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冰之华章

周银：老大，你可不要轻敌啊，我很强的

李长生：阿一一困🥱

演武场上寒气四溢，却也盖不住周银那身腾腾的、几乎要冒烟的好胜心。他如同铁塔般杵在场中央，双臂肌肉贲张，费力地抡着一柄门板似的、刃口却钝得像块大铁片的无锋重剑，那架势不像剑修，倒像个准备拍蒜的伙夫。铜铃大的眼睛死死瞪着对面那个披着麻袋似破旧袍子，打哈欠打得眼泪都出来的家伙——李长生。

周银：老李！别犯困了！吃我一记“奔——雷——斩——铁——’’！

周银的吼声震得演武场四周的冰凌簌簌往下掉。

只见周银周身气势陡然拔高，那柄铁片巨剑被他抡圆了，带起呜呜的风啸，剑尖所向，空气仿佛都被这股蛮力挤压扭曲，眼看那声势浩大的“开山”一击就要倾泻而出——

李长生掏掏耳朵，仿佛被这音量震得头皮发麻，紧接着，他慵懒地偏过头，对着旁边毫无防备地打了一个巨大的“哈——欠——！”

一缕细小的白气，如同炉子上烧开的小水壶泄出的那股儿，从他口中悠悠飘出。然而这缕“开水蒸气”如同长了眼睛，精准无比地绕上了周银那柄门板巨剑的剑身。

滋啦——

空气中爆开一声极轻微的、如同热铁淬入冰水的声响。那柄即将爆发出惊天动地威势的无锋重剑，瞬间哑火。厚厚的、晶莹透亮的冰层从剑身中段疯狂蔓延开去，眨眼功夫就把整把巨剑，连同周银握住剑柄的半截胳膊都裹了进去！剑身上还残留着周银刚才发力时青筋毕露的纹路，此刻却被冰霜清晰地拓印出来，那硕大的剑尖像被冻成了一把放大十倍的“解暑冰坨子杵”，在周银手中沉重得像个滑稽的哑铃雕塑。

李长生：啧……

李长生总算把睁开了半只眼，惺忪的目光扫过那冰坨子剑，嘴角挂起一丝蔫坏的笑。

老周，我说你今天咋火气这么大，原来是把家伙事儿也带火炉上了？这‘冰棍’给你解解渴？

他慢悠悠地用袖子擦了擦哈欠打出的泪花。

周银的脸憋得像块烧红的炭，脑门上青筋突突直跳。他用尽吃奶的力气想把那胳膊从冰里拔出来，却只换来冰层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咯”声。冰坨子纹丝不动。

周银：周银咆哮，索性放弃了拔剑，双脚猛地踏地！一圈汹涌的寒冰灵力以他为中心骤然爆发，疯狂注入脚下大地。

周银：寒——冰——憾——地——给我——凝！！！

地面轰鸣震颤，坚硬的白玉演武场如同投入石子的水面般剧烈波动起来！巨大的冰块被无形的巨手从地面强行拔起、塑形！一个高达三丈、由尖锐冰晶构成的庞然大物——一尊面目狰狞的冰霜巨猿，正以无比狂野的姿态从地底挣脱而出！巨猿双拳擂胸，发出沉闷如雷的咆哮，震得冰屑纷飞！

周银站在巨猿的脚趾盖上，累得大口喘气，脸上却带着胜利般的狞笑

冰霜巨猿巨大的、覆盖着锋利冰刺的拳头，带着冻结一切的威势，朝着李长生那单薄的身影悍然砸下！空气被挤压得发出爆鸣！

李长生依旧懒洋洋，似乎只是嫌阳光太刺眼，很随意地伸出手指，用指甲尖（还带着点刚才掏耳朵的嫌疑），朝着那气势汹汹砸来的冰霜巨拳，轻轻一弹。

啵！

一声清脆得如同戳破孩童玩耍的肥皂泡的声音响起。

威猛无匹的冰霜巨猿，从拳头开始，裂纹如同蛛网般瞬间蔓延全身！庞大而狰狞的身躯，在周银骤然僵化的笑容中，轰然垮塌！碎裂成铺天盖地的、闪闪发亮的、像磨得极其细碎的冰沙粉末。洋洋洒洒，落了李长生满头满肩，把他就地染白了一圈。

李长生：啧啧啧

李长生抖了抖头发和肩膀上的冰粉，像个刚下完雪的老人，嫌弃地撇撇嘴。

李长生：我说老周，你这“猴儿”捏得……架势挺猛

他停顿一下，目光精准地扫过周银那张因过度施法而涨成猪肝色的脸，还有那因为离冰猿核心太近而被冻得有点发红的屁股蛋子（虽然隔着裤子）

李长生：就是……这后头配色挺喜庆啊？

机会！周银眼中爆发出野兽般的光芒！他腰腹猛力，强行在半滑铲的混乱姿态中拧身，右手快如闪电地伸向腰间！他眼中只有一个目标——那悬挂在腰侧的、承载了他最后荣耀的配剑剑柄！拔！出！它！

一声短促而怪异，像是铁片插进冻猪肉又被狠狠拔出来的声音响起。周银感到手中一沉。

他用尽全力拔出来的“神兵利器”，在正午的惨淡阳光下，反射着……呃，冰层厚实的、敦实的、圆溜溜的光？

那不是什么寒光闪闪的剑锋。

那是他那把剑的剑鞘！通体被一层厚厚的、流光溢彩的奇异坚冰死死封印住的剑鞘！冰层晶莹剔透，忠实地倒映出他自己那张混杂着狂怒、急切、奋力和……此刻瞬间僵直凝固的、茫然不知所措的蠢脸！

他甚至能清晰地看到冰层里，自己因为拼命用力而龇牙咧嘴、额头青筋暴起、眼珠瞪得溜圆的样子，此刻正像一个被瞬间冻住的滑稽冰雕面具。

全场死寂了三秒。

然后……

“噗——哈哈哈哈！”场边不知道谁先憋不住，发出了惊天动地的爆笑，如同点燃了炸药桶的引线。

“老周！你拔剑鞘干啥？打算给老李擀个饺子皮？”

“哎呦喂！这是新发明的棍法吗？冰镇打狗棍？”

“哈哈哈！老周你这眼神不行啊，剑和鞘都分不清！还砍老李？砍蒜你都够呛！”

爆笑声浪如同潮水般瞬间淹没整个演武场，震得树上的冰棱都扑簌簌往下掉。

周银维持着那个一手高举冰封剑鞘，一手撑在地面的奇怪滑铲姿势，呆若木鸡。时间仿佛在他身上凝固了。他僵硬地转动了一下脖子，视线聚焦在那根明晃晃倒映着自己蠢样的“冰棍儿”上，然后又缓缓抬起，呆滞地看向对面。

李长生不知何时，脸上那点惺忪睡意也没了，正用手捂着嘴，肩膀一耸一耸，那双平时懒洋洋的眼睛此刻弯成了两道月牙，里面盛满了毫不掩饰的、快活的笑意。

那根被冻得死沉的剑鞘终于从周银完全僵化的指间滑脱，重重砸在冰面上。

周银这个人，也像瞬间被抽掉了全身的骨头和气力，“啪叽”一声，彻底瘫坐在了冰寒刺骨的地上。四肢大张着，眼神涣散地望着天空，那表情……像是目睹了一场关于自己智商的大型公开处刑。整个世界仿佛都随着那根掉落的“冰棍儿”，在他眼前哗啦啦碎了一地。

整个演武场回荡着无情的爆笑和他心中无声的、彻底崩碎的面子。

李长生强忍着笑走过去，弯腰拍了拍周银那冰凉僵硬、仿佛失去了所有知觉的肩膀

李长生：走吧

李长生：冰化的水太凉，再趴着该冻出鼻涕泡了

周银没有回应，眼神依旧空洞地望着天空，仿佛灵魂已经随着那面崩碎的“铁头”，飘荡在了那片尴尬和哄笑交织的寒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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