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初会夫君与解毒契机

清晨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光洁的金砖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栖梧殿内依旧弥漫着淡淡的药味，但经过一夜的通风，比昨日清爽了些许。

楚卿玥在红袖的服侍下，勉强坐起身，靠着一个厚厚的引枕。第一剂解毒剂似乎起了一点作用，虽然身体依旧虚弱无力，但那种如同蒙着一层厚纱般的眩晕感和思维迟滞感减轻了不少。头痛虽然还在，却不再是那种要将脑袋劈开的剧痛，变成了隐隐的钝痛。

“殿下，您的气色看着比昨日好些了。”红袖一边小心翼翼地用温热的帕子给她擦脸，一边惊喜地说，“看来君后盯着您喝药是对的！”

楚卿玥扯了扯嘴角，没说话。心里却在想：君父的药顶多是心理安慰，真正起效的是灵灵壹偷偷给她灌下去的解毒剂。不过，这“好转”的迹象必须控制在合理范围内，不能太突兀。

“灵灵壹，身体侵蚀度？”

“报告宿主，蚀心散神经系统侵蚀度：71.8%。下降0.2%。解毒程序运行正常，预计第二次药剂服用后下降速度会加快。”灵灵壹汇报，“同时，检测到栖梧殿主殿东侧小佛堂的熏香炉内，残留有极微量的‘蚀心散’成分。下毒途径之一已确认。”

熏香！楚卿玥眼神一冷。果然是无孔不入。栖梧殿内，有内鬼！而且能接触到日常熏香，位置不低。

“持续监控。找出具体经手人。”她下令。

“是！”

刚用完一碗清淡的燕窝粥（灵灵壹确认安全），殿外便传来了通禀声：“殿下，正君沈瑾晏、侧君顾靖昀、侧君萧璟逸、侧君凌晟枫前来问安。”

来了！楚卿玥精神一振，又立刻收敛，恢复那副恹恹的病弱模样，对着红袖轻轻点了点头。红袖会意，扬声道：“请诸位侍君进来。”

殿门被推开，四道身影依次走了进来。

为首一人，身着月白色锦袍，玉冠束发，身姿挺拔如修竹。他面容温润如玉，眉眼含笑，气质端方雅致，行走间自带一股清贵的书卷气。正是正君，沈家嫡子——沈瑾晏（17岁）。他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目光落在楚卿玥身上时，温润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他身后跟着一个捧着锦盒的小侍。

紧随其后的是一个穿着深青色长衫的男子。他身量颇高，略显清瘦，面容是极俊美的，却透着一股子疏离和阴郁。薄唇紧抿，眼神锐利如鹰隼，仿佛能穿透人心。他只是简单地站在那里，就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谋士——顾靖昀（18岁）。他双手空空，目光冷淡地扫过楚卿玥，只在看到她苍白的面容时，眼底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快的、难以捉摸的情绪，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第三位，则是一身素雅的青衫，气质清冷如高山雪莲。他容颜精致，肤色白皙，眉眼间带着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疏离感，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他的目光在进入殿内后，就不自觉地落在了殿内燃着的熏香炉上，鼻翼微微翕动了一下，似乎在辨别着什么。医仙世家子——萧璟逸（17岁）。他手里拿着一个不大的药箱。

最后一位，是个穿着火红色劲装的少年。他年纪最小，身量却已不低，剑眉星目，五官张扬俊朗，此刻却绷着一张脸，嘴角下撇，带着明显的不耐烦和桀骜。他大步走进来，眼神扫过楚卿玥时，带着毫不掩饰的打量，甚至隐隐有些…嫌弃？少将军——凌晟枫（15岁）。他空着手，抱臂站在最后，一副“老子就是被逼来的”模样。

“臣侍沈瑾晏/顾靖昀/萧璟逸/凌晟枫，给殿下问安。”四人按照位份，躬身行礼。声音或温润、或冷淡、或清越、或带着少年人的硬气。

“起…起来吧。”楚卿玥的声音依旧虚弱，带着点气短，眼神有些飘忽地扫过他们，没有在任何人脸上过多停留，完美演绎着一个被病痛折磨、精神不济的皇女。

“听闻殿下凤体欠安，臣侍等忧心不已。”沈瑾晏上前一步，声音温和悦耳，带着世家子弟特有的优雅腔调，“家母寻得一支百年份的老山参，最是滋补元气，特命臣侍带来，望能对殿下玉体有所裨益。”他示意身后的小侍将锦盒奉上。红袖上前接过。

“沈…沈正君有心了…代本殿…谢过沈大人…”楚卿玥断断续续地说着，目光落在那个华贵的锦盒上。东西是好东西，但这份“心意”背后，是沈家对这场联姻的初步投入和观望。

“殿下客气了。”沈瑾晏微微一笑，态度恭谨有礼，挑不出半点错处，但那笑容并未深入眼底。

顾靖昀只是冷淡地拱了拱手，惜字如金：“殿下保重。” 他的目光在楚卿玥脸上停留了一瞬，那锐利的眼神仿佛在评估一件物品的价值，随即移开，看向殿内的陈设，似乎在思考别的事情。他的冷漠和置身事外感最为明显。

萧璟逸则上前一步，清冷的声线如同山涧清泉：“殿下，可否容臣侍为您请脉？” 他终于将目光从熏香炉移到了楚卿玥身上，那双琉璃般清澈的眼眸里，带着纯粹的、对疑难病症的探究欲。这才是他今天来的主要目的！

楚卿玥心中一喜，面上却露出些许茫然和迟疑，看向红袖。

红袖连忙道：“殿下，萧侧君医术精湛，让他看看也好。”

“嗯…”楚卿玥这才缓缓伸出纤细的手腕，搁在床边的小枕上。她的手腕苍白，血管清晰可见，透着一股病态的脆弱。

萧璟逸净了手，走到床边坐下。他的手指修长白皙，带着一丝凉意，轻轻搭在楚卿玥的腕脉上。他的神情专注而认真，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指尖下的脉动。

殿内一片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萧璟逸和他搭在楚卿玥腕间的手指上。

沈瑾晏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顾靖昀眼神微眯，似乎在观察萧璟逸的反应；凌晟枫撇撇嘴，觉得无聊，目光四处乱瞟；红袖则是一脸紧张。

楚卿玥屏住呼吸，心跳却微微加速。机会来了！她需要萧璟逸“发现”异常，但又不能让他发现得太彻底或者太快。灵灵壹早已准备就绪。

萧璟逸的眉头，随着诊脉的时间推移，几不可察地微微蹙起。他诊得很仔细，换了左右手，时间比寻常诊脉长了一倍不止。

终于，他收回手，清冷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凝重和…浓厚的兴趣！

“殿下如何？萧侧君？”沈瑾晏率先开口问道。

萧璟逸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向楚卿玥，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探究：“殿下脉象虚浮无力，气血两亏，确是久病缠绵之象。但…”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脉象之中，隐有一丝滞涩阴寒之气，游走不定，侵扰心脉与神窍…此非寻常体虚或风寒之症所能解释。”

来了！楚卿玥心中一定，面上却更加茫然：“滞…涩？阴寒？萧侧君…这是何意？本殿…只是体弱…”

“殿下是否长期有头痛眩晕、精神倦怠、偶有恍惚、夜间多梦易惊之症？且此症缠绵三年，无论进补多少珍品，收效甚微，反有加重之势？”萧璟逸盯着楚卿玥的眼睛，语速比平时快了几分，带着医者发现疑难杂症时的兴奋。

红袖在一旁连连点头：“对对对！萧侧君说得太对了！殿下就是这样的！太医们总说是先天不足，气血虚…”

“绝非先天不足这般简单！”萧璟逸断然道，他站起身，目光再次扫过殿内的熏香炉，眉头皱得更紧，“此脉象…倒像是…像是某种慢性毒物侵蚀所致！” 他最终还是说出了那个惊悚的猜测！虽然声音压得很低，但在寂静的殿内，如同投下了一颗石子！

“什么？毒？！”红袖失声惊呼，脸色瞬间煞白。

沈瑾晏脸上的温润笑容瞬间凝固，眼神变得锐利起来，猛地看向楚卿玥的手腕。

顾靖昀一直游离的目光瞬间聚焦，如同利箭般射向萧璟逸，又转向楚卿玥，眼底深处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是震惊？还是…意料之中？

“放屁！”凌晟枫直接炸了，少年人的火爆脾气压不住，他一步上前，瞪着萧璟逸，“你胡说什么！谁敢给皇女下毒？我看你是庸医误人！” 他虽然对楚卿玥没好感，但“下毒谋害皇嗣”这个指控太严重了，由不得他不震惊。

楚卿玥适时地露出极度震惊和恐惧的表情，身体微微颤抖，声音带着哭腔和不敢置信：“毒…毒？！不…不可能！谁…谁会害本殿…萧侧君…你…你莫要危言耸听！” 她将一个骤然听闻噩耗、脆弱无助的深闺皇女演得惟妙惟肖。

“殿下，臣侍绝非妄言！”萧璟逸神情严肃，他医者的骄傲不容置疑，“此脉象特征极为隐蔽，若非臣侍对毒理一道略有钻研，恐也难以察觉！此毒阴损，非朝夕可成，乃长年累月点滴侵蚀！若再晚些发现…”他没有说下去，但那未尽之言让殿内温度骤降。

沈瑾晏深吸一口气，压下震惊，沉声道：“萧侧君，兹事体大！你可有把握？此毒…可有解？”

萧璟逸的目光重新回到楚卿玥苍白的脸上，那清冷的眸子里燃烧着炽热的探究火焰和属于医者的挑战欲。他缓缓道：“此毒罕见，古籍中或有记载类似者…臣侍需查阅典籍，仔细研究脉案，或可…一试！但需殿下全力配合！” 他没有说一定能解，但“一试”二字，已经给绝望中的人带来了微弱的希望之光。

楚卿玥心中石头落地。很好！鱼儿上钩了！萧璟逸的兴趣被彻底勾起来了！由这位医仙世家子“发现”并“研制”解药，再合理不过。

她眼中瞬间盈满了泪水（这次倒有几分真实，为原主感到悲哀），带着劫后余生的脆弱和依赖，看向萧璟逸：“萧侧君…本殿…本殿的性命…就…就托付给你了…求你…一定要救救本殿…” 这演技，奥斯卡都欠她一座小金人。

萧璟逸看着眼前脆弱无助、将全部希望寄托在自己身上的少女，心头微微一震。那纯粹的、对生命的渴望和依赖，触动了他作为医者的仁心。他郑重地点了点头：“臣侍…定当竭尽全力！”

就在这时，殿外再次传来通禀，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殿下！锦华殿下（楚明瑶）到！”

楚卿玥眼底的脆弱瞬间被冰冷的寒芒取代，快得无人察觉。她的皇姐，来得可真“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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