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雾中残羹与血色循环

晨雾像浸透了水的棉絮，裹着公路两侧的田野。那只死而复生的鹿在雾中行走，四蹄踩在泥地上没有丝毫声响，只有骨骼摩擦的细微咔嗒声。它的皮毛上凝结着干涸的血痂，一只眼睛被撞得浑浊发白，另一只却死死盯着前方——那里有个用木栅栏围起的羊圈，几只绵羊正低头啃食带霜的牧草。

鹿的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气音，不是呼吸，更像是胸腔里破损脏器摩擦的声响。它毫无征兆地撞向木栅栏，腐朽的木头在它蛮力下应声断裂。羊群受惊四散，其中一只小羊羔没跑多远，就被它用头猛地撞翻在地。鹿低下头，用已经错位的牙齿撕咬小羊的脖颈，没有咀嚼，只有贪婪的吞咽，暗红色的血沫从它嘴角滴落在霜草地上，洇出一个个深色的圆点。

“妈的！哪个天杀的！”

木屋的门被猛地推开，一个穿着棉袄的农户举着油灯冲出来。灯光刺破雾气，照见羊圈里的惨状：小羊羔倒在血泊中，脖颈处露出白花花的骨头，而凶手早已躲进雾里，只留下一道模糊的黑影。农户咒骂着踢了踢栅栏的断口，以为又是黄鼠狼之类的畜生作祟，没多想便扛起死羊往屋里走——这年月，死羊扔掉太可惜，扒了皮还能给婆娘孩子做件袄子，肉腌一腌也能凑几顿口粮。

第二天，农户果然把羊肉剁成了小块，锅里飘出的肉香让两个孩子直咽口水。一家三口围坐在桌边，大口吃着炖羊肉，谁也没注意到肉块里偶尔夹杂着一丝灰黑色的纤维，更没察觉那肉的口感异常僵硬，带着一股若有似无的土腥味。

半夜，急促的呕吐声打破了寂静。农户的妻子最先撑不住，趴在床边剧烈地干呕，吐出的东西带着血丝和未消化的肉块。紧接着，两个孩子也开始腹痛不止，小脸涨得通红，嘴里发出痛苦的呻吟。农户 himself 也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胃里像有把刀子在绞，他挣扎着想去拿药，却一头栽倒在地，视线模糊前，只看到妻儿躺在地上不再动弹。

雾气不知何时又浓了起来，从门缝里渗进屋子，带着一股潮湿的土腥。暗处，那只僵尸鹿缓缓走了出来，它的身体在孢子粉的作用下，伤口处竟长出了细密的灰黑色绒毛，随着呼吸微微颤动。它低下头，嗅了嗅地上的血腥味，然后毫不迟疑地俯下身，开始啃食农户一家的尸体。

它的牙齿在孢子粉的催化下变得异常坚硬，轻易就能咬断肋骨。而从它唾液中分泌出的微量孢子，随着血迹渗入尸体——几小时后，最先倒下的农户妻子手指动了一下，浑浊的眼睛猛地睁开，喉咙里发出和鹿相似的嗬嗬声。她挣扎着爬起来，原本慈爱的面容变得扭曲，嘴角挂着血沫，摇摇晃晃地走向自己的孩子……

雾气更浓了，笼罩着整个村庄。公路上，那只最初的僵尸鹿吃饱后，转身走向更深的田野，它的身后，跟着摇摇晃晃的农户妻子，以及刚刚站起来、眼神空洞的两个孩子。他们体内的细胞在孢子粉的作用下重新排列，肌肉纤维变得坚韧，骨骼表面开始浮现出细微的骨刺——这不是复活，而是一种更恐怖的转化，一种以血肉为养料的“塑形”。

远处的城市灯火闪烁，对这场发生在雾中的血色循环一无所知。而在330亿光年外的星舰上，信息官197的屏幕上，地球赤道附近的红色光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大，旁边的数据流更新为：

「实验体3701号转化进度：二级扩散阶段」

「受影响生物数量：17」

「转化特性：肉食性传导，孢子通过体液接触实现跨物种感染」

塑形者07的金属躯体波动了一下，表面浮现出代表“效率”的纹路。它知道，这只是开始。当第一只鹿啃食了羊，当第一个人类吃下了带毒的肉，一个由孢子粉驱动的死亡链条，已经在蓝星的雾霭中，悄然启动。

熵噬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笔尖小说网http://www.bjxsw.cc），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