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检查报告。

医院内人声嘈杂，人流如织。一位面容精致、身段窈窕的女人缓步走入大厅，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哒哒”声，回荡在空旷的空间里。季凝挂完血液科的号码后，坐在长椅上默默等待，没过多久便起身去抽血做常规检查。

大约十几分钟后，季凝拿到了检查报告，上面赫然写着“急性髓系白血病(AML)”。那一刻，她仿佛被雷击中，呆滞地站在原地，整个人像是突然失去了灵魂一般。

心里五味杂陈，怎么偏偏是这种病？还好是早期，治疗应该会好一些吧。

护士：42号病人，请到3号诊室。

季凝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向3号诊室，门推开的一瞬间，她的目光与一名医生相遇——颜懿，那个高中时对她纠缠不休、行为越过界限的同性恋者。她的身体瞬间僵硬，像根木桩钉在了地上，惊恐的情绪迅速蔓延全身。

与此同时，颜懿也一眼认出了她。

颜懿：好久不见，阿凝……我……还可以这样叫你吗？

季凝手足无措，面色苍白，嘴唇微微颤抖，手中的报告单滑落一地。颜懿站起身，走到她身边捡起散落的报告单，瞳孔猛地放大，表情从原本的欣喜转为震惊，显出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颜懿：怎……怎么会这样？

颜懿深吸了一口气，语气变得坚定：“还好是早期。阿凝，立刻办理住院手续吧，我会做你的主治医生！我一定会尽全力帮你……”

不等颜懿把话说完，季凝已经伸出手，将报告单从她手中夺了回去。

季凝：既然是早期，治不治是我的事情，就不劳颜医生费心了。

话音未落，季凝转身快步离开诊室，以极快的步伐冲出医院，瘫坐在路边车站的长椅上。所有的力气似乎都被抽空了，她拿出手机拍下报告单，打算发给宋佑争，但几次挣扎之后，果断删掉了信息。愤怒涌上心头，她想着要把报告单撕碎，却发现连这点力气都没有。最终，她将揉成一团的报告单塞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这时，一辆公交车缓缓驶来。车上人很少，只有一对年迈的夫妻，老头靠在老太太肩上，老太太紧握着他的手，画面静谧而温暖。

季凝打开手机，看着联系人列表里那个S开头的号码——毫无疑问，那是宋佑争的。她的手指悬停在屏幕上，几次想按下拨号键，却又被一种无形的力量阻止，迟迟没有动作。经过一番心理博弈，她终于按下了号码，电话很快接通，熟悉的声音从另一端传来。

宋佑争：喂！阿凝，怎么了？

季凝明明有千言万语要倾诉，可当声音传入耳中时，她却哑口无言，只是沉默地听着对方焦急的询问，泪水悄然顺着脸颊滑落。

宋佑争：怎么了？为什么不说话？是又发烧了吗？

（这段时间季凝总是反复发烧、流鼻血、身体虚弱，宋佑争虽然知道这些情况，但因为公司正面临上市的关键阶段，他除了提早下班回家照顾她外几乎抽不出时间。他曾多次提议带她去医院检查，但季凝都用各种理由推脱了，因为她知道他很忙。）

季凝依旧保持着沉默，眼泪却已经决堤，她拼命用手捂住嘴巴，生怕发出抽泣声。握住手机的手开始颤抖，她明白这是自己的躯体化反应，努力控制着不让手继续抖动。

宋佑争：阿凝你还好吗？是不是更严重了？我现在这里还有一沓文件要处理，等处理完马上回家，你等我！

就在这时，另一个电话切入进来，宋佑争不得不挂断了通话。

季凝泪流满面地靠在公交车窗上。她理解他的处境，也知道他别无选择，于是咬牙下定决心，绝不告诉他实情。

回到家时已是下午，季凝昏昏沉沉地掏出钥匙开门，刚跨进门槛便瘫倒在地。她长舒一口气，喃喃自语道：“这个夏天真热啊！”随后闭上眼，感受着皮肤贴在冰凉地板上的触感，逐渐陷入睡眠。

下午四点，宋佑争处理完公司事务匆匆赶回家。打开门看到季凝躺在地上时，他顿时慌了神，急忙将其抱起，发现她的脸上还挂着泪痕，额头滚烫得如同火炉。他赶紧将她抱回房间，冲进书房拿来退烧药和酒精，为她物理降温。扶起季凝坐稳后，他将药片放到她嘴里，小心翼翼递上水杯，然后用酒精擦拭她的腋窝、手臂和腿。他决定如果两小时后烧还没退，就带她去医院。

宋佑争：对不起，要是我能早点回来，你就不会这样了……

他说着，猛地抱住季凝，眼眶中泪光闪烁。

他心里满是愧疚，最近一直忙于工作，明知道季凝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却一次次听信她所谓的“过段时间就好了”的借口，如今懊悔万分，只希望她能尽快退烧。

一个半小时后，体温终于降了下来。

宋佑争：摸着她的额头，皱着眉头思索，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季凝：缓缓睁开眼睛，用虚弱的声音说：“你回来了，争……”

季凝：抱歉让你担心了……

宋佑争：我带你去医院做个详细检查吧。

季凝：轻轻皱眉，没事的，今天我已经去看过医生了，只是风寒感冒，休息一阵子就会好的。

宋佑争：严肃地看着她，检查报告呢？我要看。

季凝：眼眸垂下，心虚地编造理由：出了医院我就扔了，也没什么好看的……

宋佑争：别执拗了，我现在带你去医院！

说着，他准备抱起季凝往外走。

季凝心下一慌，如果让他现在知道病情，他肯定会全身心扑在自己身上，而这必然会影响公司的上市计划。她不能拖累他。

季凝：挣扎着说道：“现在不是已经退烧了吗？我还饿了呢，你能不能帮我煮碗番茄鸡蛋面吃？”

宋佑争：别任性了，一会儿回来再吃，好吗？

季凝：不依不饶，我就想现在吃嘛。（其实她一点胃口也没有，只是为了拖延时间罢了。）

季凝：真的，今天我已经去过医院了，医生说没什么大问题，只要好好休息，很快就能恢复。

宋佑争：那你去了医院，总该开药了吧？药呢？还有检查报告，你说扔了，可是药也没了，疑点太多，你让我怎么相信？到底为什么要拒绝去医院？

季凝：一副委屈兮兮的样子：你知道的，我一向闻不惯医院那股消毒水味，真的不想住院……

宋佑争看着眼前泫然欲泣的女人，心疼得不行，原本强硬的态度瞬间软化。

宋佑争：算了，我现在去给你煮面条吧。不过下次再有任何突发状况，你必须去医院！

季凝乖巧地点点头。

没过多久，宋佑争端着一碗热腾腾的番茄鸡蛋面放到桌上。季凝望着碗里的面迟疑片刻，胃里一阵翻腾，但她还是强忍着挑起几根送入口中。

季凝：强颜欢笑地夸赞：你煮的面还是这么好吃。

宋佑争：笑着刮了下她的鼻尖：你呀，生病的时候还是这么嘴馋。

这时，放在沙发上的手机突然响起，“嗡嗡~嗡嗡嗡~嗡~”的声音打破了屋内的宁静。宋佑争大步走向沙发，接起电话。

宋佑争：喂，陈秘书，有什么事吗？

陈秘书：宋总，有一份合同需要紧急开会讨论，您能尽快来公司一趟吗？

宋佑争闻言犹豫了一下，但看到季凝正注视着自己，便打定主意留在家里照顾她。

季凝：微笑着劝他：我没事的，你去吧，我会等你回来的。

宋佑争：摇摇头：我还是留在家陪你吧，我不放心你。

季凝：假装轻松地笑笑：有什么不放心的，我都这么大个人了，自己的事情还能照顾不好？

宋佑争：生气地瞪她一眼：放屁！你要是能照顾好自己，就不会烧得躺地上。要不是我回来，你都不知道会怎么样呢！还顶嘴？

季凝唯唯诺诺地低下头，声音带着几分撒娇：我……那只是意外嘛。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宋佑争打断了。

宋佑争：行了行了，我说了今天哪都不去，就在家陪你好不好？你安心休息吧，公司的事我会处理妥当的，你不用担心。

说罢，宋佑争俯身摸了摸季凝苍白的脸颊，而后俯下身，在她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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