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子不是唯一的水果（上）

林俊希：“卷子拿来。”

林俊希的声音低沉而冰冷，像是一道不容置疑的命令。

林言柒：“嗯。”

你应了一声，手指随意地在书包里翻找着。不多时，那张惨不忍睹的数学试卷被拉了出来，像是从深渊里拽出的一片破布。你没有迟疑，直接递给了坐在沙发上的那个人——那个此刻仿佛化身成一头愤怒狮子的男人。

林俊希接过试卷，指尖触碰到纸页的一瞬间，心猛地一沉。鲜红的叉号如同伤口般刺目，大片空白区域则更像是无声的嘲讽。“啪嗒——”他似乎听见了什么东西摔碎的声音，尽管四周寂静无声。他的视线如刀刃般落在你身上，锐利得几乎要穿透你的皮肤，直抵内心深处。

林俊希：“为什么！给我一个解释。”

他的语气依旧冷静，但每一个字都带着压迫感。

你漫不经心地抠着手上的死皮，嘴角微微扬起一丝不屑的弧度，

林言柒：“什么为什么？不会就空着呗。老师讲的我又听不懂，还要怎么解释？”

听到这句话，林俊希愣住了。他脑海中闪现出曾经的画面：那个因为计算错误被扣一分都会哭鼻子的小女孩，那个害怕大哥责罚、躲藏在二哥三哥身后的妹妹……如今却变成了这样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他忽然觉得有些陌生，甚至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痛楚，就像有什么东西正在裂开。

林俊希：“好！既然你这么硬气，那我们今天就好好算算这笔账！”

话音刚落，他猛地站起身，抄起角落里积满灰尘的尺子，朝你大步走来。那双眼睛散发出吃人的光芒，每一步都沉重得像是踏在人心上。

以前遇到这种阵仗，你早就慌不择路地寻找庇护所，要么钻进二哥三哥背后，要么玩失踪术。但现在的你，只是坦然伸出双手，平静地说：

林言柒：“来吧，我准备好了，你开始算吧。”

林俊希：“不怕了？”

他眯起眼睛，声音中透着危险的气息。

林言柒：“呵呵，怕？我既然敢这么做，早就料到结果。这点苦头，早晚都得还。与其像以前那样跟你玩躲猫猫，试图减少挨打次数，还不如一次性解决来得痛快。”

林俊希：“疯了，绝对疯了！”

林俊希心底涌上一股复杂的情绪。他想起那件事，对你来说，它无疑是一场灭顶之灾。一束追随多年的光熄灭后，连月光都不曾再照亮窗台。那一年，光灭了，你的心大概也死了吧？终究明白了，原来努力不过是用来安慰资质平庸者的话，最终仍不过是天赋的牺牲品罢了。

林俊希握紧尺子的手青筋暴起，指节泛白，颤抖得厉害。他彻底被激怒了。

林俊希：“我相信林言柒，以你的能力，做对这些题完全没问题。现在全空着，然后跟我说不会？嗯，挺好的。30下，你可有疑问？”

林言柒：“切，哥，不用跟我商量。你算好了直接动手就行，难道我以为死乞白赖求你，还能逃过这一劫吗？”

林俊希：“好！希望待会儿你别求饶。”

第一下落下时，你咬紧牙关，唇瓣被牙齿压出了淡淡的血色，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紧接着是第二下、第三下……雨点般的疼痛倾泻而下，每一击都像是狂风拍打着脆弱的海平面，没有任何喘息的机会。你真的寸步未退，只是倔强地迎接着所有的惩罚。

林俊希的动作越来越重，额头渗出了汗珠，手臂因用力过度而微微发抖。他恨你，恨你的堕落，恨你的无动于衷，可当他看到你眼眶湿润却强忍泪水的样子时，胸口却隐隐作痛。

他想停下来，只要你认错一句，他就会立刻收手。但你始终固执地保持沉默。

林言柒：“完……完了吗？按错题数量算，大哥应该还没结束吧。”

林俊希愣了一下，随后故作镇定地说：

林俊希：“当……当然没完。”

你察觉到了他眼角滑落的泪珠，以及那略微沙哑的声音。忍不住开口：

林言柒：“哥，这我被打得一声都没哭，你怎么哭了？”

林俊希：“胡说，怎么可能。”

他的嗓音有些哽咽。

要说兄妹俩还真是相像，嘴硬的程度简直如出一辙。

收拾好情绪后，新一轮继续。或许是你的满不在乎彻底惹恼了他：

林俊希：“你但凡认真学，怎么可能不会？怎么可能考得这么差？看别人家的孩子，成绩稳居年级前十，而你……哼，真是一点用都没有！”

林言柒：“我没用？没错，我确实没用。要是有用，艺星早就考上了。我就是个名副其实的废物。”

林俊希：“艺星……原来她一直都没忘记。”

林俊希喃喃自语，随即又提高音量，

林俊希：“那你就甘愿堕落下去吗？这是理由吗？”

林言柒：“我拼尽全力想要成为你希望的模样。考试不好要挨打，文化课掉分也要挨打，练功动作不到位还是挨打。我已经习惯了，我以为这样就能换来录取通知书让您高兴。可事实呢？我做不到啊。为什么现在反过来质问我？”

说完，你突然抢过尺子，狠狠摔在地上，眼神里燃烧着愤怒与绝望，

林言柒：“只要做不好，就全都是我的错！因为我没有天赋，所以就必须往死里努力吗？！”

林俊希愣住了，许久才缓缓说道：

林俊希：“林言柒，你并不差。是我太注重结果，忽略了你的感受。你打算就这样自暴自弃吗？”

他停顿片刻，补充道：

林俊希：“我知道你难受，谁不难受？为了你现在的路，我付出了多少心思！你能不能不要这么任性，理解一下我……”

林言柒：“好，我理解你，那你去上吧。我不想上了。”

你冷冷截断他的话。

林俊希：“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他的声音骤然拔高，怒火几乎要冲破天际。

林言柒：“再说一遍就再说一遍！我说我不想读书了，可以了吗？”

你昂起头，毫不示弱。

下一秒，他猛地将你推倒在地，咆哮如雷：

林俊希：“林言柒，你太让我失望了！”

此时，一阵慌乱的脚步声传来，楚乔急匆匆跑过来，看着眼前剑拔弩张的局势，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他小心翼翼地问：

林初乔：“大哥，找我什么事？”

林俊希的目光冷冽如刀，说：

林俊希：“带她回房间订正试卷，什么时候弄明白了再来找我。”

楚乔连忙答应：

林初乔：“就这么简单啊！放心吧大哥，保证完成任务。”

然而你却毫不领情，冷声道：

林言柒：“不用麻烦二哥，我自己会订正。”

说完径直往楼上走，却被林俊希喝住：

林俊希：“站那儿别动，等你二哥！”

他示意楚乔拿走试卷和尺子。

林初乔：“哥，卷子我可以拿……这尺就……”

楚乔试探性地问道。

林俊希：“让你拿就拿，哪那么多废话！她如果有个题不会，连你一起收拾！”

林俊希的脸色阴沉得吓人。

楚乔无辜躺枪，心中哀嚎：

“星泽，赶紧回来救救我！”

林言柒：“呵，你除了会打人还会干什么？”

站在楼梯上的你轻蔑地丢下一句话。

林俊希：“你！”

林俊希双眼圆睁，显然是被气到了极点。

楚乔眼疾手快地接过试卷和尺子，生怕战火再次点燃，快速将你推进房间锁上门。

他顾不上试卷上的分数，只想弄清楚你为什么会变得如此叛逆。

林初乔：“小柒啊，以前你都不敢这样对大哥说话的。是不是在学校受欺负了？”

林言柒：“二哥，那是以前的事了，别提这个了。快订正题目，省得一会儿连累你。”

你语气淡漠，眼神却透露出深深的疲惫。

昏黄的灯光映照在你稚嫩的脸庞上，凌乱的头发和干涸的泪痕显得格外醒目。明明不过十几岁的年纪，却透出一种不符合年龄的沧桑感。

林言柒：“梦想不是只有鲜花和掌声组成的。”

你低声说道，声音几不可闻。

试卷很快订正完毕，你检查了一遍，递给楚乔。

林初乔：“做完了？”

你沉默着，手指一遍遍摸着手背红肿的痕迹，似乎只有疼痛才能让你短暂地清醒。

楚乔翻开试卷，惊异地发现所有答案都是正确的。

林初乔：“妹妹，这些题你明明都会，为什么考试的时候不写？”

林言柒：“老师讲得太烂，我凭什么写他的试卷？”

你撇嘴说道。

楚乔差点笑出声，摸了摸你的脑袋：

林初乔：“幼稚鬼。”

只有你自己知道，当时抱着什么心态，在那个只关注分数和结果的大哥眼里，这样做能换来怎样的回应。答案显而易见——一顿劈头盖脸的责骂，加上所谓“爱的教育”，以及逐渐沉沦的自己。

林言柒：“好了二哥，我也订正好了，你的任务完成了。我现在去找他。”

你站起身，语气里带着决绝。

林初乔：“我陪你一起去。”

楚乔担心地看着你。

你没有回答，任由这个疼爱你的小尾巴跟随其后。

林言柒：“我订正完了！”

进入书房的一瞬间，空气仿佛凝固了。林俊希正坐在书桌前沉思，远远望去犹如一座冰雕，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

“你现在是长能耐了，也不会敲门了，是吗？”

你粗鲁地打破这份安静，又径直走到门前重重敲了三下：

林言柒：“现在可以进来了吗？”

林俊希：“可以。”

他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意。

林言柒：“……事真多。”

你嘟囔了一句。

林俊希：“林言柒，别以为你小声嘀咕我没听见。把试卷拿来！”

他抬头瞪着你。

你把试卷丢到他面前，等待下一轮暴风雨。

趁他检查的间隙，楚乔赶忙插话说：

林初乔：“大哥，小柒刚刚订正得很不错，我已经教训过了。总体来说表现还可以。”～

你却冷冷揭穿：

林言柒：“二哥没有。”

楚乔急得在后头戳你，小声埋怨：

林初乔：“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啊！”

林言柒：“他就算真的要打我，也不差你这一句。”

林俊希察觉到你们的窃窃私语，拍了一下桌子，清咳一声：

林俊希：“再说，两个人我都不放过！”

林俊希：“行了，楚乔先回去休息。小柒留下。”

楚乔比了个OK的手势，溜之大吉。

房间里只剩下你们二人。

林俊希转过身，拉着你的胳膊，将你拉到面前：“现在没有人了，告诉哥，为什么要这样？”

你倔强地昂着头，丝毫不肯退让。

林言柒：“老师让你签字，还有，让你明天去一趟学校。你快签，签完我睡觉。”

林俊希看了一眼试卷，拿起钢笔。这支笔还是你送的礼物，当年他收到时开心了很久。如今那些温馨的时光，只能成为遥远的记忆。他用俊秀的字体签下名字，然后递给你。

你接过后一言不发，径直回房。

这一夜漫长得令人窒息。有人彻夜难眠，有人辗转反侧。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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