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归途与启程

北京首都机场T3航站楼，乔韵竹拖着行李箱走出海关，立刻被熟悉的湿热空气包围。十月的北京，梧桐叶刚刚开始泛黄，与她离开时没什么两样，却又处处透着陌生。

"乔专家！这边！"

接机人群中，一个戴眼镜的年轻女孩高高举着牌子，上面写着"欢迎国际乒联乔韵竹总监"。乔韵竹快步走去，女孩热情地伸出手："我是总局外事处的小周，负责您这次行程的接待。"

"叫我韵竹就好。"乔韵竹微笑，注意到女孩胸前的工牌——周雨晴，实习翻译。三年前的自己，也是这般青涩模样。

去酒店的路上，周雨晴滔滔不绝地介绍着行程安排："明天上午九点总局会议室开项目启动会，李副局长亲自主持...哎呀！"她突然捂住嘴，"李局特意交代别提林选手的事..."

乔韵竹的笑容僵了一瞬："没关系。"

车窗外的北京街景飞速后退。乔韵竹打开手机，林昀儒的最后一条消息还停留在十二小时前：【已落地，队里派车来接，别担心】。没有更多消息，这很不像他。

"那个..."周雨晴小心翼翼地问，"您真的和林昀儒...我是说，杂志上写的..."

"是真的。"乔韵竹坦然道，"我们在一起一年多了。"

女孩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太浪漫了！您知道吗，队里现在都用你们的故事鼓励队员学外语...啊！"她又捂住嘴，"对不起，我又多嘴了。"

乔韵竹轻笑："没事。"她望向窗外，心想李副局长听到这个"励志故事"时，脸色一定很精彩。

酒店房间比想象中豪华——显然是按"国际专家"标准安排的。乔韵竹刚放下行李，手机突然震动。不是林昀儒，而是一个陌生号码：

【乔翻译官，久仰。方便今晚七点，总局训练馆见吗？——王楚钦】

训练馆灯火通明。乔韵竹推开熟悉的玻璃门，扑面而来的是熟悉的塑胶地板气味和此起彼伏的击球声。一瞬间，她仿佛回到了两年前初遇林昀儒的那个下午。

"乔翻译！这边！"

王楚钦站在3号球台旁挥手，身边是梁靖崑和黄友政。让乔韵竹惊讶的是，李教练也在，正背对着她和队医交谈。

"韵竹姐！"黄友政第一个冲过来，差点撞翻一旁的球筐，"昀儒哥呢？"

"在运动员公寓吧，我们还没联系上。"乔韵竹低声回答，目光不自觉飘向李教练。

王楚钦会意："别担心，李指导早消气了。"他压低声音，"自从昀儒在亚锦赛解说时提到'感谢李教练的严格要求'，老头儿走路都带风。"

正说着，李教练转过身来。四目相对，老人家的表情从惊讶到尴尬，最后定格在一个僵硬的微笑上："乔...专家，欢迎回来。"

"李指导好。"乔韵竹恭敬地点头，"昀儒他..."

"在医务室做体检。"李教练哼了一声，"一回来就往训练馆跑，拦都拦不住。"

乔韵竹心头一紧——他的肩膀...

"别紧张，"队医笑着补充，"恢复得比预期好，我们只是例行检查。"

正说着，训练馆大门再次打开。林昀儒穿着国家队红色训练服走进来，看到乔韵竹的瞬间，眼睛亮得像星星："韵竹！"

他三步并作两步走来，在众目睽睽下给了她一个结实的拥抱。乔韵竹闻到他身上熟悉的沐浴露香气，混合着淡淡的药膏味道。

"怎么不接电话？"她小声问。

"手机被队里收走了。"林昀儒同样低声回答，"说要'排除干扰'..."他的目光扫过她全身，像是在确认什么，"你还好吗？"

乔韵竹点头，突然意识到整个训练馆都安静了下来。所有队员和教练的目光都聚焦在他们身上，有几个小队员甚至偷偷举起手机。

"咳咳。"李教练大声清了清嗓子，"林昀儒，你不是要试拍吗？别浪费时间。"

这是明显的逐客令，但语气比乔韵竹记忆中的任何一次都要温和。

林昀儒笑着松开她："等我一会儿？"

乔韵竹点头，退到场边的长椅上。林昀儒走向球台，从包里取出球拍——不是他惯用的那块，而是一把明显较新的拍子。

"改打法了。"王楚钦在她身边坐下，"医生建议减轻右肩负荷，所以换了个轻量化的拍子。"

乔韵竹专注地看着林昀儒热身。他的动作比巴黎时流畅许多，但明显控制着力度，每个击球都带着谨慎的克制。当他一记反手拧拉得分时，场边爆发出一阵欢呼。

"漂亮！"黄友政大喊，"昀儒哥回来了！"

林昀儒没有庆祝，而是立刻摸了摸右肩，皱眉做了个微小的调整动作。只有乔韵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在忍受疼痛。

训练结束后，队员们识趣地迅速撤离，留下两人独处。林昀儒瘫坐在乔韵竹旁边，额头上的汗水顺着脸颊滑下。

"疼？"乔韵竹轻声问。

"有点。"林昀儒诚实地说，"但值得。"他转向她，眼睛亮晶晶的，"知道吗，下周的全国锦标赛，队里给我报了名。"

乔韵竹瞪大眼睛："李教练同意的？"

"嗯，混双和团体。"林昀儒的嘴角扬起，"混双搭档是黄友政的表妹，刚进国家队的小将。"他顿了顿，"李指导说...给我个适应节奏的机会。"

乔韵竹突然明白了什么："所以他不是反对你复出，只是..."

"只是不想我太急。"林昀儒点头，"老头子其实一直很照顾我，只是方式特别。"

夜色渐深，他们并肩走在回酒店的路上。北京的夜空难得能看到几颗星星，与巴黎的星空没什么不同。

"明天项目启动会，李副局长主持。"乔韵竹说，"听说他和你教练是..."

"叔侄关系。"林昀儒做了个鬼脸，"别担心，李家人都嘴硬心软。"

乔韵竹突然停下脚步："昀儒，如果...我是说如果，基金会那个职位我接受了，你..."

"我会申请调去瑞士训练中心。"林昀儒毫不犹豫，"已经打听过了，他们缺亚洲球员做技术顾问。"他握住她的手，"韵竹，我们不必再为距离烦恼了。"

乔韵竹望着他坚定的眼神，突然觉得所有担忧都如此多余。这个曾经因为语言障碍输掉比赛的男孩，如今已经能用行动说出最动人的情话。

"对了，"林昀儒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给你的。"

盒子里是一枚精致的胸针，乒乓球拍与钢笔交织的造型。"昨天在运动员商店看到的，觉得适合你。"

乔韵竹将胸针别在衣领上，金属在路灯下闪着微光："好看吗？"

"美极了。"林昀儒俯身吻了吻她的额头，"我的外交官。"

全国锦标赛开幕当天，乔韵竹以项目顾问身份坐在主席台上。当主持人念到林昀儒的名字时，全场响起雷鸣般的掌声。他穿着国家队服走在队伍中，右肩上贴着显眼的肌效贴，却笑

混双比赛，林昀儒和小将配合默契，轻松晋级。每得一分，他都会看向主席台，与乔韵竹交换一个眼神。赛后采访，记者问及复出感受，他对着镜头说：

"感谢所有支持我的人，特别是那位让我重新理解'坚持'含义的翻译官。"他顿了顿，眼中闪着狡黠的光，"现在她升级成我的技术顾问了。"

看台上的笑声和掌声中，乔韵竹低头微笑，手指轻抚胸前的乒乓球拍胸针。这条由语言与运动交织而成的弧线，终于画成了一个完整的圆。

昀竹成林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笔尖小说网http://www.bjxsw.cc），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