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模拟考后的天台

高二下学期的第一次模拟考像块巨石，沉沉地压在每个人心头。成绩公布那天，走廊里弥漫着油墨和汗水混合的味道，季瑾棠攥着成绩单的手指有些发白——数学答题卡上那道没来得及验算的大题，终究成了她跌出年级前十的罪魁祸首。

“瑾棠，别难过啦，不过是次模拟考嘛！”白肆渝揽住她的肩膀，试图把她往食堂拽，“我请你吃糖醋排骨，吃完了咱们再战！”

季瑾棠摇摇头，把成绩单塞进书包最深处。她看见周弈泽站在公告栏前，指尖划过“周弈泽 年级第一”的名字，侧脸依旧是惯常的清冷，却在瞥见她时，眉峰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我去天台透透气。”季瑾棠挣脱白肆渝的手，几乎是逃也似的奔向楼梯间。午后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她身后投下斑驳的影子，像极了她此刻零乱的心绪。

天台的风带着夏末的燥热，吹得季瑾棠额前的碎发乱舞。她摊开速写本，想画下远处的香樟树，笔尖却不受控制地勾勒出周弈泽低头看成绩单的模样。画到他蹙起的眉峰时，一滴眼泪突然砸在纸面上，晕开一小团墨迹。

“哭鼻子可不像你。”身后突然响起熟悉的声音，季瑾棠惊得差点把速写本扔出去。周弈泽站在天台门口，手里拿着她早上遗落在座位上的速写本，封面上还贴着她随手画的小太阳贴纸。

“你怎么来了？”季瑾棠慌忙抹掉眼泪，把自己的速写本往身后藏。

周弈泽没回答，径直走到她身边，把速写本递给她。“掉在座位底下了。”他的目光落在她泛红的眼眶上，顿了顿才说，“模拟考的数学附加题，解法和《围棋死活题集》里的某道题思路很像。”

季瑾棠愣住了，她记得那道题，当时她绞尽脑汁也没想出解法，难道周弈泽是在给她提示？

“这里。”周弈泽伸手，指尖点在她速写本上空白的那一页，“用围棋的‘打劫’思路去解，可能会简单些。”他的指尖划过纸面，留下一道淡淡的痕迹，像羽毛一样搔过季瑾棠的心。

她低头看着那道虚拟的解题思路，突然想起上周周弈泽借给她的数学笔记，最后一页好像就夹着一张写满围棋术语的草稿纸。原来他早就注意到她的薄弱点了吗？

“谢谢。”季瑾棠的声音有些哽咽，“我……我这次考得很差。”

周弈泽沉默了几秒，从口袋里掏出一颗水果糖，剥掉糖纸递到她面前。“下次不会了。”

季瑾棠看着那颗印着樱桃图案的糖，鼻尖突然有些发酸。这是她上周在美术室画过的、周弈泽放在桌角的糖纸图案。他居然记得。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个口味？”季瑾棠接过糖，指尖触碰到他的手指，那微凉的触感让她忍不住颤了颤。

周弈泽耸耸肩，目光飘向远处的教学楼：“猜的。”他的耳根却悄悄红了，像被夕阳染上了颜色。

两人并肩站在天台上，谁也没再说话。风穿过栏杆，吹得季瑾棠的裙摆轻轻扬起，她偷偷看了眼周弈泽的侧脸，发现他正盯着自己速写本上未完成的画像。

“画得……有点像我。”周弈泽突然开口，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

季瑾棠的脸“唰”地一下红了，她慌忙合上速写本：“才没有！我只是随便画画！”

周弈泽没拆穿她，只是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笔，在她速写本的最后一页写下一串数字。“这是我整理的数学错题集编号，”他说，“第七页和第十八页，可能对你有帮助。”

季瑾棠看着那串工整的数字，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原来他不仅注意到了她的薄弱点，还特意为她整理了错题集。

“周弈泽，你……”季瑾棠想问他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快上课了。”周弈泽打断她，转身走向楼梯间，“糖吃了心情会好点。”

季瑾棠看着他的背影，突然鼓起勇气喊了一声：“周弈泽！”

周弈泽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

“谢谢你。”季瑾棠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过风声，“还有……恭喜你考第一。”

周弈泽的肩膀似乎僵了一下，然后才轻轻“嗯”了一声，快步走下楼梯。季瑾棠看着他消失在楼梯拐角，才低头把那颗樱桃糖放进嘴里。甜甜的味道在舌尖化开，一直甜到心里。

她打开速写本，看着周弈泽写下的错题集编号，突然觉得刚才的失落和难过都消失了。原来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周弈泽一直在默默关注着她。那些她以为是巧合的相遇，或许都不是偶然。

夕阳西下，把天台染成温暖的橘红色。季瑾棠拿起画笔，在速写本上画下天台上的晚霞，还有远处教学楼的剪影。画到一半，她忍不住在角落画了两个并排站着的小人，一个拿着画笔，一个握着棋子，中间是一颗大大的樱桃糖。

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是白肆渝发来的消息：“瑾棠，你猜我刚才看见谁了？周弈泽居然在办公室帮你问数学老师那道附加题的解法！”

季瑾棠看着消息，嘴角忍不住上扬。她抬头看向天空，晚霞像一块巨大的画布，铺展在眼前。她知道，那些未说出口的话，那些小心翼翼的喜欢，就像这晚霞一样，虽然无声，却早已在彼此的心里留下了痕迹。

也许，这场漫长的暗恋，并不像她想象的那么孤单。也许，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她早已成为了他棋盘里，那颗最重要的白棋。而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努力，在下一次的“对弈”中，能与他并肩而立。

季瑾棠深吸一口气，把速写本抱在怀里，转身走向楼梯间。楼梯口的阳光正好，照亮了她脚下的路，也照亮了她心里的光。她知道，下一次考试，她一定不会让他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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