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又一次虎口逃生

晨光像融化的黄油般渗进窗帘缝隙，在张岩睫毛上凝成细碎的金箔。他翻了个身，后腰硌到沙发扶手上凸起的木刺，这才猛地想起昨夜蜷缩在临时床铺的窘迫。床头闹钟显示九点三十分，红色数字刺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距离老高定下的出发时间只剩半小时。

"子赫！"张岩伸手拍向身旁的人形隆起，手掌陷进一团温热的棉被里。刘子赫闷哼一声，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般弹坐起来，鸡窝头在晨光中炸成蓬松的蒲公英："几点了？我的闹钟怎么没响？"他揉着眼睛嘟囔，睡衣领口歪斜地露出胸口淡红的疤痕，那是镜中恶鬼留下的印记。

客厅传来激烈的争论声，像煮沸的开水咕嘟作响。张岩趿拉着拖鞋穿过走廊，看见孙悦正将平板电脑重重拍在茶几上，屏幕蓝光映得她脸色发青："监控录像在凌晨三点整出现十五秒黑屏，这绝对不正常！"葛列用镊子夹起一张泛黄的符纸，烛火在他布满皱纹的手上跳跃："小区地基下镇压着镇魂钉，最近却频繁有阴气外溢的迹象。"

"都消停！"老高的茶杯砸在玻璃桌面，发出清脆的爆裂声。老人左眼下方的蜈蚣状伤疤随着皱眉剧烈扭曲，"这次要对付的是融合了十二道怨气的恶鬼，它能篡改记忆、制造幻觉，稍有不慎..."他的目光扫过张岩，后半句话被咽进喉咙深处。

张岩挠了挠还在隐隐作痛的太阳穴："要是记忆又被抹除怎么办？"话音未落，孙悦突然发出一声冷笑，耳机线从她指间滑落，在地面拖出蜿蜒的黑影。老高转动着茶杯，杯壁上的裂纹在阳光下像极了蛛网："两个月内的前十次任务，恶鬼会保留清剿者的部分记忆——但最后一次..."他顿了顿，窗外的风突然卷起枯叶拍打玻璃，"那是场生死赌局，一旦失败，我们不仅会失去钥匙，还要重新经历所有事件。"

张欣突然开口，声音像生锈的齿轮："银杏小区17栋，近三个月内已发生七起命案。死者均为独居，死因都是心脏骤停，但法医在鼻腔里检测到黑色黏液。"她推了推黑框眼镜，镜片反光遮住了眼睛，"这次的时限是72小时，在剩余十五名住户全部死亡前，必须找到凶手。"

面包车颠簸在坑洼的街道上，扬起的灰尘扑在车窗上。张帅用蝴蝶刀挑开座椅上的破洞，木屑簌簌落在他锃亮的皮鞋上："这破地方比上次的矿洞还恶心，墙皮掉得跟头皮屑似的。"他夸张地捏住鼻子，却在瞥见张岩的白眼时突然咧嘴："不过有你这活宝在，再阴森的地儿都能变成喜剧现场。"

"有这闲工夫不如多检查下装备。"张岩踢了踢脚边的登山包，里面的镜子用红绳捆着，在颠簸中发出细碎的碰撞声。他想起老高昨夜的警告："不到万不得已，千万别动用镜灵。"车窗外的梧桐树飞速倒退，树影在他脸上切割出斑驳的纹路，恍惚间竟与镜中恶鬼的利爪重叠。

银杏小区的铁门锈蚀得如同巨兽的獠牙，推开时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17栋外墙爬满墨绿色的苔藓，墙面上的寻人启事被雨水泡得发胀，照片里失踪者的眼睛在水汽中模糊不清。张帅用刀尖挑起台阶上的枯叶，突然怪叫一声："快看！这地砖缝里有暗红的痕迹，不会是血迹吧？"

"闭上你的乌鸦嘴！"张岩瞪了他一眼，却在瞥见砖缝里蜿蜒的褐色纹路时，后颈泛起细密的冷汗。楼道感应灯像垂死的心脏般明灭不定，霉味混着腐肉的气息扑面而来。二楼拐角处，一张褪色的出租启事在穿堂风中微微颤动，墨迹晕染的字迹像极了用血水写成。

"就这间。"老高掏出手机拨通号码，指节在贴满小广告的铁门上敲出节奏。电话那头传来沙哑的男声，背景音里混杂着铁链拖拽的声响。当黑衣男子送来钥匙时，张岩注意到他袖口露出的手腕上布满齿痕，新鲜的血珠正顺着伤口滴落。

房间内的景象却与楼道形成诡异反差。米白色的墙纸一尘不染，阳光透过蕾丝窗帘洒在木质地板上，甚至还摆放着插着百合的玻璃花瓶。孙悦突然抓住张岩的胳膊，指甲几乎掐进肉里："你闻，这花香下面掩盖着福尔马林的味道！"

众人的嬉闹瞬间凝固。张帅收起蝴蝶刀，从背包里掏出紫外线灯，惨白的光束扫过墙面时，无数掌印在黑暗中浮现——那些手印大小不一，有些还带着长长的抓痕，像是有人在绝望中拼命挣扎。"分头检查。"老高的声音低沉如雷，"特别注意镜子、衣柜这些容易藏匿阴气的地方。"

张岩和刘子赫负责主卧。推开雕花衣柜的刹那，一股冷风扑面而来，数十件女装整齐排列，却在最深处挂着件沾满血污的校服。刘子赫伸手触碰的瞬间，所有衣服突然无风自动，衣摆抽打在两人脸上，带着腥甜的铁锈味。"小心！"张岩拽着他后退，衣柜镜面不知何时浮现出血字：下一个就是你。

客厅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张帅举着被摔成两半的花瓶，脸色比瓷片还苍白："这玩意儿里埋着头发！黑色的长发！"他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蝴蝶刀在掌心转得越来越快。老高捡起半片瓷片，借着灯光细看："是女性的发丝，发根处还带着毛囊。"他突然抬头，目光扫过众人，"还记得张欣说的鼻腔黏液吗？这很可能是恶鬼用来操控死者的媒介。"

夜幕降临时，小区陷入诡异的死寂。张岩趴在客厅窗台上，看着楼下巡逻的保安。对方的手电筒光束在黑暗中划出不规则的弧线，却在经过17栋时迅速避开，仿佛那里是不可触碰的禁忌。刘子赫递来一杯热茶，杯壁上的雾气模糊了窗外的景象："你说，这次的恶鬼会藏在住户里，还是已经附身在我们中间？"

话音未落，整栋楼突然断电。黑暗中，孙悦的尖叫刺破寂静："我的预知...我看到十五分钟后，有人会死在楼梯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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