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保皇家颜面,太后秉承着雷霆之势让皇后将丽嫔直接打入冷宫。
华妃听孙姑姑口述太后懿旨,当即脸色变化,知道是丽嫔她说漏了什么才引得太后出手,懊恼不已。
华妃憋着气将孙姑姑送出翊坤宫。
“可恨!”华妃狠狠道:“好好的协理六宫之权就这么没了!”
颂芝端来一碟蟹粉酥,安慰道:“娘娘,小厨房新做了蟹粉酥。奴婢放在这儿了。”又递了盏热茶捧到华妃手里头道:“娘娘往好处想,太后说不定也是好心。齐妃再不济也有三阿哥,眼下庄妃又有了,太后让您好好休息,不就是指望您细心调养身子,好给皇上生一个阿哥吗?您说是不是?”
“你说的是,颂芝,”华妃捂着热茶,心渐渐回暖,喃喃道:“螃蟹性凉,把那蟹粉酥撤了!给、给本宫端盘酸杏来,本宫要习惯吃酸的。酸儿辣女,本宫要给皇上生个健健康康的阿哥。”
颂芝好容易哄好了华妃,当然一切顺着华妃。
华妃吃不习惯酸杏,才吃了几颗就呕了出来。吃下的酸杏吐了出来,在艳丽的殷红氅衣上留下几点暗色的污渍。
华妃眼里不自觉渗出泪花,轻轻道:“庄妃年纪这么大了,为什么还能老蚌生珠?为什么本宫那么想要一个孩子,就没能再有?”
颂芝默默陪着,心疼道:“娘娘,您别这样自弃。往好处想,庄妃那都快四十的老妇了,您还年轻,来日方长!”
华妃擦去泪水,“没错,本宫比她年轻,庄妃当年二十七才有福气再生了四阿哥。本宫才二十四……”
太后处置了丽嫔,又收回了华妃的宫权,这几日后宫格外风平浪静。
皇上回宫后,得知茉雅奇有了身孕,很是高兴的来了承乾宫。
茉雅奇撤了炕桌靠在榻上,闲来无事的编着一头青丝。
皇上大步走进来,在旁侍奉的宫人连忙请安。
皇上道:“都起来吧。庄妃,你还还好么?”
小厦子早已过来通传了,皇上来时,茉雅奇并不惊讶,只浅笑上前道:“皇上回来了。”
茉雅奇还没行礼,皇上便先拦住了她:“这些礼数能免就免了,小心些身子。”
皇上见茉雅奇只穿了一身绣银丝紫薇的水黄衬衣,关心道:“春寒料峭,穿得那么薄,也不怕着凉。”
茉雅奇起身定定看着皇上,从头到尾的细细看了遍,才道:“皇上瘦了些,外出巡视的伙食不比宫里御厨做的好,皇上这段日子一定很辛苦吧。”
茉雅奇的关心,皇上颇为受用,摆摆手道:“先帝在时,朕也经常出巡,不要紧。倒是弘曜,这些日子跟着朕跑东跑西,蹿蹿的长个儿了,人也黑了点。”
茉雅奇掩口笑道:“弘曜没给皇上添麻烦吧?皇上也真是的,把他个小孩子带出去干嘛,不怕他在宫外玩野了,收不回来心。”
皇上就不乐意了,“弘曜乖的很,根本没让朕操太多心。”
茉雅奇靠在皇上的怀中,牵着皇上的手覆上自己的小腹,温柔道:“虽然皇上可能已经从别人口中知道了,但是臣妾还是想亲口告诉皇上。皇上,臣妾又有了!”
“你的手凉。”
皇上用自己的手捂热茉雅奇有些冰凉的指尖。
茉雅奇不自觉带了一抹笑意,轻声问:“皇上关心臣妾,臣妾很高兴。那,是希望这孩子是皇子还是公主?”
“皇子公主都好。”
茉雅奇又和说了会儿贴心话,哄得皇上很开怀。
茉雅奇心知肚明自己才有孕,若留着皇上,不知道旁人会怎么酸呢。
茉雅奇道:“皇上,陵容看着臣妾有孕很是羡慕。臣妾怕她眼热难过,更让太医给陵容开了些催孕坐胎的补药。皇上,不夸夸臣妾吗?”
皇上迟疑,思虑一会儿后道:“你的心是好的。本来朕还想着去看看莞贵人……没事,你早些歇息哪,不必送了。朕去后头看看容儿。”
茉雅奇淡淡笑过,温情道:“那皇上慢走。”
皇上结束了出巡,回宫第一晚宿在了承乾宫。听说皇上不陪着庄妃,而是安陵容侍寝,让甄嬛有些失望。但后夜皇上就召了甄嬛,甄嬛就埋下了这些失望不提。
时值春末,正容易感染风寒。甄嬛偶然伺候皇上笔墨,皇上跟甄嬛说起闲话:“今日早朝,见你父亲小声咳嗽了几声,好像受了风寒。”
浣碧面露担心,不禁偷偷听着,被一旁的小厦子留心到了。
甄嬛与皇上闲聊起父亲的喉疾,“父亲一直有喉疾,臣妾也担心的很。”
皇上点了点头,又道:“庄妃让林太医给朕做了几罐蜜炼枇杷露,养阴敛肺、止咳祛痰是最好的。朕下了早朝,就让苏培盛拿了两罐给你父亲。”
甄嬛笑道:“臣妾多谢皇上,也得谢谢庄妃娘娘的心意。”
皇上说出这事也是为了讨好甄嬛,自然而然道:“他是你父亲,朕关心他是应该的。”
甄嬛无意间的说起自己母亲待父亲用心,春日熬杏仁百合,秋日蒸川贝白梨,感叹母亲的细心照顾。
时令果蔬炖的这些寻常的滋养品,在潜邸时,茉雅奇时常亲手熬制,让人给皇上送过书房来。
现在时过境迁,皇上忽然想起茉雅奇做的冰糖雪梨,幽幽念叨道:“伉俪情深,原是那么美好的日子。”
甄嬛以为皇上是在说她的父母,抬眼却见浣碧浅绿的宫女服,心里像是埋下的一根刺微微掠过,只道:“皇上笑话了。”
浣碧侍奉在侧,想起自己抑郁寡欢的生母是在今日去世,惘然地轻轻叹息。
入夜,浣碧从厨房偷了一对火石,挎着拿去宝华殿祈福烧剩下的黄纸,跑到御花园层层叠叠的假山里偷偷地给生母烧一点。
宫中最忌讳巫蛊邪供烧纸,私下做这些,被抓到可是要送去慎刑司的。
浣碧思母心切,也顾不得这些了,不顾宫中禁忌,在假山后烧纸祭母。
“娘,今天是您的忌日。不知道爹是否还记得?这么多年了,女儿只能偷偷的给你烧纸。娘,女儿不孝,不知道何年何月出人头地,让您名正言顺的入甄家祠堂……”
情到浓时,浣碧呜呜哭了起来。
温宜公主风寒好了,曹贵人去宝华殿还愿,经过御花园回宫。
曹贵人看到一座假山后面隐约火光闪闪,好奇的走上前,又听见呜呜的哭声。
曹贵人的宫女音袖吓得脸都白了,小声道:“小主,这……咱们还是别过去了吧?”
曹贵人不怕鬼神,道:“这么晚了,你就不好奇谁在哪儿?走,去瞧瞧!”
音袖无奈的扶着曹贵人过去。
曹贵人走进假山,首先看到一堆烧着的纸,低声喝道:“大胆!皇宫禁地竟敢私烧纸钱!”
浣碧听到声音,急忙把纸钱收入袖里,踩灭了火堆,转过身来。
见是和华妃一党的曹贵人,浣碧吓得脸色都变了,行了个蹲礼,不敢再吭一声。
曹贵人有些惊讶,“浣碧?你、你是莞贵人的宫女吧?”
浣碧点点头:“是。”
送上门的把柄,不抓白不抓。
曹贵人道:“你要知道,在宫中最忌讳的就是不吉利的事。私烧纸钱更是大不敬!就算莞贵人知道了也保不住你。”
浣碧忙吓得俯身叩首,求饶道:“曹贵人恕罪,奴婢再也不敢了,千万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我家小主。”
“罢了,起来吧。”
浣碧伏在地上,头也不敢抬,只知道重复一句:“请曹贵人饶了奴婢,请曹贵人饶了奴婢!”
曹贵人开始不着痕迹的套话:“幸亏你是遇到了我,若是换作旁人,慎刑司就是你的去处了。你老实告诉我,为什么在这里烧纸钱?”
浣碧唯唯诺诺,“今天是我娘的忌日。”
这个理由,曹贵人倒不好说什么,干巴巴道:“那倒为难你一片孝心。”
曹贵人又转念一想,察觉不对:“既然是孝敬你娘,你偷偷在碎玉轩烧就是了,怎么还跑出来了?”
浣碧微微嚅动嘴唇,神情紧张道:“奴婢不敢。”
曹贵人奇怪道:“浣碧,你是莞贵人的陪嫁侍女。你们家莞贵人不是向来看重你和流朱吗?我看的出来,你的吃穿用度都与旁的宫人不同。你的这点孝心,莞贵人怎么不肯成全你?”
浣碧紧张到了极点,不自然道:“奴婢、奴婢是怕冲撞了小主。今日之事全是奴婢的错,求贵人不要告诉小主,求您了!”
曹贵人唇角略微浮起冷淡的笑意,望着浣碧道:“好了,把这些东西扫了吧,留下痕迹等人来抓你不成?”
浣碧连忙点点头,“是,曹贵人大人有大量,那奴婢先行告退了。”
曹贵人轻轻的笑着,“我看你素来机灵,有空多来启祥宫坐坐吧。”
曹贵人就这样抓住了浣碧的把柄。
天气一天天热起来,雍正二年四月十五,半月前皇上亲自下旨让内务府修缮的位于京城狮子胡同处的昭宁公主府,修建完成。
修缮好公主府的消息一出,茉雅奇就知道自己阔别多年的女儿即将回来了,整日翘首以盼。
皇上想着给茉雅奇一份恩典让她高兴一下,一时不知道给什么。
皇上不是故意不给茉雅奇晋位分,而是茉雅奇现在晋位难以安抚华妃和年家。关系到朝政,皇上只得先对不住茉雅奇。
于是皇上在修缮好公主府后,又下旨晓谕前朝后宫: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皇四子弘曜俊秀笃学,颖才具备,训彰礼则。从即日起,册尔为贝勒,赐号晋。赐贝勒府一座,待成婚后入住。钦此!”
于是乎,前朝后宫又一次沸腾起来。因为晋字,朝中不少大臣猜测四阿哥是皇上中意的太子人选。
四月底,昭宁公主之夫,额驸孟和额尔克巴拜来信,皇上欣喜不已。命文华殿大学士嵩祝与白潢至张家口迎接,封额驸为郡王,赐号‘穆’。
雍正二年四月二十九,是个黄道吉日。固伦昭宁公主便是定在今日入宫朝见。
昭宁公主除了九日回门礼之后,还是第一次回京城。皇上大喜下令举办歌舞宴会,君臣同乐。
一如康熙时公主当年的初定婚筵宴般庆贺公主回宫。
入宫前一晚,昭宁公主善嘉住公主府正院,额驸孟和额尔克巴拜虽在京城自有住处,但还是和公主住一个府上,带着他们的长子次子住在前院。
前夜,善嘉住在内外修饰一新的公主府中,因着舟车劳顿,本想着洗洗就睡了。
结果昭宁公主善嘉躺在黄花梨雕花大床上却怎么都睡不着。同床共枕了六年,一时分房睡倒不习惯。
额驸和昭宁公主是典型的一对欢喜冤家,不见得多黏糊,拌嘴倒是一天三闹,只有夜里倒是夫妻和谐。
善嘉爬起来,对侍女吉兰说:“吉兰,再灭两盏灯!”
一阵风铺过,灯迅速的灭了。
善嘉猛地发现吉兰不在房里,迟疑道:“吉兰?吉兰?”
突然底下响起一句委委屈屈的蒙语话:“我让吉兰下去了。我的公主,你一点都不想我吗?不怕孤枕难眠哦!”
善嘉拿起一个芙红色绣花枕头就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砸去,怒道:“谁让你进来的,麻利的滚!”
善嘉一想到前几日来的路上在马车上被那荤货哄着喝酒,一杯一杯……喝到最后,衣衫不整,腰酸腿疼的。
堂堂公主被哄着在马车里白日宣淫,就一点不想看见他的脸。
额驸抱着枕头爬上床,扑向被子,“别生气嘛,咱们是夫妻,正常敦伦而已。”
正常个头!
善嘉脸色爆红的想把额驸踹下床:“你回你那屋去。”
“不.要!”
额驸掀起被子,一把抱住善嘉。
“你别想干那档子事,我、我明天要进宫的。”
“不嘛~就一回。”
善嘉被压在身下,额驸抓着她的手,将唇印在她掌心,轻轻的吻着。
昏暗的烛光下,那人肤如白玉,五官英挺,最妙的是他的眼睛如同上等的玄晶琥珀一般,金光潋滟。可是他虽皮相好,内里却是个黑芝麻汤圆。
“滚下来,你太重了!”善嘉推着他道。
“善嘉,善嘉。别生气了,理理我嘛!都两天了,你都不理我。”
“你滚,我不想理你!”
孟和看着压在身下的善嘉,慢慢的低下头凑近善嘉。善嘉美艳的面容浮上粉红,孟和轻唤道:“善嘉,要抱抱嘛……”
“那,就一回啊! ”
“好!”
孟和一手脱掉自己的衣服,又去亲吻善嘉。不一会儿,善嘉身上的寝衣全部被扔落在地。
屋外黑夜沉沉,屋内春意绵绵,交颈缠欢。
次日清晨,保和殿前檐下和中和殿后搪下,分别陈设中和韶乐和丹陛大乐,两殿之间的丹陛正中搭一黄幕凉棚,名日“反沾”,内设大铜火盆两个,每个上放大铁锅一口,其中一个装肉,另一个盛水,烧热备温奶酒之用。其他铜盘、盐碟、方盘、桌张等物,也事先备齐。保和殿筵宴共设六十席,用羊六十三只,乳酒、黄酒七十瓶入宴大臣的坐次位置,要事先绘图恭呈御览。
一路上按礼制来执行,昭宁公主从在京城的公主府由内务府总管大臣、内管领等均乘马车在前面导从,后面有参领及护军骑马护送入宫。昭宁公主入宫时用内管领结发夫妇两对、八旗官员结发夫妇两对为导引,再派出内务府官员一人、护军参领一员、护军校二员、护军二十人为随从。一群人浩浩荡荡向紫禁城而去。
善嘉远别京城多年,忍不住从车窗看着京城景象。沿途街道,早已由步军统领负责打扫干净,清水拨街,陈设整齐,一概不准闲杂人等走动。
额驸孟和额尔克巴拜不是与善嘉一路。那货难得正经的身穿朝服,随着众人下马步行至乾清门外、内右门外行礼,与善嘉的仪仗几乎同时停在门外。
公主的彩舆至乾清门下,命妇引导公主由鸿胪寺卿引导至皇太后宫中向太后、皇后和生母行礼后,再到保和殿恭候参宴。
皇上穿龙袍,在乐曲声中升宝座,额驸及入宴人员行礼,然后开始进酒、进撰,宴席上还有蒙古乐队演奏蒙古歌曲。
宴毕,皇上还宫。而额驸和善嘉奉旨又去寿康宫拜见太后。
太后那也办了席面,与筵宴相似,只是规模要小一些,宴三十席,羊十八只,乳酒、黄酒二十瓶。宴罢,席间还有南府的戏班子演戏。
善嘉与孟和去寿康宫前,按礼要在寿康宫门外月台上见皇上与诸妃。
按礼,公主奉旨对皇上、皇后及所出之妃嫔前行礼。
善嘉归宁,额驸孟和额尔克巴拜只能送公主进内宫,公主独自去向皇上皇后、妃位行礼。
善嘉身为先帝册封的固伦昭宁公主,又是皇上年龄最大的子嗣。
皇上极其疼爱,便特允许她给皇后和生母茉雅奇及妃位行礼罢了,而不必给妃位以下的嫔等行礼。
皇宫里日常生活方面的礼仪大致是下跪叩首礼,下跪礼,道万福礼,颔首礼四种;最重的是下跪叩首礼,接着是下跪礼,道万福礼,最轻的是颔首礼。
按礼制固伦公主对皇后行道万福礼,皇后回颔首礼。
固伦公主对皇贵妃到嫔等级的后宫,行道万福礼(通常是有对生养过孩子的或得宠的)或颔首礼(通常是对没生养过孩子的或不得宠的)相对的;这些后宫妃嫔们也要还以相同的礼仪。
而对从贵人往下的后宫,固伦公主可以行颔首礼或者不行礼,而贵人以下则要回以下跪礼了。(因为自嫔以下,是没什么头脸的身份,除非这些公主特许,否则是要下跪的)。
皇上皇后身着明黄朝服位于月台中间,而其众人按品大妆,恭迎公主鸾驾。甄嬛和沈眉庄在月台较后方,因为她们位份较低,能来已经是皇上皇后开恩了。
众人站位是这样的。
皇上皇后位于月台中间,皇后身后是茉雅奇绛紫色吉服,华妃身着银红色吉服位于皇上身后。再后一点是敬嫔和齐妃。才到富察贵人和沈眉庄等。
礼毕,善嘉走向月台,额驸因是外男不便入内,便留下话说乾清宫门外等侯。
只是,善嘉的发饰有些吓人,顶着比脸大好几倍的头发。那个蒙古头饰是一个半圆形的,中间顶着一个帽子,半圆上佩戴各种的饰物,像一些翡翠,珊瑚,玛瑙等珍贵宝石。
茉雅奇真心觉得这个装扮不怎么好看,但是蒙古的审美,她也不好说道。
皇上倒是真心高兴,笑道:“昭宁,一晃六七年,你变了不少。真是长大了。”
皇后笑道:“是啊,昭宁越来越漂亮了。”
茉雅奇都要佩服皇后了,这话说的真是不违心吗?反正她是看不下去。
善嘉灿烂地笑了。
善嘉并不像生母茉雅奇。善嘉从样貌是上看,长得更像皇上。眉目清秀,肤色匀净,身上三分英气五分华贵,浓妆更显的是明艳如阳。
甄嬛听说草原上有一种花,名为格桑梅朵,是经历过极寒冰雪后而绽放的花。正如同这昭宁公主。
甄嬛神游的功夫,轮到妃位以下的嫔妃与公主行礼了。
敬嫔还好,在善嘉也是昭宁公主出嫁前至少见过,屈身行了万福礼便好了。
而嫔位以下的贵人常在则是要向善嘉行下跪礼了。甄嬛行礼时,觉得有些被羞辱。
她自认是公主庶母,又身受恩宠,为何要向公主行下跪礼呢?
甄嬛的不甘心,终归是不甘心,宫规森严容不得甄嬛失仪。而安陵容和沈眉庄倒没什么,乖乖行了礼。
善嘉随意的点点头。
迎了公主后,众妃能散便散了。
善嘉跟着皇上皇后,陪同茉雅奇去寿康宫给太后请安。
寿康宫由三进院落组成,周围有红墙环绕。院墙外东、西、北三面均有夹道,西夹道外有房数间。南端寿康门为琉璃门,门前为一个封闭的小广场,广场东侧是徽音右门,可通慈宁宫。
从寿康门入正殿即是寿康宫。殿内坐北朝南,宽敞明亮。东西梢间辟为暖阁,东暖阁是皇太后日常礼佛之佛堂。殿前出月台,台前出三阶,中设御路石,月台左右亦各出一阶。
皇后端庄道:“昭宁,我们进去吧。太后还等着呢!”
太后端坐在寿康宫正殿紫檀雕花宝座上等待着。
寿康宫梁上彩画按形制绘制为“龙凤和玺”,画面中象征皇权的龙凤纹样占据主导地位,构图严谨,图案复杂,使用沥粉贴金所制,繁贵辉煌。
善嘉进去后,对太后行礼道:“给皇玛嬷请安,皇玛嬷万福金安!”
太后对于善嘉的印象很好,善嘉幼时还是四爷的皇上和宜修常带着她来请安。
那时,先帝宠爱舒贵妃,对后宫视若无物,没有子嗣的妃子终日枯坐,有子嗣的妃子们能盼一盼的只有儿女孙儿了。
太后笑着说:“善嘉,快起来。从你嫁出去,哀家收了多少时兴好看的布料都没什么地方使了。竹息,等会儿开库房,让咱们公主好好挑些布料做衣裳。”
善嘉也不推拒,道:“这敢情好啊!玛嬷不如借个屋子给孙女,孙女想换身衣服。这头饰给我重的扯得我头疼呢。”
太后哪有不应的理,忙叫竹息带着善嘉进后殿去。后殿为太后的寝殿,匾额曰:“长乐敷华”,有甬道与寿康宫相连。
外面,皇上坐下道:“看来善嘉这些年过的不错!”
皇后接口道:“看着善嘉的样子,就知道额驸对她挺好的,善嘉也没变什么。”
茉雅奇只静静微笑,女儿过得好她就安心了。
趁着善嘉不在,太后关心问道:“善嘉如今有生育没有?”
不怪太后关心,大清出嫁的公主深宫长大,养的身娇体弱,不适应蒙古粗糙的生活,能有子嗣者寥寥无几。
皇上笑道:“善嘉和额驸共育三子。朕已经召见过额驸,额驸带着长子次子还给朕请安呢。善嘉的长子阿木塔尔五岁,次子博果尔三岁,幼子年纪还小留在蒙古了。”
茉雅奇笑道:“臣妾想着弘曜今年十二,弘昀弘晗九岁,弘昌六岁。这舅甥差的不多,倒是可以玩在一起。”
茉雅奇此言一出,现在充满了愉快的气氛。
太后也道:“那是,年龄相近,自然能玩到一起。”
善嘉在后殿换衣。
茉雅奇让内务府准备了很多衣服。善嘉从中挑了件嫣红的旗袍,又让侍女将头发上的发饰拆了,重新梳了两把头,又佩了一对玫瑰攒珠累金步摇,烧蓝点翠红宝水滴华胜插在正中,另发上多有玳瑁珠钗为饰,喜庆华贵。
善嘉从后殿里出来,看到的就是一幅齐乐融融的画面。
善嘉好奇问道:“皇玛嬷难得这样高兴,在说些什么?让孙女也听一听。”
太后道:“听到皇帝说了你的孩子,哀家可不高兴嘛。呵呵。”
皇后体贴道:“善嘉的孩子,也是太后的曾外孙子。太后想着呢!”
善嘉乐呵呵的,道:“那我明日再带着两个大点的孩子请安。玛嬷可别嫌那两臭小子烦!”
太后欣然应下,几人又聊了会。午后,太后乏了就让善嘉出宫回府来了。
额驸因为科尔沁部的进贡和贸易问题,归期未定。因此皇上时不时召善嘉进宫请安。
过了五月初五, 天气一日比一日热,宫里开始供冰。皇后听从太后的话,有意让沈眉庄接触后宫事务。
皇后不会在正事上为难,沈眉庄在皇后手下学的倒比华妃那时快。
一日,沈眉庄在景仁宫算账本,碰巧皇上带着甄嬛来蹭皇后的冰例。
皇后贤良,便让沈眉庄报一下后宫花费。
沈眉庄婉转念到:“启禀皇上,这个月宝华殿的法师做了四场法事共支出香火钱是一千八百两。天气热了,各宫各处的宫女太监们添了晌午的一份绿豆汤解暑,每日所得银钱是三十二两。”
皇后闻言,凝眉问道:“慢着,一天的绿豆汤就是三十二两,那一个月呢?”
沈眉庄心算片刻,答道:“一个月九百六十两。”
皇后就对皇上道:“富从俭中来。虽然是一碗绿豆汤,但长年累月下来的话倒也是笔大数目。”
皇上倒也不当回事,犹豫道:“皇后虽说的是,但这笔开支从先帝手里就有了。若是突然断了,只怕底下人心中有怨言。”
沈眉庄顺着皇上,“皇上说得是。主上恩遇,奴才们做事才尽心尽力。这笔开支倒是舍不得。”
皇上突然问:“莞贵人,你怎么看?”
甄嬛略一思忖,只笑道:“臣妾不懂这些,眉姐姐只管算账,那臣妾便只管喝茶了。”
“真是会享福,”沈眉庄打趣了甄嬛一句,又仔细想了想,便向皇上皇后提议:“臣妾想着,其实,每日宫里的份例都是用不完的。比方就贵人来说吧,每日陈粳米一升二合,猪肉六斤,鲜菜六斤,白面两斤,豆腐一斤八两。便是怎么吃都吃不完的,就不用说嫔位和妃位的宫例了。臣妾想着倒不如,把这些都折了现银分给各个宫里。绿豆和冰糖的例子也都折了现银分给各宫的奴才,一来省了开销,二来也人人有份。省的大家你吃了我的,我又吃了旁人的,总有抱怨。”
沈眉庄出了主意,甄嬛当然捧着,“眉姐姐玲珑剔透,换作是臣妾,是断断算不了这些的。”
沈眉庄的主意好阿,正中皇后下怀。
“才听了一会儿账本,臣妾就有些头疼了。”皇后扶着额,看向沈眉庄眼中却十分温和,说道:“辛亏沈贵人计算得力了。”
沈眉庄谦虚道:“臣妾哪里懂什么,还是皇后娘娘处处提点着,臣妾才没有闹大笑话呢!”
皇后笑笑不说话。
甄嬛和沈眉庄都太年轻了。不知道自己的份例不但是自己用,更是供养伺候自己的奴才们。
削减六宫份例,那些在宫里一向吃不饱的下等宫人更吃不饱了。
还有折成现银均分,实行起来根本不管用。最下等的宫人吃不饱穿不暖,还会被顶头上司打压欺负,现银是分不到他们手上的,不像一碗稀薄的绿豆汤,抢的快至少还能吃到嘴里。
这一计实行,沈眉庄明里暗中不知得罪了多少人。
皇上皇后商量减少后宫份例时,华妃闻讯得知皇上在景仁宫,故意来给皇后请安。
守门的江福海见是华妃,阴阳怪气的说怕华妃把皇上气着,愣是把华妃拦住了。
华妃回到翊坤宫大发脾气。
华妃生气,颂芝连忙找了曹贵人来。
曹贵人慢吞吞的进来,请安道:“娘娘吉祥。”
恼怒的华妃向曹贵人劈头盖脸扔来一把捻金芍药玉骨扇,直接打落曹贵人头上一缕长发下来。
曹贵人生生受了这击,还要装作不在乎的样子:“夏日炎炎,娘娘心中难免有火。只要娘娘能消气,臣妾愿受一切责罚。”
华妃怒气冲冲,开口就是一顿羞辱,“曹琴默,当年你不过就是个破落户家的秀女,留了牌子送到王府,连皇上面都见不上。若不是本宫提拔你伺候皇上,你哪有机会生下公主成为贵人?现在本宫落难,都是你乱出主意闯下大祸!”
主意是她出的,用不用是华妃的考量。曹贵人可不敢认下这些,装傻道:“臣妾不知错在哪里,还请娘娘明示,臣妾定领责罚。”
华妃怒极反笑:“本宫听了你的,先去告知太后丽嫔疯癫之事,以求撇清干系。丽嫔废入冷宫不足为惜,却害得本宫失去协理后宫之权。还不是你自以为是,出的好谋算吗?”
曹贵人丝毫不见慌乱,笑逐颜开道:“恭喜娘娘贺喜娘娘!”
华妃气急败坏道:“你倒说说这喜从何来?”
曹贵人低声道:“丽嫔说得再多也只是疯言疯语,太后与皇上就算疑心,也是无凭无据。可娘娘此时虽然失权,但能够明哲保身。况且,”
曹贵人停了停,加重了声音说道:“皇上是个念旧情的人!待莞贵人好全了,皇上气消了,娘娘和皇上不就能重修旧好。”
“说得轻巧!甄嬛如今已迷了皇上心窍,本宫还要放着皇上不管,是要皇上把本宫抛之脑后吗?新人在侧,本宫日久天长不见皇上,皇上会忘了本宫的。”
曹贵人提议道:“娘娘何必忧心,臣妾愿为娘娘效犬马之劳。”
华妃自然不信,“凭你?”
曹贵人摇了摇头,微笑道:“皇上舐犊情深,温宜颇受皇上怜爱。”
华妃思考了片刻,觉得可行,缓和了语气道:“起来吧,赐座。丽嫔是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到底还是你有福气些,有女傍身,总比本宫膝下无依的好。”
曹贵人保持着行礼的姿势久了,小腿酸痛不已,半坐着绣墩听到华妃这般感叹,不安道:“臣妾无德无能,若无娘娘庇护,公主哪得平安长大?娘娘向来疼爱温宜,温宜长大后,定视娘娘为生母,孝顺娘娘。”
华妃高兴道:“瞧你,头发都散了,还陪着本宫说话。颂芝,带曹贵人下去梳妆,把本宫妆台上的凤穿芍药金步摇给曹贵人。曹贵人,皇上有日子没见到温宜了吧?你收拾好后带温宜去景仁宫给皇上请安吧。”
大热天的怎么能带着温宜出去?
曹贵人脸上有不忍闪过,转瞬即逝。
曹贵人收拾好后,回宫让乳母抱着温宜跟着她去景仁宫。
乳母是一手照料温宜的,不由心疼的劝道:“小主,这时候太阳大,抱公主出去会中了暑气的。”
曹贵人无奈道:“如果可以,我也不想我的温宜出去受这份罪。可恨我现在依附华妃,温宜寄人篱下,很多事情都由不得自己。”
乳母知道华妃素来蛮横也无话可说了。
皇上在身旁,哪怕还有甄嬛和沈眉庄,皇后也是极开怀了。
江福海却进来回道:“启禀皇上皇后娘娘,曹贵人带着温宜公主前来请安。”
皇上不悦,甩一下手中的翡翠佛珠。
皇后抢在皇上前头开口,责怪道:“怎么大热天的着公主出来?哎,别中了暑气才好,快把他们请进来吧!”
甄嬛和沈眉庄面面相觑。
她们记得,曹贵人也是华妃的附庸,虽然平日不太出彩,但似乎对华妃忠心耿耿。
甄嬛和沈眉庄交换了一个眼色,决定以静制动,看看曹贵人要做什么!
这时,曹贵人寻常的一身衣饰,抱着穿藕粉素锦小衣的温宜进入殿内。
曹贵人抱着温宜屈膝道:“皇上万福,皇后万福!”
曹贵人低头间,头上不像是她所有的金凤步摇金光闪闪。皇后认出了曹贵人头上的步摇,脸色虽微微吃惊但旋即隐去。
皇上略有些责怪曹贵人道:“这个时候日头大,你怎么还抱着公主走来走去?你倒不怕,她受得了吗?”
曹贵人被皇上这么一说,有些不好意思,谦顺的笑道:“皇上教训的是。只是晨起公主便啼哭不已,想是许久不见娘娘,因此想念娘娘了。”
皇后不想接这个话头,只淡淡微笑,看着曹贵人做戏。
皇上张手道:“罢了,昭宁回来,朕平常多叫昭宁进宫请安,也好久不见温宜了。来,给朕抱抱!”
曹贵人自知咿呀学语的温宜比不过已经成人的昭宁公主,也不搭话,只是小心翼翼的将温宜递过给皇上。
宫人搬上一个锦绣万福纹垫子的绣墩给曹贵人坐在皇上身边。
皇上身边坐的原是甄嬛。甄嬛不想与曹贵人同坐一旁,便站起身来。让宫人将绣墩挪到眉庄身边坐下。
皇上抱着温宜掂了掂,疑惑道:“几日不见,怎么公主抱着轻了些?”
曹贵人温和解释说:“天气炎热,公主吃不下,难免瘦了些。”
皇上沉思半晌,开口说道:“是啊,最近这天是热了些。弘两个皮猴日前仗着休沐还在阿哥所里头玩水呢!庄妃听了,派人去给他们俩狠狠灌了碗红糖姜汤。”
皇后忙笑道:“两个阿哥上面有太后宠着,性子自是活泼些。左右功课也过得去,皇上别怪罪他们!”
皇上对皇后无奈道:“朕没有怪罪他们。一说什么,太后就护得紧。索性规矩之内,不出格的,由得他们松快些。
话说回来,现在天气越来越热。温宜年幼怕热,嫔妃们只怕也受不住。天气太热了,不如去圆明园避避暑?”
圆明园从先帝手中便有所兴建,赏赐给皇上后,皇上请工部匠人修建的绿荫奇花遍布,假山池湖绕景,景致极佳。
行宫比皇宫自在,宫里有太后盯着,皇后行事处处受太后掣肘,有些事情总不方便。
皇后赞同道:“圆明园那边一直打点着,皇上随时可以起驾。”
皇上感叹道:“朕也想去那儿住一段日子。先前给先帝爷服丧,已经快两年没去了。”皇上抱了一会温宜,又还给曹贵人抱着。
皇后体贴皇上心意,说:“去倒也容易,只不过跟着去的嫔妃不宜多,皇上想哪几个跟去啊?”
甄嬛沈眉庄一直听着,此时目光热烈的看着皇上。
皇上看着甄嬛沈眉庄,一个清丽,一个端庄。皇上心中有了计较。
皇上看向甄嬛,笑道:“她们两个自不必说。这些皇子公主的生母自然要跟着,方便起居照顾,再叫上敬嫔也就是了。”
皇上如此吩咐下去,曹贵人知道也有份去,点头谢过皇上。
皇上略过了华妃不提,皇后便冷不丁提起端妃,“端妃身子最弱,在宫里养病怕是不相宜。她也跟着去吧?”
华妃和端妃可是有一桩陈年旧事的,说到底还是皇上对不住端妃。
皇上点点头道:“这个自然。”
皇后犹豫道:“那么华妃?”
作者:突然想起,这篇文好久没动了
作者:替换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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