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特被席若雪那几乎凝成实质的杀气震慑得心胆俱裂,脸色由红转青再转白,仿佛全身血液都被瞬间抽干。那毫不掩饰的、玉石俱焚般的眼神告诉他——这个女人,真的说到做到!
恐惧暂时压倒了贪婪,但他绝不甘心就此空手而归。眼中精光一闪,一个自以为高明的念头升起——激将法!用他最引以为傲的“国粹”来压垮这个嚣张女人的气焰!
他强作镇定,整理了一下歪斜的领结,刻意抬高声调,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施舍语气对席若雪说(实则是对在场所有人):
“哼!看来贵国的胆识也不过如此……躲在一件小小的项链后面算什么本事!”他话锋一转,语带傲慢与刻意的遗憾,“不像我国,拥有传承千年的无价之宝——‘十连玉环’!它由数百位顶级玉雕大师穷尽毕生心力设计雕琢,其结构精妙绝伦,数百年来……无人可解!是当之无愧的国宝!”
他刻意停顿,环视四周,目光在席若雪身上停留,充满了轻蔑的试探:
“常听闻A国地大物博、人才辈出……今日看来……”
“怕是连找出一个敢尝试解开它的人……都难吧?”
席若雪冰冷的金丝眼镜后,眼神陡然一凝!并非被激怒,而是瞬间洞悉了对方的用意。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的“天使之吻”,心念电转:(该死……他在用国家的名头施压!如果我退缩,正好坐实了他贬低A国的言论……可如果出手解这玩意儿……解不开就是自取其辱,等于给国家抹黑;就算解开……也暴露了身份手段,难免给哥哥和舅舅留下隐患……)
她沉默着,心思在风险与国家尊严的天平上飞速权衡。
莱特见她沉默不语,脸上那抹虚伪的遗憾瞬间化为得意的獠牙,笑容充满了攻击性:
“看!这位刚才还勇气过人、视金钱如粪土的小姐……”
“在面对真正的智慧考验时……”
“也只会……噤若寒蝉吗?”
他的每一个字都在挑战席若雪最后的神经!
“看来……堂堂天朝上国……”他拉长音调,声音在寂静的大厅里如同钝刀切割,“人才——确实稀薄了些!”他的目光最后狠狠钉在席若雪身上,“既然如此缺乏胆量尝试……那就请小姐为之前的无礼……向我们道歉!并……承认!A国在此道......不如我国!”最后半句他几乎吼了出来!
“莱特先生!”台下人群爆发出一阵压抑的怒意!
就在此刻,莱特如同变戏法般,抬手打了个响指。他身后一名助手立刻捧着一个覆着猩红天鹅绒的托盘快步上台。
莱特如同揭开终极武器般,猛地掀开天鹅绒!
灯光下,托盘里静静躺着一个由十枚玲珑剔透、温润如羊脂的极品白玉环嵌套相连而成的物件。玉环大小完全一致,环环相扣,结构繁复精妙,散发着古朴而神秘的光泽。
这便是——传说中的“十连玉环”!
“看好了!”莱特的声音带着无比的骄傲,“这就是我大英帝国的智慧结晶!十连玉环!它的结构如同迷宫,环环相扣,牵一发而动全身!数百年,无人能无损拆解!”
他再次逼向沉默的席若雪,如同一个残忍的猎人欣赏着猎物最后的挣扎:
“小姐……刚才的威风八面呢?”
“怎么……面对真正的考验……”
“连尝试的胆量——都消失了吗?!”
(那酷似江姗的女子满脸焦急,压低声音劝阻席若雪:“孩子!千万别冲动!这是激将法!他设了局引你入瓮!”)
席若雪的目光,如冰封的湖面下燃烧的火焰,缓缓从莱特那张写满傲慢与算计的脸上,转向托盘中那尊散发着古老气息的玉环。
时间仿佛凝固了几秒。
台下,张诚手心冒汗,小声问宫夜辰:“宫总……这玩意儿……您……有法子解开吗?”
宫夜辰的目光始终牢牢锁在席若雪挺拔而孤绝的背影上,墨色的眼底深邃如海,唯有一字回应:“等。”他的心脏,因期待与信任而加速跳动。
就在莱特嘴角的得意即将溢出来,准备继续嘲讽的瞬间——
席若雪动了。
她没有任何多余的解释。动作快如闪电!在所有人,包括莱特都未反应过来的刹那——她倏然出手!
只见她——
并非拿起玉环仔细端详!
并非寻找机关扣锁!
而是——
她五指成爪!猛地一把抓起那十枚紧密相连、温润如玉的玉环!
随即!手臂抬起!在所有人倒抽冷气的惊呼中!
将它——高高举起!
朝着光洁坚硬的大理石地面!
狠狠!摔!下!去!
“不——!!”莱特的尖叫声撕心裂肺!那是他国家的脸面!
“砰哗啦啦——!!!!”
清脆到令人心碎的巨大碎裂声炸响!
十枚价值连城的极品白玉环!
如同冰雹砸落地板!
瞬间——
四分五裂!
玉屑迸溅!晶莹碎片散落一地!
一件承载了数百年神秘光环的“国宝”,在不到一秒钟内——化为满地狼藉!
死寂!
死一样的寂静笼罩了整个拍卖厅!
所有人都被这石破天惊、简单粗暴到极点的方式震得灵魂出窍!
莱特如同被雷劈中!雕塑般僵在原地,浑身血液逆流,大脑一片空白!他的眼睛死死瞪着地上那堆触目惊心的碎玉,嘴唇哆嗦着,发出意义不明的嗬嗬声,仿佛瞬间失去了语言能力!
席若雪弯下腰,修长的手指轻松地从那堆晶莹碎片中,拈起唯一一枚完好无损的玉环!——那正是被藏在套环最核心、毫发无伤的最后一枚!
她将那枚独存的玉环在指间优雅地一转,发出一声极轻蔑、却又仿佛带着无尽怜悯的冷笑:
“国宝?”
“你们所谓费尽心力、数百年无解的智慧结晶……”
“在我们这里——人尽皆知的解法……”
(她的目光扫过那堆刺眼的碎片,如同扫过一堆垃圾)
“就是这样!”
“懂了吗?”
她将目光投向彻底石化、三观被碾得粉碎的莱特,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钉子,钉进他的灵魂深处:
“蠢——货——!”
话音刚落,她猛地将手中那枚唯一的幸存玉环——如同扔垃圾般——直接朝莱特那张绝望的脸砸了过去!
“啪嗒!”玉环撞在莱特胸口,无力地滚落在地。
席若雪看也不看那满地狼藉和彻底崩溃的莱特,转身!大步流星地穿过依旧呆若木鸡的人群!一把拉住那个惊魂未定的“江姗”的手腕!
“我们走!”
声音斩钉截铁!
无人敢拦!
无人敢阻!
那杀伐果断、视所谓“国宝”如粪土的气场,让所有安保如同被施了定身咒!
林子业、欧阳诺、那个还在失魂落魄喃喃自语“碎了……碎了……”的莱特,以及所有反应过来的林家人,如同被针扎般猛地惊醒!他们眼睁睁看着席若雪即将带走那价值连城的“天使之吻”,巨大的恐惧和贪婪瞬间盖过了对碎玉的震惊!
“拦住她们!!”林子业撕心裂肺地吼道!
一群人急赤白脸地冲出会场!
宫夜辰眸色一沉:“跟上!”与张诚如同两道离弦之箭,紧随其后!
韩清风、傅宴清、胡琴、杨佑桦等人也如梦初醒,慌忙追了出去!
夜色深沉,城市边缘横跨宽阔江面的长桥灯火如龙。
席若雪拉着那个女人(酷似江姗者),在靠近桥中段的护栏旁停了下来。喧嚣的风吹拂着她被服务生制服勾勒出的单薄却坚毅的身躯。她松开了对方的手腕。
宫夜辰与张诚在距离她们十米开外的地方默契停步,如同一座沉默的山峦,静静地守望着。远处的追兵身影在夜色和桥灯的明暗交界处模糊显现。
那女人惊魂未定,揉着发痛的手腕,怯生生地问:“……姑……姑娘?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席若雪缓缓转过身,金丝眼镜在桥灯的映照下反射着冷厉的光。她没有摘下口罩,但那穿透性极强的目光,如同手术刀般精准地剖析着对方脸上的每一寸肌肉、每一道人工修饰后的不自然痕迹!被这样冰冷如同扫描仪般的眼神盯着,女人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脊椎直窜头顶,浑身汗毛倒竖!
许久,席若雪冰冷的声音终于穿透呼啸的江风:
“你——是谁?”
女人呼吸一窒,眼神下意识地躲闪:“……我……我是……”
“你的这张脸——”
“整——得——挺像。”
“花这么大的代价……把自己整成江姗的脸……”
“到底——图什么?!”
最后的质问,如同匕首捅开被精心掩藏的伤疤!
女人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最后的伪装被无情撕碎!她踉跄着后退半步,嘴唇哆嗦着:“……不……不是!我……我本来……就长这样……”
席若雪发出一声充满厌恶与不耐的冷哼:
“不见棺材——”
“不掉泪?”
话音未落!
她猛地抬手,一把扯下自己的口罩!
一张与眼前女人、更与照片上的“江姗”几乎一模一样的、青春鲜活却又带着凛冽寒意的绝世容颜!暴露在清冷的桥灯与疾风之中!
“啊!!——!”女人发出一声短促至极的惊恐尖叫!她如同见了鬼魅,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嘴,浑身筛糠般剧烈颤抖,眼睛瞪得几欲裂开!
“江……江姗?!”她失声叫出这个名字,随即又猛地疯狂摇头,“不!不对!虽然很像……但你不是她!你绝对不是她!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席若雪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崩溃失态,只冷冷追问:
“回答我!”
“顶着江姗的皮囊!”
“是想用它——”
“来骗取那条——‘天使之吻’吗?!”**(她并未重新戴上口罩,这张脸就是此刻最锋利的武器!)
女人彻底瘫软,靠在冰凉的桥栏杆上,失魂落魄地摇头,声音带着无法言说的悲凉:“不……不是的……我不是为了那条项链……”巨大的冲击让她放弃了所有抵抗,喃喃低语如同梦呓:
“我们……只是想……留下一点念想罢了……”
眼泪毫无征兆地从她眼眶中滚落,混合着夜风,冰凉地划过精心修饰过的脸庞。
“……当年……我和江姗……还有胡琴……”她的声音断断续续,如同破旧的风箱,“是最好的姐妹……比亲姐妹还亲……”
“可……她太傻了……”女人闭上眼,巨大的痛苦几乎将她淹没,“她被那个男人……骗得好惨……骗走了所有……青春、信任、爱情……甚至连那串……价值不菲的‘天使之吻’……都被……”
“我们眼睁睁看着她一步步走进深渊……拼了命地想拉住她……甚至差点跪下求她……可她……她听不进去……她说……那是她的选择……”
女人睁开泪眼婆娑的双眼,望着眼前这张酷似故人、此刻却冰冷得如同审判者的容颜,露出一抹凄绝又自嘲的笑容:
“我们没用啊……没用……只能看着她在泥潭里越陷越深……最后……甚至连她身在何处……是死是活……都……”
“这些年……我们从未放弃过……打听她的下落……还有那串项链……”
“终于……查到项链可能在林家……可江姗……依旧杳无音讯……”
“胡琴她……胡琴她……”女人的声音哽咽得几乎说不出话,“疯了似的……想留住一点关于江姗的东西……她跪着求我……求我做这件事……”
她的手指颤抖地抚过自己这张人工雕琢出的面庞,仿佛抚摸着一个不属于自己的幽灵。
“所以……花光积蓄……忍受剧痛……”
“就为了……顶着这张脸……去林家……把姗姗的东西……”
“拿回来……”
巨大的酸楚排山倒海般涌上席若雪的心头!那冰冷的怒意被这沉重真挚的情谊渐渐融蚀。她看着眼前这张泪痕交错、属于陌生人也属于逝去母亲的面孔,心口如同被巨石重重撞击。
“之前的事……我不关心。”席若雪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仿佛坚冰出现了裂痕,“你们能为江姗做到这个地步……”
她深吸一口气,江风灌入肺腑,带着刺骨的凉意:
“我——替她——”
“谢谢你们!”
“谢谢……”女人无力地靠在栏杆上,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气,唯有眼泪无法停止地流淌,“我们做的这一切……说到底……不过是图个心安罢了……”她抬头望向对岸城市的霓虹,眼神空洞而遥远,“当年……眼睁睁看着她往火坑里跳……却救不了她……那份无力感……就像毒蛇……日夜啃噬着我们……”
她收回目光,泪眼婆娑地看向席若雪,带着最后一丝渺茫的、哀求般的希冀:
“……现在……能不能求你告诉我……”
“江姗……她……”
“她……她现在……还好吗?”
“我……能再见见她吗?”
“一面……就一面……让我跟她说声对不起……”(她的声音卑微到尘埃里)
席若雪浑身剧烈地震颤了一下!仿佛有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剜进了她深埋心底的禁忌!
她强迫自己迎上那双充满渴望的泪眼,牙齿紧紧咬住下唇内侧,直到尝到一丝铁锈般的血腥味!
最终,从紧抿的唇齿间,逸出几个破碎却沉重的音节:
“她——死了。”
声音如同在砂纸上摩擦。
她偏过头,压抑着喉咙深处涌上的巨大哽咽和心碎的风暴:
“……十八年前……”
“就——死了!”
“轰——!!!”
这个消息,如同九天玄雷直劈在女人头上!
她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身体剧烈地一晃,如同被抽走了所有骨头,软软地顺着冰冷的栏杆滑坐在地!
“……死……死了?”她失神地喃喃自语,如同丢了魂的木偶。
眼泪再次汹涌而出,没有声音,只有无声的绝望在弥漫。
“……果然……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那个林子业不会让她好好活着…………”她语无伦次地哭喊着,“江姗!你个死心眼!你为什么不听我的?!为什么不听啊!!”
良久,她才仿佛从巨大的悲痛泥沼中挣扎着喘过气来,对着席若雪凄惨地笑了笑:“……谢谢你……告诉我这个迟来的真相……”
席若雪深深地看着她,看着那张与母亲无比相似的脸上流淌着真切的、撕心裂肺的痛苦。这份付出……
“你为江姗做的这一切……”
“舍弃了自己原本的容貌……”
“这份情谊……”
“我……会记下。”她郑重地说道。
女人抬手,颤抖的指尖抚过自己光滑却陌生的脸庞,眼神空洞茫然:
“情谊么……呵……一开始……我也是千百个不愿意……可现在……”
她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带着一种近乎自毁的凄凉:
“顶着这张脸……好像……也不全是坏事……至少……”
“仿佛……她……还以另一种方式……活在这世上……”
席若雪的心再次被狠狠撞击!她猛地偏过头,不想让这个女人看见自己同样酸涩的眼眶。她迅速重新戴上口罩,将所有的情绪掩藏于那层冰冷的布料之下。
这时,桥的另一端传来嘈杂的脚步声和叫嚣声!林子业、欧阳诺、莱特(他居然还踉跄着跟来了)、林家的保镖打手,以及胡琴、杨佑桦等关心则乱追来的人,全都涌上了桥面!
席若雪眼神一厉,对还瘫坐在地上的女人低声喝道:
“你——快走!”
“记住——今晚!没见过我!”
女人茫然地望着这个神秘又强大的女孩,艰难地点了点头:“……好……好……”她挣扎着爬起来,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席若雪的身影,踉跄着、失魂落魄地跑向桥的另一端,消失在黑暗里。
林子业等人很快冲到了近前,看到席若雪独自站在桥灯下,林家保镖立刻围了上来,阻断了她的退路。
“把项链交出来!”林子业声嘶力竭,眼睛死死盯着席若雪的口袋,那里装着价值连城的“天使之吻”!
席若雪缓缓转过身,面对这气势汹汹的一群人,脸上毫无惧色。她甚至,露出了一个冰冷的、如同猎手玩弄猎物的笑容。
她慢慢伸出手,将那枚在灯下流转着血光、象征着爱与欺骗、痛苦与守护的“天使之吻”项链,用两根纤长的手指——拈了出来!
猩红色的宝石在清冷的桥灯下折射出妖异的光芒!
席若雪的目光如同淬毒的寒刃,锁死在林子业那张因贪婪和恨意而扭曲的脸上,声音带着一种诡异的、蛊惑般的轻柔:
“想要吗?”
“来——拿!”
林子业被那宝石的光芒和席若雪轻蔑的态度刺激得失去了最后一丝理智!他猛地一步踏出!手指如同鹰爪般贪婪地抓向那枚吊坠!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那冰冷的宝石表面时!
异变陡生!
席若雪眼中杀机爆闪!
捏着项链的手指猛地一弹!
唰——!!那枚价值连城的项链竟然被她如同弹垃圾般,直接弹向了漆黑的夜空!它在高处划过一道短暂而致命的弧光!
林子业所有的注意力都被项链的升空轨迹吸引!大脑瞬间空白!下意识地抬头去望——
就在这千分之一秒的分神瞬间!
席若雪动了!
她的动作快如鬼魅!与刚才弹飞项链的左手同时!她的右腿如同蓄满力的铁鞭!带着撕裂空气的厉啸!猛然暴起!以雷霆万钧之势——
狠狠踹在林子业完全裸露、毫无防备的胸口正中央!!
“呃啊——!!!”
一声沉闷如重锤擂击皮革的巨响!
噗——!!林子业口中鲜血狂喷!整个人如同一只被扔出去的破烂麻袋!
向后倒飞而出数米!狠狠砸在冰冷的桥面上!发出沉重的“咚!”一声闷响!当场昏死过去!地上甚至拉出了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快到所有人都没看清席若雪是如何出腿!
那抛向天空的“天使之吻”,此刻正达到最高点,开始下落!
如同被命运眷顾的精灵,精准地落向席若雪微微抬起的左手——
啪!稳稳地落入她的掌心!
一丝——未损!
寂静!
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彻底、更令人窒息的死寂!
席若雪握着失而复得的项链,缓缓抬起左手,面无表情地指向倒在地上、生死不知的林子业。动作优雅而冰冷,如同死神收回了自己的镰刀。
“……”莱特嘴巴大张,能塞进一个鸡蛋。
“……”欧阳诺发出短促的尖叫,随即死死捂住嘴巴,惊恐如同瘟疫般蔓延全身!
后面追来的胡琴、杨佑桦等人也吓得僵在了原地!
更靠近一些的宫夜辰和张诚,同样被这闪电般的暴力美学惊得瞳孔猛缩!
就在这时!
不知是剧痛还是巨大愤怒的刺激,倒在地上的林子业竟然挣扎着再次爬了起来!他嘴角淌血,眼神怨毒得如同地狱爬出的恶鬼!此刻项链失窃、人前受辱的恨意彻底吞没了他!
“贱人——我杀了你!!!”他发出野兽般的咆哮!完全不顾胸口断裂般的剧痛!如同疯牛般,朝着刚刚收好项链的席若雪猛扑过去!
席若雪似乎被他的气势“震慑”,竟被他扑到近前!
“撕啦——!!”
林子业那双沾满血迹的、疯狂的手,在抓向席若雪面门的同时——
竟然——一把狠狠抓下了她脸上的——口罩!!
呼——!
夜风掠过。
席若雪那张与逝去的江姗、亦与刚才那个整容女子几乎——
别无二致的、精致绝伦又带着凛冽寒意的脸庞!
在清冷的桥灯照耀下——
毫无保留地——
暴露在所有人眼前!!
时间——仿佛被冻结!
“……”全场所有人的呼吸瞬间停滞!眼睛瞪大到极致!难以置信地看着灯光下那张令人屏息的美貌容颜!
林子业死死盯着这张近在咫尺、魂牵梦绕又让他恨之入骨的脸,脸上所有疯狂的表情瞬间凝固!错愕、震惊、难以置信、以及巨大的恐惧如同冰水般从头顶浇下!
他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砸中脑袋!踉跄后退一步!声音颤抖破碎,带着见鬼般的惊骇:“……江……江姗?……你……你?!!”
远处的莱特此刻也终于看清了席若雪的容颜!那双因贪欲和愤怒而浑浊的碧蓝眼珠瞬间凝固!随即——爆发出贪婪如同实质的、赤裸裸的占有欲光芒!世间竟有如此绝色!东方竟蕴藏着如此珍宝!
不远处,张诚的声音都变了调,带着极度的震惊:“宫总!她……她怎么会……”
宫夜辰的目光如同凝固的深渊,死死盯着灯光下那张惊世绝艳却冷若冰霜的脸,心脏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紧,又猛然松开!震惊、狂喜、困惑、以及一种近乎于被命运戏弄的荒谬感,如同熔岩般在他胸中翻涌沸腾!
席若雪——被当众揭下面具!暴露在无数或惊恐、或贪婪、或探究的刺眼目光之下!
她的眼中没有丝毫被发现的慌乱!
只有被触及最深逆鳞的——
冲天怒焰!
以及一丝——
计划被打断的狂躁!
林子业显然还没从巨大的震惊中完全回神,嘴里神经质地念叨着:“江姗……真的是你……你没死?不可能……”
席若雪此刻只想尽快脱身!
“滚开!”她厉喝一声,试图从林子业身边绕开!
然而!
被“死而复生”的妻子(他以为)再次羞辱的刺激,被唾手可得的财富再次溜走的贪欲,以及被众人目光审视的羞耻,彻底冲垮了林子业仅存的理智!
“把项链还给我!!!”他彻底疯狂!喉咙里爆发出非人的嚎叫!如同受伤的野兽,不管不顾!再次扑向席若雪!这一次,他的目标不再是她的脸——而是死死抓向她装着项链的口袋!那只手,带着血迹和疯狂,狠命撕扯!
(一切都在电光火石间!当那只疯狂的手再次抓来,撕扯着她的制服口袋,试图抢走那串承载了无数血泪的项链时——)
席若雪眼中最后一丝忍耐!化为!
滔天!杀!意!
她!没有再退!
她的左手!如同早就埋伏好的毒蛇!快!准!狠!
在腰间一抹!
一道冰冷的、闪烁着哑光的金属寒芒——
自她制服下摆骤然闪现!
正是——那把她从未离身的外公赠与的——特制自卫手枪!
没有一丝!犹豫!
席若雪!手臂抬起!
黑洞洞的枪口!
在极近的距离!
对准了——
林子业那还在试图撕扯她口袋、因疯狂而完全暴露在前的——
右侧小腿!
在几乎只有零点几秒的瞄准间隙里——
她的眼神——冰冷!决绝!如同执行最终判决!
食指——扣动!
“砰——!!!!”
一声震耳欲聋、撕裂夜空的枪响!
如同惊雷!炸裂在寂静的江桥之上!
枪口!骤然喷吐出炽热的——死亡焰舌!
“呃啊啊啊——!!!”
林子业的惨叫如同厉鬼的嚎泣!
他抓向席若雪口袋的手猛地僵住!
鲜血如同妖艳的小型喷泉!
瞬间!从他右小腿的肌肉中!
喷!涌!而!出!!
钻心的剧痛瞬间攫住了他所有的神经!
庞大的身躯如同被砍倒的木桩!
轰然——
栽!倒!在!地!
双手本能地死死捂住那冒着血洞、剧痛如裂的小腿!
在地上痛苦地翻滚哀嚎!
暗红的血!迅速在他身下蔓延!
如同盛开在幽冥界的血花!
“啊——!!”欧阳诺的尖叫足以刺破耳膜!她瘫坐在地,浑身如筛糠,看向席若雪的眼神如同看着地狱里爬出来的修罗!
那个酷似江姗的整容女子刚被枪声吓得一个趔趄,回头看到林子业的惨状,捂嘴惊骇欲绝!
胡琴、杨佑桦等人全都吓得面无血色!僵在当场!
莱特那因席若雪容貌而升腾起的贪婪欲火,被这血淋淋的一枪彻底浇灭!只剩下深入骨髓的恐惧!他终于明白——这个美丽的东方玫瑰,根茎下全是致命的荆棘!
而近处——
宫夜辰!在枪响的瞬间!身体本能地绷紧如同拉满的强弓!但当他看到那枪口指向的是林子业的小腿而非致命部位时!
他那双深邃如墨的眼眸中——震撼、欣赏、甚至一丝了然的笑意!瞬间压过了最初的惊愕!
张诚此刻则是完全吓破了胆!语无伦次地抓着宫夜辰的胳膊猛摇:“宫……宫……宫总!枪!她……她……她开枪了!!我的妈呀!当街开枪杀人?!完了完了!要出大事了!!您……您快想想办法啊!!”(他只看到倒地的林子业和血泊)
宫夜辰的目光依旧牢牢锁定在席若雪身上,她此刻持枪肃立的身姿,在夜色与桥灯的勾勒下,竟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血腥暴力的美感!
他低沉的声音响起,带着安抚手下也带着一丝隐秘的骄傲:
“看清楚点——”
“打的是腿——”
“杀不了人。”
他的声音平稳,仿佛在陈述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实:
“而且——”
“是那个人渣——”
“先动手抢东西的。”
张诚闻言,这才敢定睛仔细去看林子业蜷缩在地捂着小腿哀嚎的样子。
“是……是抢东西啊……”他长长松了口气,但随即又担忧起来,“可……可这毕竟是枪击……万一警方……”(话外之意:就算是正当防卫,这性质也太严重了!)
宫夜辰的目光从未离开席若雪,看着她利落地将项链收好,将枪口微垂但并未收起,周身气场冷冽如冰,无声地宣示着主权与警告。
宫夜辰唇角勾起一抹极淡、却带着莫名自豪与占有欲的弧度:
“先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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