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现

极光在天际流淌成幽蓝的绸带，量子基站在夜色中如同蛰伏的巨兽。程叙的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发间早已消散的虚拟樱花，那些被数据重构的记忆碎片，在他视网膜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周野突然扣住他的手腕，机械瞳孔中数据流骤然紊乱：“东南方向，能量波动异常。”

冰层下传来沉闷的震颤，仿佛远古巨兽苏醒时的低吟。程叙握紧量子切割器，金属外壳沁着寒意。冰面突然炸裂，无数银色丝线破土而出，在空中编织成一张精密的捕猎网。周野手臂瞬间展开成能量护盾，金属碰撞声中，丝线表面浮现出永夜盟的徽记——这次的攻击，比之前更加精准且致命。

“撤退！”周野揽住程叙的腰，机械足在冰面上划出耀眼的火花。然而他们每前进一步，脚下的冰层就泛起诡异的波纹，如同被无形的手操控的水面。程叙突然注意到，那些波纹竟在组成新的二进制代码——是警告，也是引诱。

当他们退至基站残骸时，一个身着黑色斗篷的身影从阴影中走出。斗篷边缘流淌着液态金属，在月光下折射出冷冽的光。“欢迎来到真相的下一章。”声音经过变声器处理，带着令人牙酸的电流杂音，“周野，你以为删除沈烬的人格，就能彻底摆脱永夜盟的烙印？”

周野的机械关节发出危险的嗡鸣：“你是谁？”

“我？”斗篷人抬手掀开兜帽，露出一张与程叙七分相似的脸，“我是你亲手创造的第一个融合意识体——编号001，也是本该在实验事故中消亡的……你真正的‘小白鼠’。”

程叙感觉呼吸一滞。那张脸明明陌生，却莫名带着熟悉的倔强与疯狂。斗篷人指尖轻点，虚空中展开数十块全息屏幕，画面里是尘封的实验室，少年时期的周野正将意识芯片插入昏迷的实验体，而实验体脖颈处的编号，赫然与眼前人吻合。

“当年你为了验证‘爱能跨越物种界限’，不惜篡改实验数据，让我拥有了自主意识。”斗篷人步步逼近，“可当我产生对你的感情时，你却选择销毁我，用沈烬这个替代品欺骗自己。”他突然发出尖锐的笑声，“现在，该轮到我验证了——当挚爱之人的生命掌握在我手中，你是否还能保持那份傲慢的清醒？”

话音未落，程叙的太阳穴突然抵上冰冷的枪管。那是由液态金属凝聚而成的武器，正缓缓刺入皮肤。周野僵在原地，机械心脏的跳动声震耳欲聋。他看着程叙发白的脸色，终于明白当年的错误，早已在时间长河里滋生出更可怕的恶果。

“想救他？”斗篷人将枪管压得更深，“跟我回永夜盟的地下实验室，重启那个被你亲手终止的终极实验——这次，我们要用程叙的意识，完成真正的‘跨越物种的爱’。”

冰层在脚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极光突然转为血红色。周野与程叙对视，在对方眼中看到同样的决绝。而远处，那些悬浮的二进制代码仍在不断闪烁，拼凑出一句未完成的警告：“他们从来没有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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