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王府·温柔刀锋初显

朱雀大街东首，一座崭新的府邸拔地而起。

朱漆大门高逾丈许，门楣之上，“宸玥王府”四个鎏金大字在春日暖阳下熠熠生辉，笔力遒劲，透着皇家独有的威严与恩宠。门前两尊巨大的石狮怒目圆睁，栩栩如生，镇守着这方新生的天地。王府规制宏大，殿宇楼阁鳞次栉比，飞檐斗拱，雕梁画栋，虽尚在最后的修葺收尾阶段，已隐隐透出亲王气象。往来穿梭的工匠、仆役脚步匆匆，搬运着名贵花木、锦缎帷幔、精瓷玉器，一派繁忙景象。

这便是女帝亲赐、按亲王规制营造的宸玥王府。楚卿玥，终于挣脱了那座名为“保护”的金丝牢笼，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天地。

王府正殿——宸辉殿内，熏着清雅的苏合香。楚卿玥端坐于主位之上，一身简洁的玄色常服，长发仅用一根玉簪松松挽起，再无半分宫中的病弱之气。她的脸色红润健康，眼神沉静深邃，如同古井深潭，不起波澜，却自有一股渊渟岳峙的气度。涅槃重生带来的不仅是身体的康复，更是心境的蜕变。昨夜凤栖宫中的惊惶绝望，已被一种冰冷的清醒和掌控欲取代。

下首，福安公公垂手侍立，老脸上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和一丝如释重负。终于…殿下有了自己的根基！

“殿下，” 福安公公恭敬地呈上一份厚厚的册子，“这是内务府和户部送来的王府属官、护卫名册，以及府库初建用度的清单，请您过目定夺。”

楚卿玥接过名册，并未立刻翻看，指尖在光滑的纸页上轻轻划过。名册很厚，代表着女帝的“恩宠”和内廷各方势力的渗透。护卫名单里，有多少是真正可用的？又有多少是别人的眼线？属官之中，谁是实干之才？谁是各方塞进来的钉子？府库用度，看似丰厚，其中又有多少猫腻？

离开皇宫，只是第一步。这座崭新的王府，看似独立，实则如同漂浮在权力漩涡中的孤岛，暗流汹涌，危机四伏。她需要人手，需要心腹，需要钱粮，需要…属于自己的力量！而这一切，都离不开积分！商城那浩瀚如星海的商品，是她最大的底牌，但此刻，她仅剩的八百多万积分，在动辄百万千万的神物面前，杯水车薪。

【宿主，当前可用积分：896万5千点。建议优先兑换辅助类物品，如‘洞察之眼’（高阶）药剂分支体验版（30日），只需30万积分，可大幅提升短期洞察力，甄别人员忠诚度。或兑换‘微型环境毒素检测仪’充能次数（3次），需20万积分，保障基本安全。】灵灵壹的提示带着务实的考量。

楚卿玥心中权衡。洞察之眼体验版固然诱人，但代价高昂且时效有限。毒素检测仪是保命刚需…就在她凝神思索之际，殿外传来侍女恭敬的通传：

“殿下，沈正君求见。”

沈瑾晏。

楚卿玥眼底深处寒芒一闪，面上却不动声色：“请。”

殿门轻启，沈瑾晏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今日穿着一身月白云纹锦袍，玉带束腰，更衬得身姿挺拔，气质温润如玉。脸上带着无可挑剔的、令人如沐春风的浅笑，手中捧着一个精致的紫檀木托盘，上面放着一卷画轴和一叠账册。

“侍身给殿下请安。” 沈瑾晏步履从容地走进殿内，姿态优雅地躬身行礼，目光飞快地扫过楚卿玥红润健康的面容和沉静的气度，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难察觉的探究和…凝重。昨夜凤栖宫那场惊心动魄的“神迹”和今日王府的煊赫气象，都让他心中警铃大作。这位宸玥皇女，已非昔日吴下阿蒙。

“沈正君不必多礼。” 楚卿玥声音平淡，听不出情绪，“坐吧。正君此来，所为何事？”

沈瑾晏在侧首的锦凳上坐下，将托盘轻轻放在旁边的矮几上，笑容温煦：“殿下新府初立，百事待兴，侍身心忧殿下操劳，特来略尽绵薄之力。” 他先拿起那卷画轴，徐徐展开。

画上并非山水花鸟，而是一幅极其详尽、标注清晰的王府区域规划图。亭台楼阁、花园水榭、演武场、库房、仆役居所…甚至预留了未来扩建的区域，规划得井井有条，既符合亲王规制，又兼顾了实用与雅致。

“此乃侍身闲暇时，依据王府营造图样，结合殿下喜好与府中诸务所需，略作调整的规划草图。” 沈瑾晏的声音温和悦耳，带着恰到好处的恭谨，“殿下请看，此处将主殿宸辉殿与后寝区域用回廊巧妙隔开，既显庄重，又保私密。东苑临湖，景致最佳，侍身想着，殿下素喜清净，或可辟为书房及静修之所。西苑开阔，临近演武场，正适合凌侧君平日习武，也方便墨侧君布防护卫…”

他娓娓道来，条理清晰，对王府的布局、各侧君的性情习惯似乎都了如指掌，规划得体贴入微，处处彰显着“贤内助”的用心与才干。连福安公公在一旁听着，都忍不住微微点头，觉得这沈正君果然心思缜密，考虑周全。

楚卿玥静静听着，目光落在图纸上，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紫檀木的扶手。沈瑾晏的规划，确实无可挑剔。但这份“体贴”背后，隐藏着什么？将凌晟枫的居所安排在靠近演武场的西苑，远离主殿，是巧合，还是…有意隔离？将萧璟逸可能需要的药圃安排在偏僻角落，是考虑周全，还是…边缘化？

沈瑾晏观察着楚卿玥的神色，见她并无不悦，心中稍定，放下画轴，又拿起那叠账册。

“殿下，这是侍身初步整理的，王府未来一年内各项用度的预算明细。” 他翻开账册，上面字迹工整，条目清晰，“侍身查阅了内务府旧例，又结合殿下如今亲王双俸的规格，以及府中护卫、仆役、车马、宴饮、人情往来等各项开支，做了初步匡算。户部拨付的黄金万两、锦缎千匹，以及皇庄三处、京郊别院的岁入，侍身也一并纳入其中，力求开源节流，使王府用度宽裕而有序。”

他指着账册上的数字，侃侃而谈，从米粮采买的市价波动，到护卫甲胄兵器的维护费用，再到各府年节往来的礼单规格…事无巨细，如数家珍。那份对庶务的精通和掌控力，令人叹服。这份预算，表面上看，同样滴水不漏，既保证了王府的体面运转，又似乎留有余地。

“沈正君有心了。” 楚卿玥终于开口，声音依旧平淡，“规划图甚好，便依此办理。预算明细…也暂且按此执行。” 她并未表现出过多的赞赏，也未曾质疑。

沈瑾晏脸上笑容不变，躬身道：“能为殿下分忧，是侍身本分。”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语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忧虑，“只是…殿下，如今王府初立，千头万绪。属官、护卫虽由内廷司与兵部选派，但终究良莠不齐，需得心腹之人居中调度、严加管束。府中仆役，亦需可靠之人统领，方能令行禁止，不生事端。”

他抬起眼，目光清澈而诚恳地看着楚卿玥：“侍身不才，愿为殿下暂理府中庶务，待一切步入正轨，再交还殿下亲掌。侍身家中，亦有几位在庶务上历练多年的老成管事，对账目、人事、采买皆颇有经验，若殿下允准，侍身可修书一封，请他们前来王府效力，必能助殿下一臂之力。”

来了！

图穷匕见！

沈瑾晏的狐狸尾巴，终于露了出来！献图献策是假，借机安插沈家心腹、掌控王府庶务大权才是真！一旦让他的人掌握了王府的钱粮、人事、护卫调度…那这座宸玥王府，究竟是姓楚，还是姓沈？

殿内的空气仿佛瞬间凝滞。福安公公的脸色微变，看向沈瑾晏的眼神充满了警惕。

楚卿玥敲击扶手的指尖停了下来。她抬起眼，目光平静无波地迎上沈瑾晏那双看似诚恳温润的眼眸。那目光，如同深不见底的寒潭，让沈瑾晏心中莫名一凛。

“沈正君思虑周全，本殿心领了。” 楚卿玥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王府庶务，确实繁杂。不过…”

她微微一顿，唇角勾起一抹极淡、却冰冷到骨子里的弧度：

“本殿既已开府，便是此间主人。府中一应人事、钱粮、护卫调度，自当由本殿亲自决断。沈家世代清流，家风严谨，府中管事想必都是得力之人。然，王府自有王府的规矩，本殿更想用…自己看得顺眼、用得顺手的人。”

她的话，如同冰锥，瞬间刺破了沈瑾晏精心营造的温良恭俭表象！拒绝得干脆利落，不留丝毫情面！甚至点明了“自己看得顺眼、用得顺手”，这几乎是在明着说：你沈家的人，我看不顺眼！

沈瑾晏脸上的笑容终于僵住了！那温润如玉的面具上，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清晰的裂痕！他袖中的手指猛地攥紧，指节泛白。他万万没想到，楚卿玥会如此直接、如此强硬地拒绝！甚至…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轻蔑！

“殿下…” 沈瑾晏勉强维持着声音的平稳，还想再说什么。

楚卿玥却已不再看他，目光转向福安公公，语气不容置疑：“福安。”

“老奴在！”

“传本殿令。” 楚卿玥的声音清晰冷冽，如同金铁交鸣，“王府属官、护卫名册，三日内，本殿要亲自甄选，逐一过目！府中所有仆役，无论原属何处，一律重新登记造册，由你亲自考核，留用去留，报本殿定夺！府库钥匙，即刻封存，未得本殿手令，任何人不得擅动分毫！王府内外一应庶务，暂由你总管，遇事，直接禀报本殿！”

“是！老奴领命！” 福安公公精神一振，声音洪亮，腰杆挺得笔直！殿下…终于展现出属于宸玥亲王的威严了！

这一连串的命令，如同无形的巴掌，狠狠扇在沈瑾晏的脸上！彻底剥夺了他染指王府核心权力的可能！将他这个“正君”，在王府庶务上彻底边缘化！

沈瑾晏的脸色由白转青，再由青转红。他袖中的手攥得死紧，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那温润如玉的假面彻底碎裂，眼底深处翻涌着震惊、羞怒、以及一丝被彻底轻视的怨毒！他看着主位上那个眼神冰冷、气场强大的女子，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那个任由他监听、试探、甚至可能被毒杀的懦弱皇女，真的…一去不复返了！

“殿下…英明。” 沈瑾晏几乎是咬着牙，从齿缝里挤出这四个字。他猛地站起身，动作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躬身道：“侍身…告退。” 他甚至忘了拿回矮几上的画轴和账册，转身，步履比来时快了几分，带着一种压抑的怒火和狼狈，匆匆离开了宸辉殿。

殿门合拢，隔绝了沈瑾晏离去的身影。

楚卿玥的目光落在矮几上那卷精致的规划图和厚厚的账册上，眼神冰冷如霜。

“福安。”

“老奴在。”

“沈正君送来的东西…” 楚卿玥的声音带着一丝玩味的冰冷，“特别是那幅图…找个稳妥的地方，‘好好’收起来。或许…日后还用得上。” 她特意在“好好”二字上加重了语气。

福安公公心领神会：“老奴明白！定会妥善保管！”

楚卿玥微微颔首，重新靠回椅背，闭上了眼睛。识海中，灵灵壹的提示音响起：

【成功挫败沈瑾晏初步渗透王府计划，阻断其安插家族势力意图。获取‘王府主权捍卫’成就。奖励积分：10万点。当前可用积分：9,065,000点。】

五万积分…杯水车薪。但，这是一个开始。

温柔刀锋，初次碰撞，便已见血。

沈瑾晏的退走，绝非结束，而是更激烈暗战的序幕。

这座崭新的宸玥王府，从落成的第一刻起，便已置身于无形的硝烟之中。而楚卿玥知道，她需要更快地…强大起来！无论是自身的实力，还是那至关重要的…积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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