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下的审判

昼夜潭的水面彻底碎裂，紫黑色的水晶碎片如雨般坠落，道林的身影缓缓浮出水面。他的银发湿漉漉地贴在苍白的脸颊上，发梢滴落的水珠在潭边石面上砸出细小的涟漪。可是肉眼可见，他的发色在逐渐褪色，曾经的亚麻色逐渐清晰……那双紫罗兰色的眼眸沉淀着化不开的暗影，像是深渊里最浓郁的一抹夜色。

菲洛站在潭边，手指紧紧攥着《光暗法典》的青铜封面，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她的另一只手握着剑，剑尖微微发颤——那不是她的意志，而是法典的诅咒。

"持光之刃者，必诛暗夜之子。"

一行血字浮现在法典的最后一页，墨迹如活物般蠕动，散发出令人窒息的压迫感。菲洛的手臂像是被无形的丝线拉扯，肌肉不受控制地绷紧，剑尖缓缓抬起，对准了道林的心口。

"菲洛？"道林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困惑，像是尚未从潭底的记忆幻境中完全清醒。

但下一秒，他的眼神冷了下来。

因为他看见菲洛的剑，毫不犹豫地刺了过来。

——贯穿了他的心脏。

剑刃破开皮肉的触感清晰得可怕，道林甚至能听见金属摩擦骨骼的细微声响。鲜血顺着剑刃蜿蜒而下，滴落在昼夜潭的碎石上，发出"嗒、嗒"的轻响。

道林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前的伤口，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那笑声里没有愤怒，没有痛苦，只有某种近乎解脱的自嘲。

"果然……"他的声音沙哑，像是被砂纸磨过，"连你也觉得，我这样的怪物不该活着。"

菲洛的瞳孔剧烈收缩，她想要大喊"不是的"，想要解释这根本不是她的意志，可喉咙像是被什么无形的手死死扼住，连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法典的诅咒束缚着她，让她连解释的资格都没有。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道林眼中的光芒一点一点熄灭，变成深不见底的寒潭。

道林后退一步，硬生生将身体从剑刃上抽离。鲜血顿时喷涌而出，染红了他胸前的衣襟，但他只是抬手按住伤口，暗影魔力如活物般缠绕而上，勉强止住了血。

"走吧。"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仿佛刚才那一剑刺穿的是别人的身体，"该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

昼夜潭的封印彻底崩塌，古老的石柱一根接一根地倾倒，激起漫天尘埃。道林和菲洛一前一后走出皇宫废墟，夕阳的余晖洒在两人身上，拉出两道长长的影子。

两道影子平行地延伸，却再也没有交汇的可能。

道林的脚步越来越慢，呼吸也变得沉重。在昼夜潭里消耗的魔力太多，再加上胸口的伤，他的视线开始模糊。眼前的景象像是蒙上了一层薄纱，远处的树木轮廓扭曲变形。

终于，在踏出最后一道宫门时，他的膝盖一软，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栽去。

菲洛几乎是本能地冲上前，伸手想要扶住他——

"别碰我！"

道林猛地甩开她的手，力道大得让菲洛踉跄着后退了两步。他的紫眸里翻涌着冰冷的怒意，声音像是淬了毒的冰刃："我不需要。"

菲洛的手僵在半空，指尖还残留着他衣袖掠过的温度。晚风吹过，那点微不足道的温暖转瞬即逝。

"道林，那一剑不是......"她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可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打断。

"不重要了。"道林撑着墙壁站稳，指腹在粗糙的石面上磨出血痕也浑然不觉，"反正......我早就习惯了。"

——习惯了被抛弃，习惯了被背叛，习惯了被当作怪物。

菲洛的胸口像是被什么狠狠攥紧，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她想解释，想告诉他自己是被法典控制，想说自己从未想过要伤害他——

可道林已经转身，亚麻色的头发在暮色中划出一道决绝的弧线，独自走向了越来越深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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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舆论风暴】

晨光透过极光组的落地窗，将菲洛的红发映成燃烧的焰色。她沉默地站在窗前，金瞳倒映着桌上散落的报纸头条——

《王室震怒！天才祭司道林身世曝光：暗夜族与初代院长禁忌之子！》

《血脉污染警报！星学院紧急暂停所有暗影魔法课程》

电视里，新闻主播用刻板的语调念着通稿："根据王室调查，道林·格雷实为初代院长格蕾西亚与暗夜君主的私生子，其存在本身就是对星学院神圣性的亵渎......"

配图是道林站在昼夜潭边的背影，银发在风中扬起，紫眸冷冽如刃。而另一张照片，则是年幼的他被格蕾西亚遗弃在星学院门前的模糊影像。

美星一把抓起报纸，指尖微微发抖："忙活了一整夜，还是没能阻止这事发生……"

莉莉丝倚着书架，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魔法典籍的烫金标题："在王室和媒体面前，我们连螳臂当车都算不上。"她瞥见菲洛绷紧的肩线，又轻声补充："至少我们试过了。"

小月坐在菲洛身旁，轻轻握住她的手。菲洛从回来后就一言不发，红发凌乱地散在肩上，金眸黯淡无光，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生气。

"菲洛……"小月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或许，这就是道林的命。想要改变他，真的要背叛天理……"

菲洛的手指微微收紧，攥皱了报纸的一角。

"命运就该被接受吗？"菲洛突然开口，声音像淬火的钢铁般发烫。她转身时，红发扫过报纸上道林幼年的照片——那个被遗弃在雪夜星学院门口的银发男孩。

极光组的女孩们屏住了呼吸。

"如果命运要他生来就被打上'禁忌'的烙印，"菲洛的金瞳灼灼燃烧，"要他每次靠近光明都被烙铁烫伤，要他连最信任的剑都会刺穿他的心脏——"她的指甲陷入掌心，"那我们究竟是在遵守天理，还是在帮凶？"

房间里静得能听见茶汤冷却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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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光组办公室的沉寂被急促的敲门声打破。

"是潘朵拉极光组吗？救命！救救我儿子——"

美星的屁股还没挨着凳子，整个人已经弹了起来。她揉了揉酸痛的腰，苦笑着嘟囔："做牛马的字典里，何来'容易'二字？"

莉莉快步上前扶住那位几近崩溃的妇人："女士，请冷静一点，先说明一下情况。"

妇人颤抖的手掏出手机，屏幕上是张年轻俊朗的面孔——少年有着浅金色的短发，琥珀色的瞳孔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嘴角挂着温柔的微笑。

"这不是奥利维尔吗？！"莉莉惊呼。

这个名字让所有人都为之一震。奥利维尔——当代顶流男明星，凭借治愈系的笑容和出色的演技红遍全国，却也因不明原因遭受了长达三年的网络暴力。几乎全国人民都知道这个被舆论摧残却依然保持微笑的少年。

"他是我儿子......"妇人突然崩溃大哭，"昨天失踪了......"

"什么？！"极光组成员异口同声地惊呼。

菲洛站在窗边的身影微微一僵。她的金瞳倒映着手机屏幕上奥利维尔温暖的笑脸，又仿佛透过他，看到了另一个银色头发紫眸的身影。

极光组的玻璃门上，贴着那张被撕了一半的星学院荣誉榜——道林的名字依然醒目。

菲洛握紧了手中的界石碎片，红发在晨光中如火焰般燃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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