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色的瞳孔里映着林栀半透明的脸,冰尸张口时喷出的寒气在她耳洞里结成细冰晶。林栀能闻到尸身上裹着的陈年药香,同记忆里沈妤袖口的味道一模一样。
“师姐?”她试探着碰了碰冰尸的手指。
指尖相触的瞬间,沈妤突然活了过来。
不是那种僵硬的傀儡式动作,而是像冰层突然解冻。林栀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拽着掉进了树心的窟窿。下落时她看见二十年前的掌门站在青铜树残骸旁,手里捏着半截染血的桃木牌,牌上朱砂写着"沈妤"二字。
"抓紧!"沈妤的声音裹着寒气撞进耳朵。林栀下意识抱住对方的腰,却抓了满手冰碴子。下落速度突然变慢,像是被什么东西托着在坠落。
黑暗里响起铃铛声,很轻,三下。
林栀猛地屏住呼吸。七岁那年寒潭边的记忆突然涌上来——沈妤往她脚踝系红绳时说:"记住,小铃铛响三声就憋气,能躲开摄魂镜。"
"现在可以呼吸了。"沈妤松开手。
林栀呛咳着睁开眼,发现她们站在处石室里。四壁嵌着发光的青铜片,照亮中央那口眼熟的青铜鼎——正是她胸口伤口的同款放大版。鼎耳上盘着两条青铜龙,龙嘴里垂下的红绳末端拴着个铃铛,正在无风自动。
"这里是..."
"昆仑禁地最底层。"沈妤走到鼎边,手指抚过鼎沿的雪松纹路,"掌门管这儿叫轮回炉。"
林栀这才发现沈妤没穿那件沾满冰碴的旧道袍,换了身干净的月白弟子服。但细看就会发现不对劲——对方的衣服是半透明的,像浸在水里。还有头发,发根处凝结着白霜,梢头却飘着淡蓝色的光点。
"师姐你..."林栀伸手想去碰那些光点,却被沈妤攥住手腕。
好冷。
比寒潭底的水还冷。林栀看见自己被握住的地方迅速结了层白霜,冻得骨头缝都在疼。但更奇怪的是沈妤的脸——明明是二十岁左右的模样,眼尾却有细纹,像在冰里泡了太久。
"你想说什么?"沈妤松开手,白霜在她掌心留下淡青色的印子,"觉得师姐这模样很吓人?"
林栀摇头,指节因为冷意发白发僵:"你怎么会在树心里?还有四师兄,二十年前到底..."
"坐下说。"沈妤盘腿坐在鼎边,拍了拍身旁的地面。青铜片的光芒在她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影子,"给你讲个很长的故事。"
林栀刚坐下,就听见铃铛又响了三声。这次她反应快,立刻闭住气。沈妤赞许地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个陶瓶扔过来:"把这个喝了,能抗住轮回炉的寒气。"
陶瓶刚开封就散出股焦糊味。林栀捏着鼻子灌下去,喉咙像被烙铁烫过似的发麻。奇怪的是身上的寒意确实退了,连带着胸口的青铜鼎伤口都不疼了。
"二十年前我刚当上大师姐那会儿,"沈妤突然开口,声音比刚才清晰很多,"昆仑山来了个穿黑衣服的人。"
林栀心里咯噔一下。
"那人说能帮昆仑解决灵脉枯竭的问题,条件是打开封印。"沈妤用手指在鼎沿画圈,"当时掌门没答应,可三个月后,四师弟突然失踪了。"
青铜鼎发出嗡鸣。林栀看见鼎身浮现出模糊的人影,像是用青铜水画成的简笔画——穿道袍的少年跪在地上,脖子上架着把青铜小刀。
"四师兄..."
"他被魔族抓去当人质了。"沈妤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不正常,"掌门带着我们去救人,结果中了圈套。魔族用四师弟的血献祭,想强行打开轮回炉。"
鼎身上的画面变了。林栀看见二十岁的沈妤站在祭坛中央,周围躺满了昆仑弟子的尸体。最显眼的是穿掌门道袍的中年人,胸口插着半截青铜剑,手里还捏着个玉扳指。
"那是..."
"掌门把毕生修为渡给了我。"沈妤突然抓起林栀的手按在鼎耳上,"你摸摸看,这里有我们五个人的印记。"
林栀的指尖刚碰到冰凉的青铜龙,就被烫得缩回手。鼎身突然裂开道缝隙,露出里面层层叠叠的东西——全是玉佩,有成百上千块,每块背后都刻着昆仑弟子的名字。
她的目光被最上层那块吸引了。
裂纹像道闪电划过,和她从小戴到大那块一模一样。
"共生咒,转生阵,呼吸法..."林栀突然明白过来,膝盖一软跪倒在地,"所以我从出生那天起就是...就是钥匙?"
沈妤没回答,只是低头看着鼎里的玉佩。林栀这才发现对方的手在发抖,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二十年前的画面还在鼎身上流动——沈妤将半截红绳塞进个婴儿襁褓,襁褓外绣着个小小的"栀"字。
"你本不该来昆仑的。"沈妤的声音有点发哑,她突然抓过林栀的手腕,把什么东西套在了上面。冰凉的触感顺着皮肤蔓延开,是那半块裂成两半的玉佩,"当年我把你送走,是想让你当个普通人..."
林栀盯着手腕上的玉佩,突然想起后山的青铜树林。那些刻着生辰八字的树干,四师兄心口旋转的青铜鼎虚影,还有掌门令牌上的纹路...无数碎片在脑海里拼凑起来,形成个可怕的真相。
"那些青铜树..."她声音发颤,"是昆仑弟子变的?"
沈妤闭上眼睛。林栀看见大颗大颗的冰珠从她眼角滚落,掉在青铜鼎上发出清脆的响声。这是她第一次见沈妤哭,不是那种嚎啕大哭,是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像是冻住的湖面突然融化。
"他们本来能轮回的。"沈妤吸了吸鼻子,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是我用转生阵把他们的魂魄锁在了昆仑,就为了等你回来..."
"回来干什么?"林栀突然提高音量,觉得眼眶又酸又胀,"回来当钥匙?回来看着你们一个个变成怪物?"
她说着就去扯手腕上的玉佩,可那东西像是长在了肉里,怎么拽都拽不下来。沈妤突然扑上来按住她的手,两人扭打在一起摔进鼎里。
玉佩相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林栀的后背撞上温暖的东西,不是冰冷的青铜。她睁开眼,发现自己趴在沈妤身上,两人不知什么时候滚到了鼎底的软垫上。周围的玉佩散发着淡蓝色的光芒,像片星星组成的河。
"别扯。"沈妤的呼吸喷在她脸上,带着陶瓶里汤药的焦糊味,"扯断了你也会..."
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住。
林栀低头,发现自己透明的手指正按在沈妤心口——那里有个旋转的青铜鼎虚影,和四师兄心口那个一模一样。更奇怪的是沈妤的眼睛,不知何时变成了融化的青铜色,正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距离太近了。
林栀能数清对方睫毛上凝结的细小冰晶,能看见自己半透明的脸倒映在青铜色瞳孔里。沈妤的胸口在微微起伏,带着她一起上下晃动。鼎外的铃铛不知什么时候又响了,这次是连续的五声,像在打某种暗号。
"师姐..."林栀突然觉得喉咙发干。
沈妤突然翻身将她压在下面。软垫上的玉佩硌得背疼,林栀本能地想推开对方,却发现自己的手指正在穿过沈妤半透明的身体——那种感觉很奇怪,像是穿过一层冰凉的雾气,又能清晰感受到对方皮肤下流动的蓝光。
"你知道大荒呼吸法最后一层是什么吗?"沈妤的嘴唇擦过她的耳垂,声音轻得像叹息。林栀的脖子突然发痒,不是皮肤表面,是骨头缝里那种痒,像有无数细小的红丝线在里面钻。
玉佩开始发烫。
林栀感觉锁骨处的旋风标记活了过来,顺着血管往心脏爬。她想开口喊疼,却被沈妤堵住了嘴巴。
不是亲吻。
是真的堵住了——对方用手指按住她的嘴唇,力道大得像是要把她的嘴巴按进脑袋里。林栀的鼻子里全是沈妤身上的药香味,混合着青铜鼎特有的铁锈味,形成种让人头晕目眩的味道。
"呼吸。"沈妤的声音贴着她的耳朵,"按照我教你的方式,吸气...呼气..."
林栀的视线开始模糊。她看见沈妤背后浮现出巨大的青铜鼎虚影,鼎耳上的两条龙活了过来,红绳编成的锁链顺着虚影爬下来,缠住她的手腕和脚踝。最粗的那条锁链上挂着个熟悉的铃铛,正是她小时候戴在脚踝上那个。
"三师兄!二师兄!"林栀突然想起什么,挣扎着想从鼎里爬出去,"他们还在外面!"
沈妤按住她的肩膀,力气大得吓人。林栀感觉锁骨处的旋风标记突然裂开,蓝光像喷泉似的涌出来,染蓝了整片玉佩组成的星海。
"他们没事。"沈妤的声音变得越来越远,"二十年前的掌门...会救他们..."
林栀想问什么是"二十年前的掌门",但身体突然失去了控制。她的灵魂像是被从身体里抽了出去,漂浮在青铜鼎上方,低头能看见两个自己——趴在沈妤身上的那个穿着现在的弟子服,胸口有旋转的青铜鼎伤口;而站在鼎边的那个梳着双丫髻,脚踝上系着红绳铃铛,正是七岁时的模样。
"看好了。"七岁的林栀开口说话,声音却和沈妤一样,"这才是轮回炉的真正用法。"
成年的林栀眼睁睁看着小时候的自己爬上青铜鼎,将半块玉佩塞进龙嘴里。红绳突然绷直,把趴在沈妤身上的那个"她"拽了起来。两个"林栀"在鼎中央相撞,发出刺耳的青铜摩擦声。
"时间闭环要破了。"沈妤不知何时站到了鼎边,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现在你既是钥匙,也是锁..."
林栀的意识突然被强行拉回身体。她发现自己站在沈妤面前,两人之间隔着道淡蓝色的光膜。光膜里流动着无数细小的红丝线,每根上面都写着昆仑弟子的名字——包括三师兄、二师兄,甚至还有那个只在记忆碎片里出现过的四师兄。
"该做选择了。"沈妤伸手穿过光膜,冰凉的指尖碰到林栀的眉心,"是打开轮回炉放他们走,还是..."
"还是什么?"林栀抓住她的手腕,这次没有穿过,而是实实在在地握住了。沈妤的手在发抖,指甲深深掐进她掌心,留下八个月牙形的血印,"师姐你早就知道对不对?你把我捡回来,教我呼吸法,都是为了今天?"
光膜突然剧烈波动。林栀看见沈妤的身体正在变得越来越透明,月白弟子服边缘开始汽化,像被火烧过的纸灰。对方没有回答,只是定定地看着她,青铜色的瞳孔里映着光膜里流动的红丝线。
"对不起。"过了很久,沈妤才轻轻说。
林栀突然笑了。笑着笑着眼泪就掉了下来,砸在光膜上发出滋滋的声响。她想起后山的青铜树林,想起寒潭底的小棺材,想起沈妤往她脚踝系红绳时冻得发红的指尖——原来从一开始,这就是个骗局。
"你以为我会怪你?"林栀抹了把眼泪,突然抓住沈妤穿过光膜的手,使劲往自己这边拽,"师姐你个大傻子!"
红丝线突然绷得笔直。林栀听见咔嚓声,不是从光膜传来,是从手腕上的玉佩。她低头一看,那半块裂开的玉佩正在自动修复,裂纹处涌出淡蓝色的光,将她和沈妤的手牢牢粘在一起。
"青铜鼎伤口里有共生咒。"林栀咬着牙将沈妤往光膜这边拉,对方的身体穿过光膜时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四师兄把种子给我的时候就说了!你以为我这几个月光炸炉玩了?"
沈妤的眼睛突然睁大。林栀趁机将她完全拉到光膜这边,两人重重摔在青铜鼎底的软垫上。玉佩彻底修复完成,发出嗡的一声轻响,将所有红丝线都吸了过来,缠成个闪闪发光的茧。
"你..."沈妤躺在林栀身下,胸口剧烈起伏,青铜色的瞳孔里写满震惊。
林栀低头吻了吻她的眉心。那里还残留着桃木牌钉过的印记,小小的,像颗朱砂痣。
"大荒呼吸法的最后一层。"林栀贴着她的额头轻声说,感觉锁骨处的旋风标记正在发烫,"不是吸气也不是呼气,是——"
她的话被突然响起的铃铛声打断。这次不是三声也不是五声,是急促的、连续不断的响声,像是发生了什么紧急情况。
光茧突然剧烈震动起来。林栀抬头,看见青铜鼎上方出现了裂缝,掌门那张布满皱纹的脸正从裂缝里往下看,眼睛里跳动着疯狂的光芒。
"你们以为能逃掉?"掌门的声音像生锈的铁器在摩擦,"轮回炉已经启动,谁也别想出去!"
林栀突然感觉手心一轻。她低头,发现沈妤的身体正在变得透明,那些被玉佩吸来的红丝线正从光茧里渗出去,顺着掌门裂开的缝隙往上升。
"师姐!"
"抓紧玉佩!"沈妤突然用力推了她一把,林栀的后背重重撞在鼎壁上,"记住呼吸法的要诀——"
她的声音突然消失了。林栀眼睁睁看着沈妤的身体化成无数淡蓝色的光点,和红丝线一起涌向裂缝。光茧彻底碎裂,修复好的玉佩掉在她掌心,上面刻着的"栀"字正在慢慢变淡。
"不——"林栀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
青铜鼎剧烈摇晃起来。裂缝越来越大,掌门那张疯狂的脸越来越近。林栀紧紧攥着那块正在变淡的玉佩,按照沈妤最后说的去做——既不吸气,也不呼气,而是让灵力在经脉里像旋涡一样旋转。
锁骨处的旋风标记突然爆开。
蓝光吞噬了她的视线。在彻底失去意识前,林栀听见了熟悉的唢呐声,还是那首跑调的《极乐净土》,混着鼎外传来的爆符炸响和铃铛声。
好像...还有二师兄的怒火
蓝光退潮般消散时,林栀发现自己正趴在青铜鼎边缘。掌心的玉佩只剩层薄如蝉翼的虚影,指腹能穿透过去,像握着团即将散开的雾。唢呐声更近了,尖锐的哨音裹着熟悉的烟草味擦过耳畔——是二师兄从不离身的那支旧唢呐。
"爬起来!"
粗暴的吼声震得耳膜疼。二师兄半跪在鼎边,左胳膊不自然地扭曲着,道袍袖子被血染成深褐色。他没看林栀,铜唢呐横在唇边,正费力地吹着走调的《极乐净土》,每吹一个音符就咳出点血沫。
青铜鼎在剧烈摇晃。林栀抓着鼎耳翻身坐起,看见掌门那张疯狂的脸已经消失在裂缝里,取而代之的是密密麻麻的青铜藤蔓。那些藤蔓正顺着裂缝往下钻,根须上挂着发光的红丝线——是昆仑弟子的魂魄。
"吹这破玩意儿干嘛!"林栀摸出腰间的爆符,掌心的玉佩突然发烫,惊得她差点捏碎符纸。
二师兄腾出只手揪住她衣领,把唢呐往她面前怼了怼。喇叭口还沾着血,林栀这才发现里面塞着半块染血的桃木牌,牌上朱砂写的名字被血渍糊了大半,只能辨认出"陈"字和最后那个"风"字。
"三师兄..."她声音发颤。
藤蔓突然加速涌下,最前头那条卷住二师兄的脚踝。他闷哼一声被拖倒在地,唢呐飞出两米远。林栀扑过去想捡,手腕却被什么东西攥住——是沈妤消失前推她的那只手,此刻正从鼎壁的青铜片里伸出来,半透明的手指深深掐进她皮肉。
"别吹那调!"沈妤的声音从青铜片里渗出来,带着电流般的杂音,"换《安魂引》!三师弟的魂魄在唢呐里!"
林栀这才看清唢呐上缠着的红丝线,最细的那根正微微颤动。二师兄还在跟藤蔓搏斗,左腿已经被缠得看不见原貌。裂缝里传来掌门癫狂的笑声,像有无数人在同时说话。
"不会吹!"林栀抓起唢呐塞进嘴里,尝到满口铁锈味,"师姐教的曲子早忘了!"
青铜片里的手突然用力,把她拽得贴在鼎壁上。林栀的后背压到某块凸起的青铜纹,无数画面突然涌进脑海——七岁那年寒潭边,沈妤用树枝在雪地上划音符,哼的调子跟现在唢呐声完全相反;后山埋小棺材那晚,三师兄对着月亮吹唢呐,手指按孔的顺序和二师兄现在的手法刚好颠倒。
"倒着吹!"林栀突然扑回二师兄身边,按住他正在流血的胳膊,"把调子倒过来吹!"
二师兄瞪大眼睛看她,像是没听懂。藤蔓已经缠到他腰际,那些红丝线正顺着他的伤口往里钻。林栀急得去抢唢呐,却被他死死按住手腕。
"这是往生调!"二师兄的声音嘶哑,"吹错了魂飞魄散!"
"现在不散等着被掌门当养料吗!"林栀咬住他的小臂,趁他吃痛松手时抓过唢呐,"三师兄要是醒着,肯定让你吹《丧礼进行曲》!"
她把唢呐塞进嘴里,凭着脑海中倒转的记忆按动指孔。跑调的《极乐净土》突然变成呜咽般的调子,像深秋寒风刮过松林。唢呐里那半块桃木牌突然发烫,林栀感到有什么东西顺着唢呐杆爬进她的掌心,钻进玉佩虚影里。
"咳..."
微弱的咳嗽声从玉佩里传来。林栀惊得差点把唢呐掉地上,掌心的虚影突然凝实了一瞬,隐约能看见三师兄那张带笑的脸,正虚弱地眨眼。
"小师妹...吹得真难听..."
藤蔓突然剧烈抽搐。林栀看见那些红丝线正从藤蔓里退出来,像受惊的蛇一样钻进唢呐。裂缝里的笑声变成了怒吼,掌门那张脸再次出现,这次更近了,唾沫星子都喷到了她脸上。
"毁了她!"掌门嘶吼着,手指指向林栀的眉心,"现在毁了她还来得及!"
二师兄突然扑过来挡在她身前。藤蔓趁机缠上他的脖子,越收越紧。林栀看见他的脸迅速涨红,却倔强地把唢呐往她手里塞。玉佩完全凝实,三师兄的声音清晰起来,带着惯有的戏谑:
"小师妹,还记得后山的松果酒吗?我藏酒的石头下面..."
话没说完就被掐断。林栀的掌心突然爆开蓝光,这次不是柔和的星海,而是锋利如刀的光刃。她想也没想就抓住最近的一根藤蔓,蓝光顺着手腕爬上去,藤蔓发出凄厉的惨叫声,寸寸断裂。
"快吹!"二师兄掰开脖子上的藤蔓,脸色发紫,"吹完带你去偷掌门的珍藏!"
林栀把唢呐重新塞进嘴里。这次不用刻意回忆,沈妤教的调子、三师兄吹的曲子、二师兄跑调的版本,所有旋律在脑海里汇成一条河。玉佩发烫到几乎要融化,三师兄的笑声混在唢呐声里,越来越清晰。
裂缝开始震动。掌门的脸在扭曲,像是快要维持不住形态。那些青铜藤蔓突然失去光泽,软趴趴地垂下来,缠住的红丝线却没停下,源源不断地涌进唢呐。
"要塌了!"二师兄拽起林栀往鼎外跑。
林栀突然想起什么,回身去抓鼎边的青铜片——沈妤那只半透明的手还嵌在里面,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当她握住那只手时,青铜片突然碎裂,无数蓝色光点涌出来,钻进她掌心的玉佩。
玉佩上的"栀"字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个小小的旋风标记,和她锁骨处那个一模一样。
鼎外突然传来剧烈的爆炸声。林栀被气浪掀翻在地,恍惚间看见三师兄的魂魄从唢呐里飘出来,正对着她挥手告别。二师兄把她死死护在身下,背后传来青铜断裂的巨响。
"抓紧!"他的声音闷闷地传来,"爹说过...轮回炉塌了会形成时空乱流..."
林栀的意识开始模糊。手腕上的玉佩发出嗡鸣,蓝光像有生命般裹住她和二师兄。在彻底失去意识前,她听见玉佩里传来两个声音——沈妤无奈的叹息,和三师兄咋咋呼呼的嗓门:
"师妹别怕!师兄们带你...哎哎哎师父你别揪我耳朵!"
剧烈的眩晕感袭来。林栀感到自己在急速下坠,又像是在飞。耳边风声呼啸,夹杂着二师兄的咒骂、三师兄的惨叫,还有...隐约的蝉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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