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园清梦

清风白龙传2之《长平记》第31集：故园清梦

暮秋的天神山庄笼罩在层叠的银杏金浪中，飞檐翘角间飘落的叶片打着旋儿，将青石板路铺成流动的锦毯。司马锦云勒住缰绳，望着山庄朱漆大门上斑驳的铜钉，翡翠短剑随着呼吸轻轻晃动，剑柄处的龙纹仿佛也染上了几分温柔。离家三载，那些在血雨腥风中紧绷的神经，此刻竟如同浸在温泉里的弓弦，一寸寸松弛下来。

"哥！"清脆的呼喊打破了凝滞的空气。两道倩影从门内飞奔而出，十六岁的司马幽兰身着藕荷色襦裙，腰间的银铃随着步伐叮当作响；十五岁的司马芳华披着火红的披风，发间的鹰羽头饰是母亲阿依娜亲手所制。姐妹俩一左一右缠住他的手臂，司马幽兰仰着小脸嗔怪："你再不回来，芳华都要把山庄的烤羊腿吃光啦！"

"明明是你偷吃了我藏的酥油茶！"司马芳华笑着反驳，却在瞥见兄长肩头未愈的伤疤时红了眼眶。司马锦云揉了揉两人的发顶，目光越过她们，看见父亲司马长啸负手立于石阶之上。这位威震江湖的庄主鬓角已染霜白，可腰背依旧挺得笔直，那双与自己如出一辙的丹凤眼，此刻正盛满了罕见的柔软。

"回来就好。"司马长啸的声音带着岁月沉淀的沙哑，他伸手接过儿子手中的缰绳，指腹不经意间擦过翡翠短剑的剑鞘，"听说你用这把剑斩了幽冥帝君？"话虽平淡，却难掩眼底的骄傲。司马锦云正要开口，一阵馥郁的药香袭来，母亲柳飘飘手持青瓷药碗款步而来，鬓边的玉兰花在秋风中轻轻颤动。

"先喝碗当归乌鸡汤。"柳飘飘的指尖微凉，却将药碗捂得温热，"你二娘在厨房炖了你最爱吃的鲈鱼，三娘正带着孩子们采秋茶——这次说什么也得在家多住些日子。"她的目光扫过燕无双与史红烛，温柔的笑意中带着了然，"这两位姑娘...便是与你并肩作战的伙伴？"

夜幕降临时，天神山庄的暖阁内亮起了融融灯火。司马锦云斜倚在雕花榻上，看着二娘王静玲将切好的蜜饯果脯摆上檀木几。这位出身江南世家的女子褪去了年轻时的明艳，眉眼间尽是温婉，"云儿，听说你在京城遇到了秦王遗脉？"她的声音轻缓，却让司马锦云手中的茶盏微微一颤。

正欲回答，屏风后突然转出个小巧的身影。三娘阿依娜身着西域风情的胡服，腰间挂着的弯刀与她艳丽的容貌相得益彰，"有什么事不能当着一家人的面说？"她大大咧咧地坐下，抓起块桂花糕塞进嘴里，"当年你父亲带着我们闯荡江湖，什么阴谋诡计没见过？"

司马锦云深吸一口气，将幽冥帝君的真实身份、龙脉秘宝的争夺，还有小皇子的身世娓娓道来。随着他的讲述，暖阁内的气氛愈发凝重。司马长啸的指节在扶手上敲出规律的节奏，柳飘飘手中的绣帕已被攥得发皱，而两位妹妹更是听得目瞪口呆。

"所以你想知道，当年先帝暴毙与幽冥殿是否有关？"王静玲转动着腕间的翡翠镯子，这是她嫁入司马家时的嫁妆，"我曾听父亲说过，先帝驾崩前，宫中确实出现过西域奇人。"她的目光与阿依娜相撞，后者突然从靴筒中抽出一卷羊皮地图。

"这是我族世代守护的密图。"阿依娜将地图铺开，上面蜿蜒的线条竟与龙脉走向隐隐重合，"标注星号的地方...正是你们发现龙魂秘宝的龙渊谷。"她的指尖划过某个血色标记，"这里写着：'阴阳交汇之处，藏着能颠覆天下的力量'。"

窗外的秋雨不知何时落了下来，打在芭蕉叶上沙沙作响。司马锦云凝视着地图上的标记，那些在京城经历的生死时刻突然有了新的注解。燕无双安静地坐在角落，玉笛横放在膝头，她注意到史红烛悄悄往司马锦云的杯盏里添了块冰糖——这个细节让她想起破庙中，那姑娘为救众人耗尽内力的模样。

"不管怎样，先安心养伤。"司马长啸的声音打断了众人的思绪，他起身走到窗前，望着雨幕中的山庄，"明日让你几位叔叔带着孩子们来聚聚。公孙贺那老小子，听说你立了大功，早就备好了女儿红。"他回头时，眼角的皱纹里盛满笑意，"还有尉迟琳嘉家的小崽子，天天嚷着要找锦云哥哥学剑呢。"

夜深了，司马锦云独自漫步在回廊。廊下挂着的红灯笼在风中轻轻摇晃，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远处传来二娘教妹妹们吟诗的声音，三娘的胡琴声混着孩子们的笑闹，还有母亲在厨房忙碌的身影——这些曾经以为遥不可及的烟火气，此刻却真实地萦绕在身边。

他握紧腰间的翡翠短剑，剑柄上的龙纹在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或许正如父亲所说，有些答案不必急于追寻。至少在这个秋夜，在天神山庄的怀抱里，他可以暂且放下江湖的恩怨，做回那个被家人疼爱的少年。而明日，当朝阳升起，新的故事又将在这片熟悉的土地上，悄然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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