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母亲归来

Lina的实验室笼罩在诡异的蓝光中。李秀兰的机械手腕被固定在分析台上，数十条数据线连接着主电脑。屏幕上的进度条已经卡在99%超过十分钟，而李秀兰本人则处于药物诱导的昏迷状态，避免"园丁"意识再次觉醒。

"再试一次解码。"Lina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这次用祁寒的声纹作为密钥。"

祁寒站在观察窗前，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玻璃。自从福利院回来后，他的声带就一直有种奇怪的灼热感，仿佛有什么东西想通过喉咙涌出来。窗面反射出他疲惫的脸——和虞风如此相似，却又截然不同。

"准备好了吗？"虞修远——或者说，他们现在知道的那个Y系列控制体——走到祁寒身旁。自从身份揭露后，他举止间多了份机械般的精确，像是刻意压制着人性部分。

"你觉得她...还是我妈吗？"祁寒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虞修远没有立即回答。他的目光落在李秀兰左手上——那只人类的手，指甲因为常年焦虑被咬得凹凸不平，与右手的精密机械形成鲜明对比。

电脑突然发出刺耳的提示音。Lina倒吸一口冷气："解码完成了...但这不是李秀兰的记忆备份。"

屏幕上的全息投影凝聚成一个陌生女人的形象：银灰色头发，慈祥的眉眼，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微笑。当她开口时，声音温柔得令人毛骨悚然：

"亲爱的孩子们，如果你们看到这个，说明我的小花匠们终于长大了。"

祁寒的血液瞬间冻结。这个声音他在录音里听过无数次——"园丁"。

投影继续播放："李秀兰是个好容器，比预期的更持久。她以为自己在对抗我，却不知道我们的意识早已交融。"影像突然转向镜头外的方向，"特别是你，F-03，我最完美的作品..."

虞修远猛地切断投影："不是实时通讯，是预设录像。"他的声音异常冷静，但颈后的疤痕泛着不自然的蓝光，"继续分析，找弱点。"

Lina调出数据流："等等...这里有个隐藏分区。需要..."她突然停住，看向祁寒，"需要母亲和孩子的声音同时验证。"

祁寒和虞修远对视一眼，同时凑近麦克风。祁寒刚发出第一个音节，病房里的李秀兰突然睁开眼睛，机械右手猛地掐住自己的喉咙。

"妈！"祁寒冲进病房，却被一股无形的声波震退。李秀兰的左右半身正在上演恐怖的对抗——右手掐脖子，左手却拼命拉扯右手；右腿僵直，左腿痉挛般踢蹬；甚至脸上都呈现出两种表情：右半边狰狞冷笑，左半边痛苦扭曲。

"她...在反抗！"Lina调出脑电波图，"两个意识在争夺控制权！"

虞修远迅速取出频率干扰器，但还没按下开关，病房门被猛地推开。一个瘦削的黑发少年站在门口，穿着过大的病号服——Y-00，真正的虞修远。

"不要！"他的声音沙哑得不似人类，像是多年未使用的声带突然被唤醒，"会伤害...妈妈..."

奇妙的事情发生了。Y-00、祁寒和李秀兰的脑电波突然同步，形成完美的共振模式。李秀兰机械手腕上的蓝光稳定下来，投影出另一段全息影像：

年轻的李秀兰躺在手术台上，面色苍白但坚定："我自愿作为容器...只有我能接近她...只有母亲能对抗母亲..."

影像跳转，显示她偷偷将一管蓝色液体注入自己手臂："记忆可以移植...爱也可以..."

最后一段视频中，她对着隐藏摄像头低语："寒寒，修远...如果有一天你们看到这个...记住妈妈的选择。园丁的意识被我困在这里，但代价是我们的记忆会混杂...我可能会伤害你们...原谅我..."

全息影像结束，李秀兰的身体突然松弛下来。她的目光在三个"孩子"之间游移，最后停在Y-00脸上，泪水夺眶而出："小修...你长大了..."

Y-00跪在病床前，颤抖的手指轻触李秀兰的脸。就在这一刻，祁寒的声带突然不受控制地振动起来，唱出一段古老的摇篮曲——他确信自己从未学过，但每个音符都如此熟悉。

更不可思议的是，Y-00和虞修远同时加入，三人的声音形成完美的和声。而李秀兰机械手腕上的显示器跳出一行字：

【母体意识压制完成】

【持续时间：未知】

"量子纠缠效应。"Lina小声解释，"你们三个的声波频率恰好能形成稳定场，暂时压制园丁的意识。"

虞修远——控制体版本——突然按住颈后剧烈发光的疤痕："不好...他们在召唤所有Y系列..."

警报声骤然响起。Lina的电脑屏幕上弹出全球风铃草疗养院的实时画面：每个地下的Ω装置都开始预热，倒计时从72小时突然跳转为48小时。

"远程激活..."Lina调出数据，"修远...他们正在用特定频率召唤所有控制体回归。"

Y-00突然抓住控制体虞修远的手："你不是...工具。"他的声音虽然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你是...兄弟。"

两个长相相似的人对视着，某种无声的交流在他们之间流动。最终，控制体虞修远点了点头，取下颈后发光的小装置递给Lina："分析这个。找出召唤源头。"

就在这时，病房的电视自动开启。虞风出现在屏幕上，背景是一个巨大的Ω装置：

"哥哥，时间不多了。母亲的花园即将绽放。"他的机械右手展开，露出核心处跳动的蓝色光团，"看到吗？这是意识转化为纯声波的初级形态。48小时后，全人类都将获得这种进化..."

画面切换成全球地图，数百个红点闪烁着向中心汇聚——所有风铃草疗养院的位置连成一朵巨大的玫瑰图案。

"最后一步需要你，R-07。"虞风的眼神近乎虔诚，"你的声带是唯一能承载全人类意识的容器。别担心...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视频结束前，虞风突然露出痛苦的表情，机械右手不受控制地掐住自己脖子——就像刚才李秀兰的如出一辙。最后的画面是他挣扎着说出：

"找...A...和...L..."

屏幕暗下来，病房陷入寂静。李秀兰已经再次陷入昏迷，但表情平静了许多。Y-00轻轻抚摸她的头发，动作温柔得令人心碎。

"A和L..."Lina突然调出资料，"园丁的双胞胎女儿！如果虞风也在反抗控制..."

祁寒看向控制体虞修远："你说过...你法律上的'母亲'是红发女人..."

"园丁的一个女儿。"虞修远点头，"A或者L...她可能知道如何阻止这一切。"

Y-00突然站起来，走向电脑。他笨拙地敲击键盘，调出一张照片：年轻的李秀兰抱着四个婴儿，背景里站着两个红发少女，一个右眼下有泪痣，另一个...

"等等。"Lina放大图片，"另一个红发女孩...抱着第五个婴儿？"

确实，照片边缘有个模糊的身影，怀里抱着个襁褓。经过图像增强，能看到婴儿手腕上标着"Ω"。

"不是五个孩子..."祁寒的声音发抖，"是六个..."

控制体虞修远的颈后装置突然自动激活，发出机械女声：

【最终协议启动】

【所有Y系列回归】

【准备Ω融合】

他的眼神瞬间变得空洞，转身朝门外走去。Y-00和祁寒同时抓住他，却被一股无形的声波震开。

"修远！"祁寒大喊。

控制体停下脚步，没有回头："去找A和L...我会拖延时间..."他的声音越来越机械化，"记住...共振...才是...钥匙..."

说完，他大步离开，背影在走廊灯光下显得既熟悉又陌生。

Y-00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吐出一口蓝色液体。Lina连忙扫描他的喉咙："你的声带...天啊！"

扫描结果显示，Y-00的声带结构与祁寒和虞风呈现完美的互补形态，就像拼图的三块碎片。

"三胞胎..."Lina恍然大悟，"不，是共振三角！园丁需要你们三个一起才能启动最终协议！"

祁寒看向病床上的母亲，又看向Y-00——他失而复得的兄弟。某种古老而强大的情感在胸腔涌动，化为一个简单的决定：

"我们去结束这一切。"

窗外，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照在风铃草疗养院巨大的标志上。倒计时显示：47小时59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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