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逆鳞惊涛

程逸舟的精血渗入星图竹简的刹那，天地骤然失色。青铜巨棺表面的符文如活物般扭动，化作锁链缠住镇河兽的七寸。江面倒悬成穹顶，无数水龙从漩涡中钻出，将两人裹挟着卷入巨棺裂开的缝隙。

棺内弥漫着千年尸腐之气，中央石台上，一颗散发幽蓝光芒的镇河珠悬浮半空，却被三根漆黑骨刺贯穿。镇河兽的怒吼震得四壁震颤，棺壁上浮现出诡异壁画——昆仑墟守印者将邪祟封印于巨兽体内，又以九器之力镇压于江底。

“小心！骨刺是用幽冥狼脊骨炼制的！”长衫男人折扇击向最近的骨刺，青光却被漆黑纹路尽数吸收。镇河珠突然剧烈闪烁，棺外的镇河兽疯狂挣扎，掀起的巨浪已漫过外滩的钟楼尖顶。程逸舟的九龙剑嗡嗡作响，剑身裂痕中渗出的金色血液竟与壁画上的龙血如出一辙。

《破妄录》无风自动，空白页渗出滚烫血字：“龙有逆鳞，触之必怒。” 程逸舟猛然抬头，看见镇河兽左眼处有道狰狞伤疤——那形状，赫然与自己九龙剑上最大的裂痕一模一样！记忆如潮水涌来，昆仑墟试炼时，他曾在幻象中斩杀过一头守护秘宝的龙形巨兽……

“原来它就是当年被我误伤的守界兽！”程逸舟瞳孔震颤，三魂鼎的清光突然化作锁链，缠住他的手腕。镇河兽发出悲怆的嘶吼，幽蓝的眼眸中竟流出血泪。长衫男人的折扇停在半空：“你是说，这邪祟化形，是因为当年未愈的执念？”

棺外传来锁链彻底崩断的巨响，镇河兽冲破江面，巨口张开似要吞噬整个上海滩。程逸舟咬牙将九龙剑刺入自己心口，九条龙魂之力顺着血液逆流而出，在剑尖凝聚成金色龙鳞。当龙鳞触及镇河兽左眼伤疤的瞬间，时空仿佛凝固——巨兽眼中的暴戾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如释重负的释然。

镇河珠的骨刺寸寸碎裂，幽蓝光芒化作万千光点没入程逸舟体内。《破妄录》自动写下新的预言：“逆鳞非祸，乃为机缘。九器现三，混沌将醒。” 外滩钟楼传来晨钟，江面归于平静，唯有镇河兽化作的金色光点，朝着昆仑墟的方向飞去。而程逸舟掌心，不知何时多了枚刻有“镇河”二字的青铜残片。

黄浦江的晨雾尚未散尽，程逸舟胸口的伤口已在三魂鼎的微光下愈合，只留下一道淡金色的龙鳞状疤痕。长衫男人拾起地上的青铜残片，指尖抚过“镇河”二字，瞳孔微缩：“这残片上的纹路，与戏园子后台的暗门机关如出一辙。”

话音未落，《破妄录》再次发烫，新的字迹渗出：“霓裳羽衣舞，血染梨花白。梨园深处，藏器之骸。” 霞飞路转角传来阵阵锣鼓声，一辆装饰着戏服图案的黄包车缓缓驶过，车帘缝隙里飘出一缕带着腐朽气息的檀香味。

“大富贵戏院。”长衫男人折扇轻点地图上的标记，“三日前，当家武生在《挑滑车》的高宠扎靠翻跟头时，突然脖颈爆裂而亡，死状可怖。”两人推开斑驳的朱漆大门，戏台上的刀枪剑戟泛着诡异的青光，戏服箱笼里爬出的蠹虫，翅膀上竟也印着微型龙纹。

后台更衣室的雕花镜前，摆放着未卸妆的旦角戏妆。程逸舟凑近细看，胭脂盒里凝固的膏体中，隐约埋着半枚翡翠扳指——正是《破妄录》记载的九器之一“乾坤扳指”。镜中突然映出十几个披头散发的戏子，他们脖颈扭曲，嘴角咧到耳根，伸出水袖缠住两人脚踝。

“是怨气凝成的戏魂！”长衫男人挥扇震碎铜镜，青光所到之处，戏魂化作碎布散落。然而整座戏院开始天旋地转，戏台上的幕布变成漆黑的深渊，传来阴森的唱腔：“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程逸舟猛地捂住耳朵，九龙剑挂坠剧烈震颤——这曲调，竟与昆仑墟深处镇压邪祟的镇魂曲一模一样！

千钧一发之际，后台传来梆子清脆的敲击声。拄着龙头拐杖的老班主掀开帘子，浑浊的眼珠泛着幽幽绿光：“两位贵客，要听一出《牡丹亭》吗？”他手中的龙头拐杖突然活过来，张开血盆大口咬向程逸舟，露出的獠牙上，赫然镶嵌着另一块星图残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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