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关系

边境的雨季持续了三周，潮湿闷热的气息渗透到每一个角落。岑旎站在维修铺二楼，透过雨帘望向街道对面新开的"安保咨询公司"——那是陈善明在贩毒集团中的公开身份。

过去两周，自从那次失败的"送货"行动后，她和陈善明在集团内的地位不降反升。雷哥似乎完全信任了他们，甚至允许岑旎接触部分加密通讯系统。但越是深入核心，岑旎越感到不安。

桌上的加密通讯器突然震动，岑旎迅速拿起来。消息只有简短一行："雪狼被怀疑，今晚陷阱，勿入。"

岑旎的手指瞬间收紧。这是后方第一次直接警告陈善明的危险。她立刻回复："详情？"但通讯器再无反应。

窗外雨势渐大，岑旎看了看表——下午四点十分。按照常规，陈善明应该正在"公司"处理账目。她必须亲自去警告他，但直接前往太过显眼。

思考片刻，岑旎从抽屉里取出一份伪造的财务报表——这是陈善明上周交给她检查的"公司"账目。她换上一条浅色连衣裙——这是她在镇上少有的女性装扮，特意为需要降低警惕性的场合准备。临出门前，她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眉钉，确保它足够显眼。

雨中的街道行人稀少。岑旎撑着伞，步伐轻快地穿过马路，推开"安保咨询公司"的玻璃门。

前台小姐抬头，露出职业微笑："您好，有什么可以帮您？"

"我来送财务报表。"岑旎故意提高声音，晃了晃手中的文件夹，"陈经理说今天必须交给他。"

前台正要回答，里间的门开了。一个身材魁梧的保镖走出来："陈经理在开会，东西放下就行。"

岑旎做出为难的表情："可是有些数据问题需要当面确认..."她踮起脚尖朝里张望，正好看到陈善明从会议室出来，身后跟着雷哥和两个陌生面孔。

"小岑？"陈善明看到她，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有事？"

雷哥也注意到了她，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哟，小妹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岑旎举起文件夹："上个月的账目有问题，几个数字对不上。"她故意皱眉，"可能有人动了手脚，我觉得应该马上告诉你。"

雷哥的表情立刻严肃起来。账目问题在集团内是敏感话题，常与贪污或内鬼联系在一起。"进来说。"他让开通道。

两人进入一间小办公室，门一关，岑旎立刻压低声音："今晚是个陷阱，后方刚刚警告。"

陈善明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手指快速翻动账本："具体内容？"

"不清楚，通讯中断了。"岑旎假装指出账目问题，凑得更近，"雷哥说的'客户见面会'是什么？"

"新来的境外买家，点名要我作陪。"陈善明的声音极低，"地点在'蓝宝石'会所，那里有地下通道，是处理'问题人员'的常用地点。"

岑旎的心跳加速："你不能去。"

"必须去，否则立刻暴露。"陈善明熟练地在账本上做标记，"听着，如果我三天内没联系你，立刻启动紧急撤离程序。密码是雪禾0613。"

岑旎刚要反对，门外传来脚步声。陈善明迅速提高音量："这个月进货量确实有问题，我会彻查。"

门被推开，雷哥倚在门框上："聊什么呢这么投入？"他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

"账目问题。"陈善明面不改色。

雷哥走进来，突然伸手捏住岑旎的下巴："小妹今天很漂亮啊，特意打扮来见明哥？"

岑旎强迫自己不要躲闪："我哪天不漂亮了？"

雷哥大笑，松开手："明哥，老板刚来电话，见面会改到六点了，在'老仓库'。"他意味深长地看了陈善明一眼，"别迟到。"

雷哥离开后，岑旎和陈善明交换了一个警觉的眼神。"老仓库"是集团处决叛徒的地方，这几乎确认了今晚的危险性。

"你必须现在就走。"岑旎急声道，"从后门..."

"来不及了。"陈善明冷静地打断她，"外面至少有两个人盯着。"他假装检查账目，声音几不可闻，"听着，如果我出事，你要继续任务。集团最近有大动作，可能与境外势力合作。"

岑旎突然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她猛地抓住陈善明的手腕："吻我。"

陈善明愣住了："什么？"

"现在，吻我。"岑旎坚定地重复，同时用眼神示意门缝下的阴影——有人在偷听。

下一秒，陈善明扣住她的后脑，唇压了上来。这个吻来得突然却毫不敷衍，他的气息瞬间包围了她，带着淡淡的烟草味和军人特有的那种凌厉。岑旎本能地回应，双手攀上他的肩膀。

门被猛地推开，雷哥一脸戏谑地站在门口："哟，打扰二位好事了？"

陈善明慢慢松开岑旎，脸上是恰到好处的尴尬："雷哥..."

岑旎则满脸通红地低头整理衣服——这倒不用假装，她的脸颊确实烧得厉害。

"藏得够深啊。"雷哥走进来，绕着两人转圈，"什么时候开始的？"

"上次送货回来。"陈善明自然地揽住岑旎的腰，"本来想等稳定了再公开。"

雷哥眯起眼睛："明哥，你知道集团规矩，内部人员恋爱要报备。"

"我的错。"陈善明态度诚恳，"想等小岑通过技术考核再说，免得有人说闲话。"

雷哥突然转向岑旎："小妹，你喜欢他什么？这木头有什么好的？"

岑旎心跳如鼓，但抬起头时眼神坚定："他救过我。"这不是谎言，上次送货遇袭，确实是陈善明带她脱险，"而且...他很可靠。"

雷哥盯着两人看了足足十秒，突然大笑："行吧，今晚的见面会取消了。明哥，带小岑去庆祝一下，算我的。"他掏出钱包，抽出几张钞票拍在桌上，"不过..."他凑近陈善明，声音陡然转冷，"明天开始，小岑调到总部技术部，你们要见面，得经过我同意。"

雷哥离开后，岑旎的双腿一软，差点跌倒。陈善明扶住她，声音恢复了专业冷静："聪明的主意，但风险很大。"

"争取了时间。"岑旎深呼吸平复心跳，"但他没完全相信，调我去总部是为了分开我们。"

陈善明点头："今晚他们会调查我们的'关系'，必须做足戏码。"他犹豫了一下，"你得住到我那里去。"

岑旎明白这是必要的。如果他们是真情侣，经历刚才的"发现"，自然会一起过夜。"明白。"她努力保持专业语气，"需要制定统一口径吗？"

"越简单越好。"陈善明帮她拿起包，"就说送货那次开始的，你欣赏我的能力，我喜欢你的聪明。细节越少，破绽越少。"

走出公司大门时，两人自然地十指相扣。岑旎能感觉到至少有三双眼睛在暗处盯着他们。她故意贴近陈善明，把头靠在他肩上，做出亲昵姿态。

陈善明的住处是一栋老旧公寓的二层，家具简单但整洁，符合退伍军人的风格。进门后，他迅速检查了每个房间，确认没有窃听设备。

"安全。"他低声说，然后故意提高音量，"要喝点什么吗？"

"水就好。"岑旎回答，同样切换成正常语调。

两人像真正的情侣一样在厨房简单交谈，同时用纸笔写下真正的交流内容。

「他们至少会监视到明天」

「必须表现得像真的情侣」

「雷哥不会轻易相信」

写完最后一条，陈善明突然抓住岑旎的手腕，眼神示意窗户——对面楼顶有反光，可能是望远镜。

岑旎会意，故意娇嗔道："抱我。"

陈善明将她拉入怀中，嘴唇贴近她耳边，看似亲昵实则低语："卧室有死角，可以安全交流。"

为了做足戏码，两人在客厅缠绵了好一会儿才转入卧室。一关上门，岑旎立刻退开一步，努力忽略脸上未散的热度。

"抱歉，刚才冒犯了。"陈善明的声音恢复了军人式的克制。

岑旎摇头，呼吸仍有些不稳：“任务需要。”她走向房间死角，却在经过床边时被陈善明拉住手腕。“等等。”他声音沙哑，指尖在她手腕处轻轻摩挲，“有监听。”

岑旎立刻会意——毒枭可能连卧室都装了设备。她顺热坐回床边，故意提高音量："这么着急?"同时用唇语问："确定?”

陈善明点头，单手解开领口两颗纽扣，露出锁骨处一道新鲜的疤痕。他俯身在她耳边，灼热的呼吸烫得她耳尖发颤："东南角衣柜后有个死角，但得先应付过今晚。”

他的手掌贴上她后腰时，岑旎不自觉地绷紧了脊背。这不是演习，不是任务需要的表演，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指腹的枪茧，带着特种兵特有的粗糙质感。

"放松。"陈善明用气音说，另一只手却掀开了她裙摆的一角，动作强势得不容拒绝，“他们在看热成像。”

岑旎突然明白了事态的严重性。普通监听可以靠对话蒙混，但热成像会暴露他们实际的身体距离。她深吸一口气，主动攀上他的肩膀，将唇贴上他颈动脉："要...做到什么程度?”

这句话问出口的瞬间，她明显感觉到陈善明浑身肌肉绷紧了。黑暗中他的眼睛亮得惊人，像雪原上盯住猎物的狼。

"足够真实。”他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手掌却顺着她脊椎一路往上，最终扣住她后颈。这是一个充满占有欲的姿势，与他克制的表情形成鲜明对比。

当陈善明将她压进床垫时，岑旎的指甲不自觉地陷进他肩膀。隔着两层衣料，她依然能感受到他蓄势待发的力量——185公分特种兵营长的体格优势在此刻展现得淋漓尽致。

"别怕。"他咬住她耳垂，在肌肤相触的间隙低声交代，"我会控制在第三阶段前停止。”

但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当陈善明的手探入她衣摆时，窗外突然炸开一道闪电。刺目的白光中，岑旎看清了他眼中与自己如出一辙的动摇——那根本不是执行任务时应有的冷静眼神。

“陈善明..."她下意识喊出他的真名，随即被更凶猛的吻封住嘴唇。某种比任务更原始的东西在此刻失控了***************而自己的双腿不知何时已经环上了他的腰。

衣物落地的声响惊醒了岑旎片刻的理智。"等等..."她抵住他胸膛，"这已经超出..."

"我知道。"陈善明喘息着停下，额角青筋暴起，“但监听器有振动传感。”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床头柜突然传来细微的电流杂音。岑旎浑身一僵——毒枭确实在实时监控。

下一秒，陈善明扯开自己剩余的衣物，精壮的躯体在月光下宛如希腊雕塑。宽肩窄腰的倒三角体型上布满各种伤疤，最新的一道还泛着粉红。他单手扯过被子罩住两人，在黑暗的庇护下贴近她耳畔："最后一次机会，我可以制造其他声音...”

岑旎的回答是咬上他凸起的喉结。

后半夜暴雨如注。岑旎侧卧在床沿，背对着陈善明，浑身每一寸肌肉都绷得生疼。

身后传来布料摩擦声，接着一条毛毯轻轻盖住她裸露的肩膀。

"监控解除了。"陈善明的声音恢复了一贯的冷静，仿佛方才失控的不是他，"三小时前他们撤走了楼下的车。”

岑旎攥紧毛毯边缘，关节发白。她应该感到庆幸——任务完成了，危机解除了。但某种难以名状的情绪哽在喉头，让她不敢转身。

床垫微微下陷，陈善明坐到她身后。他指尖悬在她肩胛骨上方停驻片刻，最终只是拾起落在床边的眉钉：“你的...”

"谢谢。"岑旎接过时尽量避免触碰他的手指，却还是被那温度烫得一颤。她急需说些什么来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气氛："监听器.…”

"五号提前做了手脚，只能传输音量大小，没有具体内容。"陈善明起身走向衣柜，背肌线条在月光下起伏，"但热成像是真的。”

岑旎突然坐起来："所以你早就知道必须...”她哽住了，无法继续。

陈善明转身，眼神锐利如刀："如果我提前告知，你会同意吗?”

这个问题像子弹般击中岑旎。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不会。她当然不会同意。但为什么现在胸腔里翻腾的情绪不是愤怒，而是某种更复杂的、更滚烫的东西?

"任务完成就好。"最终她挤出这句话，伸手去够散落在地上的衣物。

陈善明却先一步捡起她的内衣。这个在枪林弹雨中面不改色的特种兵军官，此刻捏着那小块布料竟显得手足无措。他最终把它塞进自己口袋："穿我的T恤。你的...需要处理掉。”

直到这时岑旎才注意到，床单上有抹刺目的红。她大脑一片空白——

"我..."

"不必解释。"陈善明已经套上战术裤，正往腰侧枪套里填装实弹，"现在是凌晨3:47，你有两小时休息时间。天亮后按计划去总部报到。”

这种公事公办的态度本该让岑旎松口气，却莫名刺痛了她。她沉默地套上陈善明递来的黑色T恤，布料上还残留着硝烟与松木混合的气息。

清晨，岑旎先醒来，发现自己完全蜷缩在陈善明怀里，他的下巴抵着她的发顶。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给他棱角分明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这一刻，他看起来不像那个冷峻的特种兵军官，而只是一个熟睡的男人。

她小心翼翼地退出他的怀抱，但刚一动，陈善明就睁开了眼睛。军人的警觉让他瞬间清醒，眼神恢复清明。

"早。"岑旎轻声道，突然感到一丝尴尬，"我...我去做早饭。"

厨房里，岑旎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准备简单的早餐，不去回想昨晚的亲密。那只是任务需要，她反复告诉自己。一旦卧底结束，他们就会回到各自的世界，再无交集。

陈善明洗漱完毕，站在厨房门口看她忙碌。他换上了惯常的黑色T恤和战术裤，又恢复了那个冷静自持的"雪狼"形象。

"关于昨晚..."他开口。

"任务需要。"岑旎迅速接话，把煎蛋盛到盘子里，"我明白。"

陈善明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点了点头："今天我们得继续保持情侣状态，直到确认监视解除。"

"嗯。"岑旎递给他盘子，"总部那边我会小心应对。"

早餐在相对沉默中结束。两人都刻意保持着专业态度，仿佛昨晚的亲密从未发生。但当岑旎收拾碗筷时，陈善明突然抓住她的手腕。

"岑旎。"他罕见地叫了她的真名，"无论发生什么，记住保护自己优先。"

他的眼神太过认真，岑旎不得不移开视线："你也是。"

早餐后收拾行李时，岑旎在床头柜发现一把92式手枪——陈善明的备用配枪，弹匣满仓，保险开着。底下压着张字条：「总部危险时用。密码雪禾0613」

这是违反规定的。卧底期间所有武器都必须登记，私藏枪支足以让他上军事法庭。

岑旎将枪贴身藏好时，指尖触到枪柄上刻着的微小字母——「CSM」，陈善明的名字缩写

上车前，岑旎回望公寓窗口。晨光中的陈善明像尊凝固的雕像，右手无意识地摩挲着那处新鲜的伤痕。那一刻她突然明白，有些界限一旦跨越，就再也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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