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暮色峡谷

晨雾如轻纱般笼罩着欧吉亚镇外的橡木林，我们三人的脚步声在铺满落叶的小径上沙沙作响。伊索尔德走在最前方，她的法杖尖端散发出柔和的蓝光，驱散着周围越来越浓的雾气。

　　"勒斐斯鲁，"蕾斯提娅突然拽了拽我的衣角，声音压得极低，"伊索姐姐的法杖...在流血。"

　　我一惊，低头看向小女孩。她紫罗兰色的眼眸中倒映着法杖的光芒，确实能看到一丝丝红色的能量如同血线般缠绕在蓝光周围。但当我定睛看去时，又什么都看不到了。

　　"你看错了，小家伙。"我揉了揉她的发顶，却感到一阵莫名的不安。

　　穿过橡木林后，雾气渐渐散去，展现在我们面前的是一片开阔的荒原。枯黄的野草在风中起伏，远处的地平线上已经能看到暮色峡谷那锯齿状的轮廓。

　　"我们在这里休息片刻。"伊索尔德停下脚步，法杖重重插入地面。我这才注意到她的脸色比出发时更加苍白，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蕾斯提娅像只灵敏的小鹿般跑到一块平坦的岩石旁，从背包里掏出水壶："伊索姐姐，喝水！"

　　伊索尔德接过水壶时，我清楚地看到她的手腕在微微颤抖。当她仰头喝水时，高领法袍微微下滑，露出脖颈处那些黑色纹路——它们比昨天蔓延得更远了。

　　"说实话，"我走到她身边坐下，声音压得很低，"你的状况比你说的更糟，对吗？"

　　她沉默了片刻，单片眼镜反射着阳光，让我看不清她的眼神："噬心魔毒的发作速度...比预计的快了三倍。"她解开领口的一颗纽扣，露出锁骨下方——那里的皮肤已经变成了不祥的紫黑色，"照这个速度，在到达峡谷前我就会..."

　　"为什么不早说？"我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触感冰凉得不像活人，"昨日没买到抑制剂？"

　　"有的，只不过已经全部用在他们两个身上了。"她苦笑着摇头，蓝发在风中飘动，"因为他们中的噬心魔比我更加严重，他们必须……"她的目光转向正在草丛中追蝴蝶的蕾斯提娅，"要不快点的话，最多坚持两天……"

　　一阵突如其来的咳嗽打断了她的话。她弯下腰，咳出一口带着黑色丝状物的鲜血。蕾斯提娅闻声跑来，小手轻轻拍着伊索尔德的后背。

　　"姐姐疼吗？"她紫罗兰色的眼睛里盛满担忧，"蕾斯提娅给你呼呼就不疼了！"

　　伊索尔德勉强挤出一个微笑："谢谢小淑女，我好多了。"她站起身，法袍上的星轨图案突然快速流转起来，"我们得加快速度了。"

　　其实对于去往暮色峡谷路程也不算太远，只不过伊索尔德的身体状况让我们不得不放慢脚步。

　　此时伊索尔德在强撑着身体，手持法杖，在我的搀扶之下显得有些举步维艰。

　　我看着她这个样子，实在是有些于心不忍。

　　“要不你和蕾斯提娅就在这里，我单独前往寻找？”

　　她听了我这话，伊索尔德看了我一眼，她的脸色苍白，原本红润的嘴唇此刻变得苍白于此，那几乎凹陷下去的眼眶。

　　“不，勒斐斯鲁，你一个人去的话，应该不知道这月光……蓟生长在何处……而且……”

　　她呼吸变得有些急促，随之猛烈咳嗽起来，蕾斯提娅拍轻轻拍着她的背部，试图缓解伊索尔德的咳嗽。

　　伊索尔德露出一丝微笑，看了看蕾斯提娅，随后对着我说道：“我没事……快走吧，我们得在天黑之前赶到峡谷入口。”

　　她轻轻推开我的搀扶，拄着法杖一步一步往前走去，可是她的每一步却是那样的艰辛，那样的举步维艰，但是伊索尔德的背影却如此的坚定。

　　也许是上天的眷顾，这一路上并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如此的风平浪静。

　　等到我们来到暮色峡谷入口时已经是傍晚十分。

　　暮色峡谷的入口如同一张狰狞的巨口，在血色残阳下吞吐着阴冷的雾气。两侧高耸的峭壁呈现出不自然的紫黑色，像是被烈火焚烧后又浇灌了毒液。

　　岩壁上布满蜂窝状的孔洞，每一个孔洞边缘都凝结着暗红色的结晶，在夕阳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峡谷入口处横七竖八地倒着几具野兽的骸骨，骨头上布满细密的咬痕。最令人不安的是，这些骨头呈现出与岩壁相同的紫黑色，仿佛被整个峡谷"感染"了一般。

　　我没有想到这暮色峡谷如此的荒凉，见到这般景象倒是十分符合它的名字——暮色峡谷。

　　伊索尔德看着这里荒凉的景象，如同她的命运一般正在凋零。

　　可是谁都知道，这条峡谷以前可不是这般景象。

　　我却是听到伊索尔德说道：“以前这里可不是这样的。”

　　我回望着伊索尔德，她手持法杖，柔和的夕阳光照在她的身体上，那蓝色的头发随风飘动，深邃的目光盯着暮色峡谷的入口处。

　　蕾斯提娅凑上前，那双渴望得知的眼神望着伊索尔德。

　　问道：“那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伊索尔德抬起她的手掌，放在蕾斯提娅的小脑袋上，轻轻揉了揉。

　　“这可是要从很久之前说，这里原本叫月光峡谷。"伊索尔德的手指轻轻梳理着蕾斯提娅的粉色发丝，声音如同在讲述一个古老的童话，"传说中，月之女神曾在这里洒下银色的祝福。"

　　她的法杖尖端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点点蓝光凝聚成一幅幻象：郁郁葱葱的峡谷中，银白色的花朵在月光下摇曳，清澈的溪流倒映着满天星辰。

　　"但是在一场战争之中，魔族释放出了魔气污染。"伊索尔德的声音突然低沉下来，幻象中的美景开始扭曲，"让这里的动物发生变异，花草枯萎、变得白骨皑皑、人间地狱。"

　　蕾斯提娅听了伊索尔德的讲述之后，小小的身躯颤抖了一下，随后往后退去，远离了伊索尔德五步的距离。

　　蕾斯提娅双眸的泪光溢出，顺着她肉嘟嘟的脸颊滑落，不知如何面对伊索尔德。

　　而伊索尔德见到蕾斯提娅的举动，也许以为是自己做错了什么？

　　“小淑女，你怎么哭了？是不是我讲的故事太恐怖了？”

　　而在一旁的我知道，并不是伊索尔德的故事恐怖，而是因为蕾斯提娅本身是魔族，但现在她的外表与人族无差别，伊索尔德并没有看出蕾斯提娅的身份。

　　而听到伊索尔德这么一讲述这个峡谷的面貌，变成如今现在这副模样都是以为拜她所赐。

　　我见事情不妙，来到蕾斯提娅的身旁，她也是双手紧紧握住我的手臂，那双哭泣的双眼看着我。

　　似乎再说，“是不是因为我，才让原本充满神话的峡谷变成如今这般模样？”

　　我抹去她眼角的泪水，轻轻拥抱着她，在她耳边说。

　　“这并不是蕾斯提娅的错，因为蕾斯提娅是一位勇敢善良的女孩，这里发生的一切都与蕾斯提娅无关。"我轻抚着她颤抖的背脊，感受着她小小的身体在我怀中逐渐平静，"也许这片土地的伤痛，早在你出生前就已经存在了。"

　　蕾斯提娅抬起泪眼朦胧的小脸，瞳孔中的血色渐渐褪去："可是...魔气污染...而我又是……”

　　"嘘——"我用拇指轻轻按住她的嘴唇，“这是秘密喔，所以这一次只要找到月光蓟救尔德姐姐，然后返回欧吉亚城镇，和伊莉雅姐姐学习制作甜品，好不好？”

　　她抬起小手，轻轻擦拭着眼角的余泪，重重的点着头。

　　“嗯！”

　　安抚好蕾斯提娅，我站起身看向伊索尔德。

　　“现在还能走吗？”

　　伊索尔德拄着法杖，口中默念着咒语，随后她手中的法杖发出莹蓝色的光亮，随后一步一步走进峡谷入口。

　　“走吧。”

　　我牵着蕾斯提娅的小手紧紧跟在伊索尔德的身后。

　　进入峡谷之后，这里边的情况比我想的还要糟糕。

　　峡谷内的空气粘稠得几乎令人窒息，每一步都像踩在腐烂的血肉上，发出令人作呕的"咕啾"声。

　　岩壁上密密麻麻的紫黑色晶簇随着我们的移动而蠕动，仿佛无数只眼睛在黑暗中窥视。

　　"别看那些结晶。"伊索尔德的声音在颤抖，法杖的光芒只能照亮前方不足三米的范围，"它们会吸收视线中的生命力。"

　　蕾斯提娅的小手在我掌心沁出冷汗，水晶手链的红光与蓝光交织，在她稚嫩的脸庞上投下变幻的光影。

　　我看着伊索尔德的背影，问道：“你说，这个月光蓟会生长在暮色峡谷的哪个地方？”

　　伊索尔德停下脚步，但是并没有转身，而是背对着我们。

　　“自从这里被魔气污染之后，这里的月光蓟也受到了影响，不过不用担心……这里应该还有一些没有被污染的月光蓟的。”

　　我这么一听，我这才知道，伊索尔德是知道暮色峡谷之中已经没有了月光蓟的存在。

　　而她来到这里也仅仅只是为了图个心理安慰，试图在这个死气沉沉的峡谷中寻找没有被污染的月光蓟。

　　原来这一切都是——在绝望之中寻找希望。

　　可是要是找不到，那么伊索尔德的生命会走到尽头，包括奥利嘉德和克罗德的生命也会……

　　“一定会有的！”

　　我朝着伊索尔德的背影喊道。

　　伊索尔德在暗光消瘦的背影微微颤抖一下，随即转过身来，露出笑容。

　　“谢谢你，勒斐斯鲁、蕾斯提娅，谢谢你们能陪我到这来。”

　　我看着伊索尔德的笑容，竟然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而蕾斯提娅的抓住我的手的力度越来越用力，无论如何她都没再说这什么，也不知道说什么。

　　然而在这个时候，一阵狂风袭来，伴随着一阵阵狼嚎，此刻高高悬挂在空中的月亮显得极其诡异，随着洁白的表面褪去，慢慢变成暗红。

　　将血红色的光亮铺满地面，狼嚎之声在我们耳边不断回荡。

　　蕾斯提娅紧紧抓住我的手臂，她手腕上的水晶手链此刻也逐渐变成红色，显得格外显眼。

　　伊索尔德则是向后退几步，来到我的身旁。

　　“它们……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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