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

第六章 裂镜之吻

血色液体漫过程叙的口鼻，窒息感如潮水般将他淹没。喉间翻涌的腥甜混着诡异的紫色毒素，让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咽碎玻璃。程叙的意识在黑暗边缘沉浮，恍惚间听见金属碎裂的轰鸣——周野徒手砸开玻璃容器，尖锐的碎片划破他苍白的手背，却不管不顾地将濒死的程叙拖入怀中。

“不许死！”周野的嘶吼带着哭腔，带着铁锈味的吻重重落在程叙青紫的唇上。男人滚烫的眼泪滴在程叙脸上，与血水混作猩红的溪流，顺着下颌线滑进破碎的衣领。程叙想要挣扎，却被对方死死箍住后颈，机械义臂的齿轮在剧烈转动中发出刺耳的嗡鸣。

实验室的警报声骤然响起，尖锐的红光将两人的影子切割成扭曲的碎片。穹顶裂开蛛网状的缝隙，银色月光倾泻而下，照亮周野脖颈后的异常——原本光滑的皮肤正片片剥落，露出底下细密的机械纹路。程叙瞳孔骤缩，突然想起那些深夜里，周野总是以“工作太累”为由，拒绝他触碰后颈的模样。

“蚀心契生效的关键不是恨……”周野颤抖着将程叙的手按在自己胸腔，隔着破碎的衬衫，齿轮转动声混着微弱心跳传入掌心，“是让你见证我的彻底毁灭。”他扯开胸口的人造皮肤，蓝光闪烁的核心能源暴露在空气中，“当年那场‘意外’，不过是我为了验证……你会不会爱一个不再完整的我。”

记忆如潮水倒灌。程叙突然想起无数个被忽略的细节：周野总在深夜偷偷调试机械义肢，说“人类的身体太脆弱”时眼底的恐惧；沈烬办公室里藏着的人体改造图纸，还有那具永远沉睡的“周野”躯体——此刻那些刻意遗忘的碎片全部拼凑成真相。原来从车祸那刻起，真正的周野就已将自己改造成了半机械生命体，用偏执与疯狂编织成困住两人的牢笼。

“我输了。”周野的机械义眼渗出蓝色冷却液，在苍白的脸颊上蜿蜒成冰冷的泪痕，“当你为了‘复活’我签下契约，我就知道，我永远无法让你像我恨自己那样恨我。”他突然扯出胸口的核心能源，火花四溅中，实验室的承重柱开始倾斜，“现在，该结束这场闹剧了。”

“住手！”程叙猛地夺回能源模块，尖锐的金属边缘划破掌心，血珠滴落在核心表面，竟与蓝光产生诡异共鸣。他将模块重新嵌入周野胸口，指甲深深掐进对方机械骨骼：“你以为摧毁自己就能让我崩溃？”程叙的声音带着破音的沙哑，“我要你活着，亲眼看着我把你从这个疯子变回我的周野！”

剧烈的震动中，天花板的吊灯轰然坠落。周野本能地将程叙护在身下，后背被钢筋贯穿，机械零件散落一地。程叙看着对方逐渐透明的瞳孔，突然想起大学时周野第一次告白的场景——少年站在樱花树下，耳尖通红地说：“我想和你永远在一起。”

“原来……你一直都在。”程叙颤抖着抚上周野的脸，指尖触到他眼角未干的泪痕，“沈烬的偏执，周野的温柔，都是你。”废墟中，两人的心跳声通过机械共振，在崩塌的实验室里奏响最后的狂想曲。周野的机械手指无力地划过程叙的唇，最终坠落在地，核心能源的蓝光也随之缓缓熄灭。

“对不起……”周野的声音越来越轻，“我只是太害怕失去你……”话未说完，整个人化作无数蓝色光粒，消散在程叙怀中。实验室的墙壁轰然倒塌，程叙抱着散落的机械零件，在漫天尘埃中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而远处，被激活的水晶棺缓缓开启，本该死去的“周野”睁开了眼——那是完全复制周野记忆与外貌的机械体，却唯独缺失了那份炽热的爱。

第七章 机械残梦

程叙跪在满地残骸中，颤抖的手拾起一块还带着温度的机械碎片。蓝光在碎片表面明灭不定，映出他泪流满面的脸。实验室外传来阵阵脚步声，是永夜盟的追兵赶到了。

“先生，沈烬大人已经......”一名黑衣人小心翼翼地开口。程叙猛地转头，眼神中充满血丝：“把那个东西带走。”他指了指缓缓开启的水晶棺，里面的机械周野正茫然地眨着眼睛，“还有，把这里的一切都毁掉。”

三个月后，城郊的旧仓库里。程叙戴着护目镜，专注地焊接着机械零件。工作台一角，摆放着周野生前最爱的橘猫摆件，旁边是散落的照片——有他们大学时的合照，也有沈烬时期偷拍的侧脸。机械周野静静地坐在角落，目光始终追随着程叙的身影。

“你的情感模块还需要调试。”程叙头也不抬地说，“真正的周野，会在我熬夜时偷偷关掉台灯，会在下雨天把伞倾向我这边......”话音未落，机械周野突然起身，将程叙手中的工具夺走：“你已经连续工作18小时，该休息了。”

熟悉的语气让程叙呼吸一滞。他抬头看着眼前这张一模一样的脸，却在对方眼中看不到半点温度。机械周野歪着头：“检测到宿主心率异常，是否需要启动安抚程序？”说着，竟要伸手拥抱他。

程叙猛地后退，撞倒了身后的工具箱。零件散落一地，其中一枚齿轮滚到机械周野脚边。他弯腰捡起齿轮，动作与记忆中的周野如出一辙。程叙再也控制不住，冲过去紧紧抱住对方：“为什么......为什么不是你......”

机械周野僵硬地回抱他，按照程序轻柔地拍着他的背：“检测到宿主情绪崩溃，启动拥抱安慰模式。”程叙的眼泪浸湿了对方的衣襟，突然摸到他后颈处的接口——那是连接记忆芯片的地方。一个疯狂的念头在他脑海中升起。

深夜，程叙将机械周野接入复杂的仪器。屏幕上跳动的数据中，他发现了一段被加密的隐藏程序。当破解密码的瞬间，实验室爆炸前的画面突然在屏幕上播放：周野在最后一刻，将自己的核心意识上传到了云端。

“原来你早就做好了准备......”程叙看着屏幕上闪烁的代码，泣不成声。画面里，周野对着镜头微笑：“如果有一天我消失了，不要难过。我的每一个零件，每一段代码，都在说我爱你。”

就在这时，永夜盟的人包围了仓库。为首的正是当初在拍卖会上警告过程叙的中年男人。“程先生，你以为偷走我们的实验品就能逃掉吗？”男人冷笑着举起枪，“把机械体交出来，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些。”

千钧一发之际，机械周野突然挡在程叙面前。他的身体开始产生异变，皮肤下的机械纹路发出耀眼的蓝光。程叙惊讶地发现，周野的核心意识正在与机械体融合！

“小叙，别怕。”机械周野的声音终于有了温度，他转身看向程叙，眼中闪烁着熟悉的琥珀色光芒，“这次，换我来保护你。”随着一声轰鸣，机械周野的身体爆发出强大的能量波，将永夜盟的追兵全部击退。

程叙颤抖着伸手触碰他的脸：“真的是你吗？”周野温柔地握住他的手，放在自己胸口：“感觉到了吗？这颗为你跳动的心，无论是机械还是血肉，都只属于你。”月光透过破旧的仓库窗户洒进来，照亮两人相视而笑的脸庞，历经生死的爱情，终于在科技与疯狂中找到了重生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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