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似乎又回到了某种微妙的平衡。夏琼在星澜的工作逐渐步入正轨,那份被宋霖“调过焦”的设计稿最终获得了客户的认可,让她在组里站稳了脚跟。她和宋霖之间,那份游乐园归家夜后心照不宣的悸动,像一层薄纱,笼罩在日常的邻里互动中——电梯里短暂的视线交汇,楼道里擦肩而过时若有似无的笑意,偶尔分享的一杯咖啡或一块甜点。她们都在小心翼翼地靠近,又似乎都在等待一个更清晰的信号。
直到那个阴沉的午后。
夏琼刚结束一个冗长的会议,揉着眉心走出会议室,手机在口袋里疯狂震动。是宋霖的电话。她有些意外,宋霖很少在她工作时间直接打电话。
“喂?”夏琼接通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却让夏琼瞬间僵在原地。那不是宋霖惯有的清越沉稳,也不是带着笑意的慵懒,而是一种破碎的、带着剧烈喘息和无法抑制颤抖的哽咽,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艰难地挤出几个字:
“夏琼…中心医院…急诊…三楼…快来…”
声音戛然而止,只剩下忙音。
夏琼的心脏猛地一沉,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头顶。宋霖的声音里充满了从未有过的恐慌和绝望!她甚至来不及细想,抓起包就往外冲,只来得及跟主管仓促地喊了一声“家里有急事”,便冲进了电梯。
一路飞车赶到中心医院,夏琼的心跳快得像要破膛而出。她跌跌撞撞地找到急诊三楼,刺鼻的消毒水味和嘈杂的人声让她更加心慌意乱。目光焦急地扫过走廊里一张张或痛苦或麻木的脸,终于在一个相对安静的拐角长椅上,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宋霖蜷缩在冰冷的塑料椅上,双臂紧紧抱着自己,头深深地埋在膝盖里。平日里挺拔优雅的身姿此刻佝偻着,像一株被狂风骤雨摧折的植物。她穿着早上出门时那件简单的T恤,此刻却皱巴巴的,肩膀在无法抑制地剧烈颤抖。周围是来来往往的医护人员和病人家属,她却像被隔绝在一个绝望的孤岛上,散发出一种令人窒息的悲伤。
“宋霖!”夏琼冲过去,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
听到声音,宋霖猛地抬起头。
夏琼的心被狠狠揪紧了。宋霖的脸上毫无血色,嘴唇干裂,那双总是明亮锐利、带着洞察力或笑意的眼睛,此刻红肿得像桃子,眼神空洞而涣散,布满了血丝。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无声地、汹涌地从她脸上滑落,在下巴处汇聚成水滴,砸在她紧握成拳的手背上。她的眼神在看到夏琼的瞬间,像是溺水的人终于看到了浮木,爆发出一种近乎崩溃的、强烈的求救信号。
“夏…夏琼…”她张开嘴,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更多的泪水涌出,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夏琼从未见过如此脆弱的宋霖。她心口剧痛,毫不犹豫地坐到她身边,伸出手臂,用力地将那个颤抖的、冰冷的身躯紧紧拥入怀中。
“我在!我来了!别怕!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夏琼的声音也带上了哽咽,手臂收得更紧,试图用自己的体温驱散她身上的冰冷和绝望。
宋霖像是终于找到了宣泄口,反手死死抱住夏琼的腰,把脸深深埋进她的颈窝。滚烫的泪水瞬间濡湿了夏琼肩头的布料,灼热的温度烫得夏琼心尖发颤。宋霖的身体在她怀里剧烈地颤抖,压抑的呜咽声断断续续地从喉咙深处挤出来,像受伤小兽的悲鸣。
“是…是我姑姑…”宋霖的声音破碎不堪,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姑父他…他…脑溢血…正在抢救…医生说…说希望很小…可能…可能撑不过今晚…”
夏琼倒抽一口冷气。她听宋霖提起过她的姑姑和姑父。宋霖很小的时候就失去双亲,是姑姑和姑夫一手把她拉扯大的。姑姑是宋霖为数不多的、感情深厚的亲人,而姑父,不仅是姑姑的爱人,更是宋霖摄影路上的启蒙者和引路人。
“姑姑…姑姑她快疯了…”宋霖的声音充满了恐惧和无助,“她一直在说…说姑父早上还好好的…还说下周要带她去拍极光…说好了要拍到的…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她哭得浑身抽搐,几乎喘不上气,“我看着姑姑的样子…我好怕…夏琼…我好怕…我怕姑父真的…也怕姑姑撑不住…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巨大的悲伤和恐惧像潮水般从宋霖身上涌向夏琼。夏琼心疼得无以复加,只能更紧地抱着她,一只手不停地、笨拙地拍着她的后背,另一只手抚摸着她的头发,像安抚一个受惊的孩子。
“没事的…没事的…会好的…医生还在努力…姑姑需要你…你要坚强一点…”夏琼语无伦次地安慰着,自己的眼泪也控制不住地往下掉。她能感受到宋霖此刻的无助和恐惧是多么深重。
时间在压抑的哭泣和消毒水的气味中缓慢流逝。不知过了多久,抢救室的门开了,一个医生走了出来。宋霖猛地从夏琼怀里抬起头,像惊弓之鸟一样死死盯着医生,身体瞬间绷紧到极致,指甲几乎要掐进夏琼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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