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霸王别姬

中午时分，室内练习场空荡荡的，静谧得只能听见偶尔传来的微风拂动窗棂的声响。

周卫国和董南乔相对而立，气氛略显凝重。

周卫国凝视着董南乔，眼中满是复杂的情绪，轻声问道：“晚棠姐姐，你也……死了吗？”

在他的认知里，自己经历了死亡才来到这个世界，因而下意识地觉得董南乔或许有着同样的遭遇。

董南乔轻轻摇了摇头，目光中透着疑惑，反问道：“你怎么会在这？”

周卫国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缓缓说道：“我当时确实已经死了，可奇怪的是，意识却还清醒着。等再次睁开眼，就发现自己竟获得了新生。”

“后来在孤儿院长大，我才慢慢了解这个世界。这里简直就是我们曾经梦寐以求的理想国度啊。”

“我努力学习，考上了警校。然而，这么多年，我一直没能打听到你的消息。”

“就在来这儿之前，有个小孩要跳楼，我拼了命拉住了他。我觉得用我的命换他的命，很值，孩子可是国家未来的栋梁啊。”

“谁能想到，等我再次睁开眼睛，就被一个系统带到了这里。那个系统赋予我又一次新生，还告诉我要好好生活，说在这里能够找到你。”

董南乔微微皱眉，轻声说道：“你也是小孩。”

在她心里，即便周卫国历经诸多，可那份纯真与热忱，依旧让他像个孩子。

周卫国听后，急忙挺直了身板，一脸认真地回应：“姐，我不小了。”

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倔强，试图证明自己已经足够成熟，有能力面对生活中的种种挑战，不想再被董南乔当作需要呵护的孩子看待。

周卫国眼中满是眷恋与期待，轻声对董南乔说：“姐，当年你说等战争结束，就给我唱曲儿，我现在还能听吗？”

他的思绪仿佛一下子飘回到了小时候。

那时，日子艰难，董南乔为了能让他吃饱穿暖，去学唱戏，凭借着唱戏挣来的微薄收入，始终细心照料着他，从未让他挨过饿。

小时候，每当姐姐登上戏台，周卫国便会乖乖地坐在台下，目不转睛地看着。

戏台上的姐姐，身姿婀娜，唱腔婉转，一颦一笑都如磁石般吸引着他。

在那一方小小的戏台下，周卫国的眼中只有姐姐的身影，戏里的悲欢离合仿佛都不及姐姐的一个眼神。

夜幕降临，戏散人归。

周卫国总会早早地回到家中，学着大人的模样，笨手笨脚地准备饭菜。

他认真地淘米煮饭，努力将青菜洗得干干净净，虽然炒出的菜可能并不那么美味。

他静静地守在饭桌旁，等着姐姐推门而入，那一刻，简陋的屋子仿佛都充满了温暖的光芒。

“可以。”

她仿佛看到了当年那个小小的周卫国，满是信任与依赖地望着自己。

如今，时隔多年，眼前的周卫国已长大成人，但那份情谊却从未改变。

窗外的阳光在董南乔身上投下柔和光晕。

她素手轻扬，衣袖如行云流水般翻飞，清亮的嗓音陡然转低，竟一人分饰两角唱起了《霸王别姬》。

"看大王在帐中和衣睡稳，我这里出帐外且散愁情......"

周卫国屏息凝神，任由那熟悉的韵律将他带回往昔岁月。

恍惚间，戏台上的姐姐还是这般模样，青衫素裙在煤油灯下摇曳生姿，唱到动情处指尖微微发颤。

那时他总把窝头掰成小块，用菜叶包着等在后台，看姐姐卸妆时眼角残留的油彩，听她讲戏文里的故事。

"力拔山兮气盖世......"

沧桑的嗓音突然刺破回忆，周卫国惊觉董南乔已换上霸王唱腔。

她甩袖转身时，阳光恰好掠过眼尾的细纹，与记忆中那个少女重叠。

刹那间，时光仿佛倒转，眼前董南乔的模样竟与记忆中当年的她完美重合。

恍惚间，周卫国看到董南乔身着那身华丽至极的戏服，金丝银线绣就的花纹在并不明亮的光线里闪烁着细碎光芒，仿佛将整个舞台的璀璨都凝聚在这身衣装之上。

她莲步轻移，每一步都似带着千般柔情，万种风姿。

朱唇轻启，婉转的吟唱如夜莺啼鸣，又如潺潺溪流，从她口中倾泻而出。

那悠扬的曲调，瞬间填满了整个空间，宛如带着魔力，将周卫国拽入往昔岁月。

“虞兮虞兮奈若何～”

周卫国才惊觉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董南乔缓步走来，指尖轻轻拭去他脸颊的泪痕："当年没唱完的戏，如今补上了。"

她的掌心还带着舞台的温度，仿佛二十载春秋从未流逝。

董南乔伸手从口袋中掏出一张卡，递向周卫国。

她的面容仿若覆着一层薄霜，不见丝毫情绪起伏，声音也如古井无波般平淡：“小时候姐姐养着你，让你吃了不少苦。如今，姐姐还是那句话，以后依旧养着你，什么都不会缺片。”

尽管董南乔语调平稳，表情淡漠，可周卫国与她相处多年，又怎会不明白她的心意。姐姐向来不擅言辞，将深沉的情感都藏于心底。

周卫国脸上带着腼腆而真挚的笑容，小心翼翼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

他轻轻打开，一枚戒指静静躺在其中，而后将它递向董南乔，说道：“姐，这是我给你买的戒指。不过，它可不单单只是个戒指，其实还是个暗器。”

他微微顿了顿，目光中满是担忧与关切，继续说道：“这么多年，虽然你从来没有跟我讲过你的身份，但我心里明白，你从事的肯定是非常危险的事情。我想，有了这个，万一遇到什么紧急情况，也许能帮你防身。”

周卫国话一出口，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弟弟送姐姐戒指，这行为似乎极易引人误会。

他脸上顿时浮现出一抹尴尬，下意识地想要把戒指收回，寻思着换个合适的礼物。

然而，还没等他有所动作，董南乔已伸出手，轻轻接过戒指。

她神色平静，眼眸中却隐约闪烁着一抹柔和，只见她将戒指戴上。

董南乔看向周卫国，轻声说道：“我很喜欢。” 这简单的四个字，让周卫国心中的尴尬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温暖。

周卫国的思绪如脱缰之马，脑海中猛地闪过一个念头：

要是以后有居心不良之人觊觎姐姐，可该如何是好？

紧接着，“姐姐或许会嫁人”这个想法又冒了出来，他心里“咯噔”一下，不行！姐姐绝对不能嫁人！

那……要不，让姐姐娶别人？

要是对方不愿意，就用钱砸，总能解决问题！这么一想，他暗暗下定决心，往后一定要拼命多挣钱。

可转瞬之间，他又自我否定起来，谁说姐姐就非得嫁人不可？

这世上，压根儿就没人能配得上姐姐！姐姐如此美好，如此独一无二，那些凡夫俗子，怎能与姐姐相提并论？

等自己挣到钱了，一分一毫都要全部交给姐姐，让姐姐永远都不缺钱花，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永远开开心心、无忧无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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