指尖无意识划过相机的快门键 忽然想起沈之华说“带”字时 喉结滚动的模样 闹钟指向凌晨一点 床头的书包早已收拾妥当 却在睡前又被她拉开——多塞了两包草莓味软糖

清晨的雾气还未散尽 江雨眠在校门口看到沈之华的背影 他脚边立着墨绿色的两个帐篷 帆布包侧边露出半截望远镜 顶端系着的小铃铛随着动作轻响 “昨晚没睡好？”他转身递来温热的豆浆 “黑眼圈比电路图还复杂。”

大巴车颠簸着驶入盘山公路时 沈之华正在整理指南针 阳光斜斜切进车窗 将他睫毛的影子投在手册的地图上 江雨眠盯着那道晃动的黑影 鬼使神差地掏出相机 取景框里 少年低头写字的侧颜与远处山峦的轮廓渐渐重叠

“拍什么？”在一边的许茹妍忽然偏头 呼吸扫过江雨眠发烫的耳垂 相机差点脱手坠地 慌乱中按下的快门定格下沈之华微扬的嘴角 储物袋里的草莓糖包装袋发出窸窣声响 “我靠 你怎么拍他 你不会是喜欢他吧！”许茹妍惊呼 而江雨眠感觉心跳快得要冲破胸腔 因为沈之华已经向她们这边走来了 江雨眠赶紧用手捂住许茹妍的最 沈之华已经走过来将地图摊开在膝头 用红笔圈出观鸟最佳点位

当第一只白鹭掠过水面时 江雨眠听见沈之华说：“你看它翅膀上的光斑。”他的声音裹着潮湿的水汽 和记忆里草莓糖的甜 便签纸的香 一起揉碎在渐沉的暮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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