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几日一早去听华贵妃一讲几个时辰的闲话,旁边又有燃着欢宜香。甄嬛的身子大大亏损。
一日晨起,甄嬛扶着腰出来。流朱端上一碗熬得浓稠如墨的安胎药,“小姐,安胎药已经熬好了。”
甄嬛微微用小勺搅拌了下,端起橘彩缠枝花碗,一口直直灌了下去。为了药效,甄嬛故意不吃蜜饯。
甄嬛道:“安胎药真苦啊。不过,我还真是睡了多久都嫌不够,腰又酸又痛的。”
槿汐轻轻帮甄嬛揉了一下,担忧道:“娘娘,可是身子不舒服,奴婢为您请太医吧!”
甄嬛抚了抚刚有些弧度的孕肚,虚弱道:“不打紧。这几日每天都去翊坤宫陪华妃说话,一坐三四个时辰,真真是累!”
流朱气愤道:“华贵妃真是的,整日没事人一样叫人到她宫里陪说话。若是庄贵妃没病着,轮得到华贵妃如此张扬?”
茉雅奇在外名声一向很好。在众宫人眼里,庄贵妃温和大方,深居简出,从来都是过着自己的小日子。
但皇后和华贵妃从不敢慢待庄贵妃,除去茉雅奇的家世外,茉雅奇本身也是个能耐人。能从潜邸到宫里都将自己的地方打造成铁桶一般,没能耐是不可能的。
宫里人大都默以为,茉雅奇的做事原则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因为平时看着,火不烧到庄贵妃眼前,她都是不会管的。华妃深以为如此,这才敢在宫里如此放肆。
甄嬛与茉雅奇接触几次,知道庄贵妃能把安陵容从一个答应带成了一宫主位的嫔,觉得庄贵妃城府深沉。出于对皇上说出最看重茉雅奇的话而来的敌意,甄嬛有些讨厌庄贵妃,觉得庄贵妃绝不会帮自己。
甄嬛嗤道:“庄贵妃病着,起不起床来都难说。更何况本宫与她素来无交,庄贵妃不会帮本宫的。眼下华贵妃位高权重,从前如何陪皇后说话,现在就要如此陪年世兰说话,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槿汐叹道:“娘娘委屈了。现在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敬妃娘娘似乎很是回护娘娘。这些天华贵妃言语为难娘娘时,都被敬妃娘娘说过去了。”
甄嬛笑道:“敬妃哪里是为本宫,不过是为了本宫腹中的小阿哥罢了。到底静和需要个兄弟撑腰。唉,敬妃如此识时务。哼,华贵妃无子无女的,也不知道这贵妃的位子能做多久?”
流朱笑语道:“娘娘若生下小阿哥,还怕没有封贵妃的日子啊!”
甄嬛一听,又愁眉苦脸起来,“孩子不拘是男是女,只是能平安生下来。本宫就阿弥陀佛了。说真的,本宫总觉得华贵妃宫里熏的香,呛鼻的很。孕妇少用些香料为好,偏华贵妃净为难本宫。”
槿汐觉得话说的太多难免隔墙有耳,遂劝道:“娘娘说身上酸软疲累,今日不如遣人去翊坤宫那说一声,再把章太医叫来看看。”
甄嬛也同意,什么事都比不上自己的身子要紧,“那就快去召太医吧!”
谁知槿汐还未走出门,却迎来了翊坤宫的大太监周宁海。
周宁海小小年纪便做了太监,少年时做错了事被罚打板子,一条腿便留下了伤残,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
华贵妃刚入潜邸时,周宁海被内事分去给华贵妃。华贵妃年世兰那时还是天真直率的少女心性,并没有嫌弃周宁海的残疾。于是,一年一年的,周宁海就混成了华贵妃身边的第一大太监。
周宁海中气十足地请安道:“奴才给莞嫔娘娘请安!”甄嬛叫起后,周宁海面带得意微笑,道:“传华贵妃娘娘的话,请莞嫔娘娘到翊坤宫共同事宜!”
甄嬛见了周宁海一脸嫌弃,只道:“不是本宫不去,只是今日身子不适。可否代为向华贵妃致歉?”
周宁海依旧笑,毫不客气道:“华责妃奉皇上之命,代管后宫。”
流朱气得大呼道:“没进我家娘娘身子不适吗?前些日子连皇后娘娘都说了,娘娘有孕在身,连每日的请安都能免则免,何况现在身子不适?就算是皇后娘娘在,那也是不必去的。”
周宁海笑得阴险,道:“华贵妃娘娘知道把莞嫔娘娘贵人体虚,所以才特地让奴才来请您。华贵妃娘娘说了,整顿后宫之事,除了庄贵妃娘娘端妃娘娘这种病得起不来的,还有长春宫的一窝子被禁了足的嫔妃不去外,其他嫔妃都要去的。莞嫔娘娘,您说您不去,那怎能观瞻到华妃娘娘整顿后宫的英姿呢?”
甄嬛差点被恶心吐了,偏周宁海还继续道:“华贵妃代管后宫,那是皇上的意思。莞嫔娘娘,真的要违背皇上的圣意吗?”
翊坤宫这一趟看来不去是不成了,甄嬛无奈道:“周公公说什么便是什么吧。今日本宫身子不适,若是在翊坤宫出了什么事。到时,还希望华贵妃娘娘体贴皇上心意,保全本宫与腹中胎儿!”
周宁海皮笑肉不笑道:“莞嫔娘娘还是快些请吧。奴才来的路上便见几位妃嫔可都到了,连恭嫔都到了,只等着娘娘了。别再晚了时辰,惹得贵妃娘娘伤气。”
甄嬛直直咽下一口怨气,尽量心平气和的道:“公公先去外头候着吧。本宫更了衣便去。”
周宁海这才真心实意的笑了,“得嘞,那奴才就在外面静候着莞嫔娘娘的大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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