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宸月暗涌与凌少挑衅

宸月居位于王府中轴线的最深处，背靠一片精心打理过的梅林，环境清幽雅致。主楼是一座三层高的楼阁，飞檐斗拱，雕栏玉砌，名为“揽月楼”。楼前引活水形成一弯小湖，湖上架着九曲回廊，通向湖心一座精巧的暖阁。

楚卿玥踏入揽月楼，一股暖意夹杂着淡淡的檀香扑面而来。地龙烧得正旺，驱散了冬日的严寒。楼内陈设华贵而不失雅致，显然是经过君后江淮豫的精心打点。

“殿下，您看，这里视野极好，推开窗就能看到梅林和湖景。”红袖兴奋地介绍着，试图驱散些离宫和毒羹事件带来的阴霾。

楚卿玥微微颔首，目光扫过室内。很好，独立的空间，易守难攻的地形。她走到窗边，推开一扇雕花木窗，寒风裹挟着清冷的梅香涌入。远处，墨铮的身影如同矫健的黑豹，正无声地指挥着几名同样身着玄衣的影卫（他从栖梧殿带来的核心班底）在院落各处布置暗哨和警戒点。动作迅捷，配合默契。

“灵灵壹，扫描结果？”

“扫描完成！宸月王府三维模型已构建！全府共发现明暗出入口17处，制高点9处，人员分布图已标记。能量反应：无异常（无蛊虫或特殊能量源）。重点区域扫描：

宸月居（揽月楼）：结构稳固，地龙系统完善，发现三条隐秘通风道（已标注），防御薄弱点：西侧角楼视野存在小范围盲区（墨铮已部署暗哨弥补）。

正君沈瑾晏 - 听竹苑：位于王府东侧，清幽雅致，能量反应平和（文气），仆役6人。

侧君墨铮 - 暗影阁：紧邻宸月居西侧，位置隐蔽，便于警戒，仆役仅2人（影卫不喜外人）。

侧君顾靖昀 - 观星楼：位于王府西北角，独立三层小楼，视野开阔，能量反应：冷寂，仆役4人。楼内书房有大量书籍及未完成棋局。

侧君萧璟逸 - 百草园： 位于王府东北角，附带大片药圃及独立药房，能量反应：草木生机浓郁，夹杂药香，仆役8人（多为懂药理的）。

侧君凌晟枫 - 演武堂：位于王府西南角，紧邻王府护卫校场，院落宽敞，设有小型演武场，能量反应：躁动（血气），仆役6人。发现多处武器架及未开刃的练习兵器。”

王府护卫：原府卫30人（战力普通），新增禁军50人（战力精锐，直属女帝，需观察忠诚度）。墨铮已接管指挥权，正进行整编布防。

楚卿玥快速消化着信息。王府的格局和人员分布了然于胸。墨铮的动作很快，初步掌控了护卫力量。萧璟逸的百草园是重点保护对象。顾靖昀的观星楼透着神秘。沈瑾晏的听竹苑看似平静。凌晟枫的演武堂…果然符合他的性子。

接下来的日子，楚卿玥深居简出，安心在揽月楼“养病”。每日萧璟逸准时前来请脉，楚卿玥体内的蚀心散在解毒剂作用下持续“好转”，脉象中那“滞涩阴寒之气”在萧璟逸的感知中确实在缓慢消散，这让他更加投入地研究着“清心驱邪汤”的改良，试图找出“治愈”的关键。他对楚卿玥的态度，在专业领域也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认可。

沈瑾晏每日都会来请安，并汇报府中一些不算紧要的庶务，比如年节采买、人情往来的礼单等。他行事周全，态度恭谨，将正君的职责履行得滴水不漏。言语间偶尔会旁敲侧击地提及朝中动向（比如女帝对毒羹案的震怒，三司会审陷入僵局等），试探楚卿玥的反应。楚卿玥则扮演着对朝政毫无兴趣、只关心养病的病弱皇女，敷衍了事。

顾靖昀一次都没主动来过宸月居。他似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是在观星楼看书，就是在院中独自对弈，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楚卿玥也不去管他，只让灵灵壹的监测虫重点盯着。

平静的水面下，暗流最先在凌晟枫那里涌动。

这日午后，楚卿玥正在暖阁里看书（实则在研究灵灵壹提供的王府防御优化图），红袖气鼓鼓地跑了进来。

“殿下！您管管凌侧君吧！他又在演武堂那边闹起来了！”

“哦？”楚卿玥放下书（虚拟图），挑了挑眉，“他又怎么了？”

“他把赵管事派去给他送东西的两个小厮给打了！”红袖愤愤不平，“说他们碍手碍脚，打扰他练枪！还把演武堂旁边花匠刚修剪好的花圃给踏得乱七八糟！赵管事去理论，他…他差点连赵管事都打！说什么王府规矩多，憋死人了！他娘在军营都没这么多破规矩！” 红袖模仿着凌晟枫那桀骜不驯的语气。

楚卿玥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凌晟枫，司马大将军的独子，少年心性，桀骜不驯，对这门婚事和王府规矩的不满由来已久。之前住在宫里，他还收敛些，如今到了王府，远离了母亲和军营，又被她“冷落”，这股邪火终于压不住了。这是在用行动表达不满，也是在试探她的底线。

“去看看。”楚卿玥起身，披上狐裘。正好，她也需要“敲打”一下这位不安分的少将军了。

演武堂前的空地上，一片狼藉。精心修剪的冬青和梅花枝桠被践踏得东倒西歪。两个小厮鼻青脸肿地坐在地上呻吟。赵管事脸色铁青，捂着有些红肿的胳膊，正怒视着场中那个持枪而立的红衣少年。

凌晟枫（15岁）一身火红的劲装，手持一杆亮银枪，身姿挺拔，如同一株燃烧的小白杨。他脸上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意气和不屑，枪尖斜指地面，对着赵管事和地上的小厮哼道：“小爷练枪的时候，最烦有人聒噪！踩坏几棵破花怎么了？大不了赔你们银子！再敢啰嗦，小爷连你们一起练！”

“凌侧君！这里是王府！不是军营！您怎能如此…”赵管事气得浑身发抖。

“王府怎么了？”凌晟枫扬着下巴，一脸桀骜，“小爷是侧君，踩几棵花，打两个不长眼的下人，还要你这管事来教训不成？有本事，让殿下来管我啊！” 他这话，明显是说给刚到的楚卿玥听的。

楚卿玥在红袖和墨铮的陪同下，静静地站在回廊下，看着场中嚣张的少年。

“殿下！”赵管事和地上的奴婢如同见了救星，连忙行礼。

凌晟枫也看到了楚卿玥，但他只是撇撇嘴，并未收枪行礼，反而挑衅似的将枪尖往地上一顿，发出“咚”的一声闷响，扬起一片尘土。

“凌晟枫，”楚卿玥的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喜怒，“你打的？”

“是又如何？”凌晟枫梗着脖子，毫不畏惧地迎上楚卿玥的目光，“他们自找的！”

“哦？”楚卿玥缓缓走下回廊，走到凌晟枫面前。她的身量比凌晟枫稍矮，气势却稳稳压住了对方。“王府的规矩，是本殿定的。本殿的人，也是你能随便打的？” 她的声音依旧不高，却带着一种冰冷的压力。

“我…”凌晟枫被她的目光看得心头一窒，但少年的傲气让他不肯低头，“是他们先…”

“本殿不管谁先谁后。”楚卿玥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打人，毁物，目无尊卑。按王府规矩，杖二十，禁足一月。”

“什么？！”凌晟枫猛地瞪大眼睛，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你敢打我？！我娘是司马大将军！”

“司马大将军又如何？”楚卿玥微微歪头，眼神带着一丝嘲讽，“她没教过你，嫁入王府，就要守王府的规矩吗？还是说，你想让本殿修书一封，问问司马大将军，她的儿子，本殿…管不管得？”

提到母亲，凌晟枫嚣张的气焰顿时一滞。他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他那位军法如山、对皇室忠心耿耿的母亲！若真让母亲知道自己刚进王府就惹事，还顶撞殿下…他打了个寒颤。

“你…你…”凌晟枫脸涨得通红，手中的银枪握得死紧，指节发白，却不敢再出言顶撞。

楚卿玥不再看他，转向赵管事：“赵管事，带受伤的人下去，请萧侧君诊治，所有花费从本殿私库出。损坏的花木，尽快补种。至于凌侧君…”她顿了顿，看着脸色变幻不定的凌晟枫。

“念你初犯，年少气盛。杖二十免了。”

凌晟枫刚松了口气。

“禁足一月，改为禁足半月。每日卯时，由墨铮亲自监督，在校场跑五十圈，挥枪一千次。”楚卿玥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练不完，不许吃饭。凌少将军不是嫌王府憋闷，精力无处发泄吗？本殿给你机会，好好发泄！”

用他引以为傲的武力来惩罚他！还要被墨铮这个“影卫”监督！凌晟枫瞬间觉得比打他二十杖还难受！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楚卿玥！你…”他气得口不择言。

“嗯？”楚卿玥一个冰冷的眼神扫过去。

凌晟枫后面的话硬生生卡在喉咙里，对上那双深不见底、仿佛洞悉一切的眸子，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他猛地意识到，眼前这位看似病弱的殿下，绝不像表面那么简单！

“臣侍…领罚！”他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愤恨地瞪了楚卿玥一眼，将银枪狠狠掼在地上，转身冲回了演武堂，“砰”地一声关上了大门！

楚卿玥看着紧闭的大门，眼神平静。驯服烈马，需要鞭子和胡萝卜。凌晟枫这把桀骜的刀，想要收服，光靠冷落不行，得先让他痛，让他知道谁才是主人。这顿“操练”，就是她送上的第一鞭。

“墨铮，”她转身吩咐，“盯紧他。跑一圈都不能少，挥枪一次都不能偷懒。”

“是！”墨铮抱拳，冰冷的眼神扫向演武堂，如同盯上了猎物。

宸月王府的平静水面，被凌晟枫这颗石子打破，也预示着，这府邸之下的暗涌，将更加激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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