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镜头里的抛物线与代码行

*以电影化的运镜进行改写*

南鸢璃踏入摄影社的第一周，就被委派了一项拍摄“栖云阁”模型的任务。这个精致的模型安静地躺在建筑学院展厅的中央，而它的设计者姚屹则站在展台旁调试灯光，准备指导拍摄。

她背着相机包缓缓走进来时，姚屹正低头专注地调整着光源。暖黄色的光柱从不同的角度洒在木质模型上，飞檐翘角投下的细碎阴影犹如他设计图上精准标注的抛物线般优雅。

“学长好。”南鸢璃停在他身后一米处，声音不自觉地压低了些。

姚屹没有回头，只是用手指了指展台的左侧：“主光源再抬高5度，避免柱体产生阴影。”他的语调像在课堂上解析图纸，带着不容置疑的专业感。

南鸢璃放下相机包，踮起脚尖去调节灯架。然而，金属支架因为年久失修有些卡顿，她用力往上推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旁边的反光板，伴随着“哐当”一声巨响，反光板摔在地上。

整个展厅瞬间寂静无声。姚屹终于转过身，目光先落在她泛红的耳尖，然后移到她手背上被支架划出的一道红印。

“我……”南鸢璃刚想开口解释，却被他突然伸出的手吓了一跳。

姚屹的指尖轻轻碰了下她手背上的红印，冰凉的触感让她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小心点。”他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枚印着小熊图案的创可贴递给她，“展厅的设备有些旧了。”

那枚创可贴和他清冷的气质显得格格不入。南鸢璃接过时，瞥见他手腕上的银表在灯光下泛着微光，秒针正滑过十二点的位置，划出一道流畅的弧线。

“谢谢学长。”她低头贴好创可贴，耳边却清晰地捕捉到了自己的心跳声，在这片空旷的展厅里显得尤为突兀。

拍摄过程比预想中顺利得多。

姚屹不再多言，只是在她调整角度时，会用铅笔在图纸上勾勒出光影示意图；当她尝试用仰拍捕捉飞檐细节时，他会默默地搬来一张矮凳，放在她的脚边。

“这样构图，立柱的垂直线条会更突出。”他忽然开口，修长的手指指向她相机显示屏中的画面。南鸢璃顺着看去，屏幕上，“栖云阁”模型在逆光中被镀上一层金色轮廓，那些她曾用代码绘制的几何图形，此刻化作具象的实体，绽放出令人惊叹的结构之美。

“学长，你为什么会选择学建筑？”脱口而出的问题让她愣住，随即懊恼起来。

姚屹沉默了几秒，视线落在模型复杂的斗拱结构上。“小时候家里有架老座钟，钟摆的弧线和榫卯结构很像。”他的声音很轻，仿佛在叙述一个遥远的秘密，“觉得那些看似静止的线条，其实藏着时间的轨迹。”

南鸢璃怔住了。她想起自己写代码时，那些循环嵌套的逻辑结构，不也像座钟的齿轮，在看不见的地方推动着程序一步步运行？原来在代码与建筑的世界里，真的存在着某种隐秘的共振。

傍晚收工时，虞北念的消息弹了出来：“璃璃！摄影社聚餐，姚屹学长也会来！”

聚餐地点定在学校附近的火锅店。南鸢璃推开门时，一眼就看见姚屹坐在角落。骨汤锅底冒着腾腾热气，而他面前却只有青菜和豆腐，与周围欢闹的气氛形成鲜明对比。

“南鸢璃，这里！”虞北念朝她挥手，特意留了姚屹旁边的空位。

火锅的热气让镜片模糊，南鸢璃摘下眼镜擦拭。没了镜片的遮挡，她的眼睛显得格外明亮，像是藏满了细碎的星光。姚屹夹菜的动作微微一滞，很快恢复自然。

“学长，你不吃辣吗？”她看到他桌前清淡的蘸料，忍不住问。

“胃不太好。”他简短回答，却在她被辣得直吐舌头时，不动声色地把自己面前的酸梅汤推向她。

席间，社长提议玩“数字炸弹”。轮到姚屹时，他抽到的题目是“用三个词形容大学生活”。

全场起哄声中，他抬眸扫过众人，最后目光落在南鸢璃桌上的相机上：“代码，琴键，还有……”他停顿了一下，与她的视线相撞，“未完成的图纸。”

南鸢璃的心猛地一跳。她想起备忘录里那句“秒针走得像抛物线”，忽然觉得姚屹这句话如同一道精准的辅助线，将那些零散的心动瞬间串联成完整的图形。

聚餐结束已是深夜。南鸢璃和虞北念回宿舍的路上，途经琴房时，里面传来贝多芬《月光奏鸣曲》的第一乐章。钢琴声如月光下的流水，从虚掩的门缝中溢出。

“是姚屹学长！”虞北念趴在窗台上偷看，“哇塞，他居然没开灯，就借着月光弹！”

南鸢璃也凑过去。琴房内只亮着一盏落地灯，姚屹坐在钢琴前，侧脸被月光勾勒得异常清晰。他的手指在琴键上跳跃，黑白键的起伏间，她仿佛听见了代码中的逻辑美感获得了声音的形状。

一曲终了，他没有立刻起身，而是静静坐在琴凳上，望着窗外的梧桐树。月光洒在他的发梢，将惯常的清冷融化为柔和的银辉。

“璃璃，你看他的手，”虞北念小声说，“是不是特别适合弹钢琴？”

南鸢璃没有回答。她的思绪飘回展厅里他递来创可贴时，指尖微凉的触感；回到火锅店，他推来的那杯酸梅汤；回到此刻，他的手指仍在琴键上流淌余韵……

原来冰山并非没有温度，只是它的温暖需要足够的耐心去发现。

回到宿舍后，南鸢璃打开电脑，新建了一个文档。她没有写代码，而是点开许久未碰的随笔文件夹，敲下一行字：

“姚屹的钢琴声里，有抛物线的弧度，有代码的逻辑，还有……月光的温度。”

窗外，几片梧桐叶飘落，在路灯下投下摇曳的影子。南鸢璃保存文档，关掉电脑，心里某个角落像被精确布光的“栖云阁”模型一样，变得清晰而温暖。

她不知道的是，此时的琴房里，姚屹拿出手机，点开一个陌生号码——那是他在展厅帮她调试相机时，悄悄存下的南鸢璃的联系方式。

屏幕上，他打下又删掉了一行文字，最终只剩下两个字：

“晚安。”

但消息始终未发送。

月光透过琴房的窗户，照在屏幕上，也照在南洲大学渐渐沉睡的梧桐大道上。某个关于相遇的方程式，正在月光与代码的共鸣中，悄然写下新的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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