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
寒风裹挟着雪花飘入屋内,点点雪花沾上屋内少年公子的发丝。公子立在窗前任有雪花散落在他的身上,将他衬得越发清冷。
“公子,今儿个风大,您身子弱,还是不宜久立窗前。大概再有一炷香的时间,药膳也该来了。”
“谢过徐嬷嬷,天候也不早了,嬷嬷还是早些回去歇息罢!”
徐嬷嬷见安凉下了逐客令,也不好多待,从里屋取了御寒的衣物披到公子的身上,才担忧着退下。见嬷嬷离开,安凉才将原本紧握的手帕摊开,手帕上鲜红的血刺入他的眼中。安凉把手帕包起,目光重新望向窗外——那里是偏远的南方。
……
安凉是前定国侯的嫡长子,皇帝驾崩,太子又失了势,最后三皇子上位。太子一脉的势力大多都被抄家流放,定国侯便是其中之一。安凉自小身体病弱,安凉母亲不忍心让他随他们受苦,将安凉送去了她的母家。于是,定国侯府上下除了安凉都被流放去了南荒。
想到南荒,安凉便又想起了南疆,南疆距离南荒不远,是衍国与夷人的边界线。夷人想占领南疆,便总派人去骚扰。镇守南疆的镇边将军与安凉的父亲是知己,安凉自小病弱,镇边将军的嫡长子——元祈,便是他唯一的至交好友。元祈比安凉年长一岁,自小便同他的父亲学武,15岁就与他的父亲去了南疆。安凉还记得元祈离开时送了他一只狸奴,定国侯府被抄了家以后,那狸奴也不知去了哪儿,许是被那官兵污了去。
窗外的风雪愈来愈大,安凉深知今日的药膳是不会来了,便关了窗。安凉靠着窗从里屋取出笔墨,在一卷竹简上边不知写着什么。
……
屋子被烛光点亮,烛火随着一缕凉风在黑夜中摇曳,安凉早已伏在桌案上睡着。梦中,安凉回到了三年前——定国侯府还没被抄家流放的时候。那时候,他仍是那个被宠爱的小侯爷,家人也都在他的身边,元祈也还没有走,先皇常召父亲去宫内促膝长谈。那时的他虽然病弱,无法离家,却也过得滋润。
“轰!”
一阵雷声炸响在安凉耳边,将其从睡梦中惊醒,烛火早已燃尽,只余下无尽的黑夜。安凉摇了摇,昏沉沉的脑袋,跌跌撞撞的开了窗,借着微弱的月光重新点燃烛火。
窗外,月光迷人,风雪也已停歇了,静的有些吓人了。竹简上的字迹已经晾干,安凉便将它卷起,随意的放在桌案的角落。
安凉披上衣衫,踱步至桌案前。窗外的月光洒在竹简上,泛着幽幽的冷光。他伸手触碰那卷竹简,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仿佛提醒着他此刻的真实。
自从定国侯府被流放后,这三年来,他寄居在外祖家,虽衣食无忧,却如笼中鸟般失去了自由。今日所写下的竹简,正是他心中的谋划,也是唯一能够改变现状的机会。
他低声自语:“元祈,你如今可还守在南疆?若是能寻到你……或许一切尚有转机。”
话音未落,远处忽然传来隐隐约约的马蹄声,在寂静的雪夜里显得格外刺耳。安凉皱眉,这般深夜,又有谁会冒险赶路?他迅速吹熄烛火,藏身于窗旁,屏住呼吸。
马蹄声渐近,最终停在了宅院外。片刻后,一阵敲门声响起,伴随着一道低沉而急促的声音:“有人吗?这里是衍国前定国侯安家的旧址吧?”
安凉心头一紧:他们如何知道这里是定国侯府的旧址?他正犹豫是否回应,门外的人再次开口,语气透出几分焦急:“公子,我是南疆来的信使!请开门,我有紧急要事传达!”
南疆?信使?安凉眉宇间闪过一丝疑惑,但多年养成的警觉让他并未贸然行动。他冷静地问道:“既为信使,可知镇边将军府上的暗号?”
门外短暂沉默,随后那人压低声音回道:“风起云涌时,共赴山河誓。”
安凉闻言,手微微颤抖。这确实是元祈父亲常用的暗号,而只有极少数人知晓它。他深吸一口气,打开房门,只见一名满身风雪的男子站在门外,神色疲惫,却带着难以掩饰的紧迫。
“公子安凉?”男子确认道,同时从怀中取出一枚令牌递过去,“元将军命我务必找到您,这是他的信物。”
安凉接过令牌,细细端详。这令牌确是元祈之父惯用之物,上面篆刻的“镇”字与记忆中的纹路完全吻合。他点了点头,侧身请男子进屋,又重新点燃烛火。
“将军让我带话给您——”男子喘了口气,继续说道,“夷人近日调动频繁,似有大举进犯南疆之意。将军已调集兵力布防,但宫中迟迟未派援军。他怀疑,皇上可能有意放弃南疆,以此逼迫镇边军归顺……”
听到此处,安凉眼神骤然变得锐利。他何尝不知,三皇子素来忌惮定国侯昔日的势力,更别提与其关系密切的镇边将军府。若南疆失守,那么不仅是元祈一家危矣,整个衍国南部都将陷入战火之中。
“元祈呢?他在南疆安全吗?”安凉忍不住问出最关心的问题。
男子低头答道:“少将军随将军驻守前线,安然无恙。但时间紧迫,我们无法护送您过去。将军希望,您能设法联系上朝廷中的可信之人,至少为南疆争取些粮草补给。”
安凉沉吟片刻,缓缓点头。他知道,自己不能坐视不理。无论是元祈、镇边将军府,还是那些曾经效忠于定国侯的老部下,都与他血脉相连。这一刻,他不再是那个病弱无助的少年,而是肩负责任的嫡长子。
“好,我答应。”安凉坚定道,“不过,在此之前,我需要准备一些东西。你先休息片刻,待天亮再走。”
男子感激地行礼,随后退到一旁歇息。安凉则坐在桌前,将那卷竹简取来摊开。他执笔蘸墨,在空白处添了几行字,字迹工整而有力:
“北望故土,南顾烽烟。此生不悔入侯门,但求碧血染青史。”
放下笔,他看向窗外清冷的月色,喃喃道:“元祈,等着我。这一次,我定不会让你孤身一人。”
夜更深了,风雪止息后的大地一片银装素裹,宛如新生的世界。然而,安凉的心中却早已燃起了熊熊烈火,那是复仇与守护交织的炽热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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