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下午的物理课,粉笔灰在阳光里浮浮沉沉。我百无聊赖地转着笔,余光瞥见陈净正在草稿纸上列出一长串公式。他的笔迹工整得像印刷体,连等号都画得一丝不苟。
"第17次。"我突然开口。
他的笔尖顿住,在纸上洇出一个小小的墨点。
"这已经是你这节课第17次看表了。"我压低声音,"陈大学霸也会盼着下课?"
他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窗外的阳光:"你的观察力用错地方了。"
我撇撇嘴,继续在课本上涂鸦。画到第三只戴眼镜的小狗时,下课铃终于响了。陈净几乎是立刻站起身,把课本塞进书包的动作快得反常。
"喂!"我拽住他的书包带,"老徐说放学要开会讨论校刊......"
他回头看我时,我第一次在那双总是平静的眼睛里看到了类似焦急的情绪:"请假。"
"凭什么我要帮你——"
"下周的数学随堂测。"他突然凑近,雪松的气息扑面而来,"我帮你复习。"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已经消失在教室后门。林柚立刻凑过来:"什么情况?陈冰山居然会逃课?"
我望着窗外,看见那个清瘦的身影正穿过操场,白衬衫被风吹得鼓起来,像张开的帆。
"有意思。"我抓起素描本,"帮我打掩护。"
天台的门虚掩着,铁锈在掌心留下微凉的触感。我小心翼翼地推开一条缝,看到陈净背对着门口坐在水箱旁边。他手里拿着什么东西,在夕阳下闪着金属的光泽。
我蹑手蹑脚地靠近,却在第三步踩到了一根树枝。"咔嚓"一声脆响,他猛地回头,手里的东西"啪"地掉在地上——是个老式相机。
"胃疼同学?"我挑眉,"这就是你逃课的理由?"
阳光透过他的耳廓,照出淡青色的血管。他弯腰去捡相机的动作有些狼狈:"你不该在这里。"
"巧了,我最喜欢去不该去的地方。"我蹲下来,突然注意到相机型号,"这不是我爸那代人才用的胶片机吗?"
他抿着嘴唇不说话,睫毛在脸上投下细密的阴影。我趁他不备抢过相机,他立刻站起身,比我高出大半个头的身影笼罩下来。
"还给我。"
"让我看看拍什么这么入迷......"我躲开他的手,透过取景框看向他刚才对准的方向——是学校后山的一片枫树林,秋色正浓。
取景框边缘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我调整焦距,突然呼吸一滞。在层层枫叶的缝隙间,隐约能看到一个支着画板的背影,马尾辫上系着熟悉的橙色发绳。
那是我上周写生的地方。
"你偷拍我?"
相机的重量突然变得滚烫。陈净的耳尖红得快要滴血,他伸手来抢,我们拉扯间不小心按到了回放键。一张张照片在小小的显示屏上闪过:我在图书馆打瞌睡的侧脸,美术室窗边调色的剪影,甚至还有上周喂校园流浪猫时沾到裙摆的颜料。
最后停在一张逆光的照片上,我站在天台边缘张开双臂,发丝和校服都被夕阳染成金色。右下角显示日期:9月15日,那是我们成为同桌的第三天。
"原来如此。"我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大得离谱,"这就是你的'观测日志'?"
风从天台掠过,吹乱了他的额发。他垂下眼睛,喉结滚动了一下:"我只是......"
"只是什么?"我向前一步,柑橘香波的气息混着颜料的松节油味在空气中交织,"陈大学霸不是最讨厌不守规矩的人吗?"
他突然抬起头,镜片后的眼睛像是融化的黑巧克力:"我讨厌的是......"
楼下突然传来老徐的怒吼:"夏染染!陈净!立刻给我到办公室来!"
我们同时僵住。陈净的手还保持着抢夺相机的姿势,我的后背紧贴着他的胸膛,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加速的心跳。
"完蛋。"我小声说,"老徐最恨学生逃课。"
出乎意料的是,陈净突然轻笑了一声。温热的气息拂过我的耳尖:"赌约追加。要是老徐没请家长,你就把相机还我。"
"要是请了呢?"
"《学猫叫》改成双人合唱。"
我转头瞪他,却撞进一双含着笑意的眼睛。夕阳给他的轮廓镀上金边,那颗泪痣在光线下像是会发光的星星。
"成交。"我听见自己说。
下楼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我们手忙脚乱地收拾东西。陈净把相机塞进书包时,一张照片飘了出来——是昨天我在操场写生的样子,画纸上未完成的素描正是他低头看书的侧脸。
他捡起照片,我们四目相对,天台的铁门就在这时被猛地推开。
"你们两个!"老徐气得胡子都在抖,"校刊策划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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