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正义审判

人群如潮水般涌来，却在距离我们十步远的地方戛然而止。他们形成一个半圆，将我们围在城墙与护城河之间的狭小空间里。我抱紧蕾斯提娅，能感觉到她微弱的心跳透过单薄的衣衫传来。

　　"就是那个女孩！"一个满脸雀斑的男孩从人群中钻出，指着我怀中的蕾斯提娅，"我亲眼看见她头发变成银色，眼睛发光！她是魔女！"

　　"她救了你们！"我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如果不是她，克利斯坦已经踏平欧吉亚了！"

　　人群中传来几声低语，但很快被一个洪亮的声音盖过："魔族就是魔族！谁知道她和那些怪物是不是一伙的！"

　　说话的是铁匠铺的布鲁克，那个曾经请我喝过麦酒的和蔼大叔。现在他的眼中只有憎恶，粗壮的手臂挥舞着一把铁锤。

　　"没错！"面包师的妻子玛莎尖声附和，她怀里紧抱着小女儿，"我原以为她是多么可爱的女孩！没想到她是魔族人，这一次魔物侵袭的突然出现，和那只庞然巨物的出现，说不定就是她引过来的，这是诅咒！"

　　我环顾四周，每一张脸都扭曲着陌生而可怕的愤怒。

　　那个总是偷偷给蕾斯提娅糖果的老奶奶，那个请我修理屋顶的木匠，甚至那些被蕾斯提娅从魔物袭击中救下的孩子们——此刻全都用仇恨的目光盯着这个昏迷的小女孩。

　　“你们怎么这么不讲事实，为什么？明明她救了你们，救了欧吉亚城镇，为什么要这样对她？”我低吼质问着。

　　然而他们眼中充满的仇恨将他们的理智淹没。

　　人群都是充斥着讨伐蕾斯提娅的声音。

　　“我们不讲事实嘛？要不是她在这里，那么我们的城镇就不会遭受魔物侵袭。”

　　“她的存在已经影响我们的生活，今天我们就要撕下她的伪装，让她丑陋的面目显现出来！”

　　“要不是这些魔族人释放出的魔气污染，那么我们就不会生活在这样痛苦的环境之中。”

　　“魔族人都是该死的！”

　　“对！她就是一个不也不扣的恶魔！是她害了我们！”

　　“把她交出来！不然我们不客气了！”

　　"你们疯了吗？"伊莉雅上前一步，金发在风中狂乱地舞动，"她还是个孩子！而且刚刚救了所有人的命！"

　　"魔族没有年龄之分，"一个苍老而威严的声音从人群后方传来。居民们自动分开一条路，让一位穿着白色长袍的老者走到前方。

　　他手中捧着一本厚重的《圣典》，银质圣徽在胸前闪闪发光。

　　"《圣典》第七章第十二节明确记载：'凡魔族者，皆为不洁，其形可变，其心必恶。'"

　　"约书亚牧师..."伊莉雅的声音里带着绝望，"您不能这样..."

　　老牧师没有理会她，而是转向人群："根据神圣律法，我们必须对这个魔族进行审判，如果证明她无害，自然会还她清白。"

　　"审判？她现在昏迷不醒，怎么接受审判？"我冷笑道，手不自觉地握紧了剑柄。

　　"那就由你们这些与她亲近的人代为辩护。"牧师翻开《圣典》，"根据传统，审判将在日落前完成。

　　若判定有罪..."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蕾斯提娅，"火刑。"

　　这个词语像一块寒冰滑入我的脊背。伊莉雅发出一声压抑的惊叫，而奥利嘉德和克洛德同时上前一步，挡在我和蕾斯提娅前面。

　　"你们这群忘恩负义的混蛋！"奥利嘉德怒吼，战斧已经握在手中，"没有她，你们现在都已经是克利斯坦脚下的肉泥了！"

　　"冷静，"伊索尔德按住克洛德的肩膀，"让我来解释。"

　　她转向人群，声音清晰而冷静："蕾斯提娅确实有魔族血统，但是她所使用的魔力并非与你们想的那样，是我见过最最纯净的魔力，与那些魔物叛军不一样，如果她真有恶意，大可以看着克利斯坦毁灭城镇，何必冒险救人？"

　　一块石头突然从人群中飞出，砸在伊索尔德额头上。鲜血立刻顺着她苍白的脸颊流下。

　　"够了！"弗洛会长终于从人群中挤出来，独眼中燃烧着怒火，"我是冒险公会会长，我以我的名誉担保，这个女孩不是我们的敌人！"

　　"你的名誉？"酒馆老板讥讽道，"你早就知道她是魔族人对不对？！却一直隐瞒！你和他们是一伙的！"

　　“来看正义满满的欧吉亚冒险公会的会长竟然开口为一个魔族人辩护！？”

　　“反是与这个女孩有接触的都是异端，我们要烧死他们！”

　　局面正在失控。人群开始向前逼近，有人举着草叉，有人拿着菜刀，更多的是捡起地上的石块。

　　孩子们被推到前排，大人们躲在他们身后——知道我们不会对孩子动手。

　　"勒斐斯鲁..."伊莉雅悄悄退到我身边，声音颤抖却坚定，"我们得走。现在。"

　　我看向怀中的蕾斯提娅。她的呼吸越来越微弱，银白色的睫毛在苍白的小脸上投下阴影。

　　"怎么走？"我低声问，因为愤怒，居民已经将我们班包围，两侧城墙上的守卫已经拉满了弓。

　　伊莉雅咬了咬嘴唇，突然从腰间解下一个皮袋："烟雾弹。我改良过的，能制造十分钟的浓烟。足够我们逃到河边。"

　　"然后呢？克利斯坦虽然被消灭了，但野外还有很多魔物..."

　　"先离开这里再说。"她坚定地说，绿眼睛在阳光下像两团燃烧的翡翠。

　　就在伊莉雅准备拉开烟雾弹的瞬间，蕾斯提娅突然在我怀中轻轻抽搐了一下。

　　一道银光从她胸口扩散开来，形成一个半透明的光罩，将我们五人笼罩其中。

　　"这是...？"奥利嘉德惊讶地触碰光罩内壁，手指激起一圈涟漪。

　　人群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吓住了，纷纷后退。约书亚牧师却高举《圣典》，声音因激动而尖锐："看哪！魔族显形了！她在施展妖术！"

　　"这不是妖术！"伊莉雅反驳，但她的声音被居民的叫喊声淹没。

　　石块如雨点般砸向光罩，却在接触表面时化为齑粉。

　　但这防御并非没有代价——蕾斯提娅的脸色更加苍白了，嘴角渗出一丝鲜血。

　　她在无意识中消耗所剩无几的生命力保护我们。

　　看着屏障外那些已经失去理智的人们，我内心涌起一股莫名的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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