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与微光

自废弃仓库冒险后，虞冉秦往琴房跑得更勤了。她总爱把沾着颜料的速写本摊在琴凳上，边听江遂练琴边涂涂画画，偶尔抬头时，琥珀色的眼睛里盛满笑意。

这天江遂正专注于肖邦的夜曲，突然听见纸张撕裂的轻响。她转头，看见虞冉秦将刚画好的素描揉成团，扔进垃圾桶。“别看。”虞冉秦声音紧绷，耳尖泛红得厉害。

江遂却鬼使神差地走过去，从垃圾桶里捡起皱巴巴的纸。画面上，她闭着眼沉浸在琴音中，发丝被窗外的风掀起，而虞冉秦托腮凝视着她的侧脸，目光温柔得能滴出水来。角落用极小的字写着：“她指尖流淌的月光，比我见过的所有画布都明亮。”

“你......”江遂的声音发颤，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虞冉秦却突然冲过来抢走画纸，揉成一团塞进口袋：“画错了而已。”她别过脸，耳朵红得几乎要滴血，“继续练琴，下一段有个音不准。”

当晚江遂辗转难眠，满脑子都是那幅画里的眼神。第二天清晨，她早早来到琴房，却发现虞冉秦正蜷在窗台熟睡。阳光穿过她微卷的发丝，照亮她眼下的青黑。江遂轻手轻脚走近，这才注意到她牛仔外套下露出的医院腕带，上面印着“骨科”二字。

“你醒了？”虞冉秦突然睁眼，吓得江遂后退半步。她伸了个懒腰，腕带却不小心滑落，露出缠着绷带的手腕，“小伤，前两天搬画架砸的。”见江遂盯着绷带不放，她突然凑近，温热的呼吸扫过江遂耳畔，“再看，我可要收费了。”

江遂脸瞬间涨红，转身要去拿琴谱，却听见虞冉秦低笑：“真可爱。”她的动作顿住，心脏几乎要跳出嗓子眼。窗外的蝉鸣声突然变得震耳欲聋，而琴房里，两个人的呼吸交织在一起，暧昧的气息在空气中流淌。

就在这时，琴房外传来脚步声。虞冉秦迅速收起笑意，将绷带藏回袖口，又恢复成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江遂看着她强装镇定的样子，突然觉得心疼。她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弄清楚，这个总是把温柔藏在玩笑后的女孩，究竟藏着多少秘密。

深秋的雨来得猝不及防，江遂抱着琴谱冲进琴房时，正撞见虞冉秦将药瓶匆匆塞进画袋。药盒边角露出的“布洛芬缓释胶囊”字样，与她苍白的脸色形成刺目对比。

“又受伤了？”江遂的质问带着压抑的怒气，指尖不自觉地揪紧琴谱边缘。自从上次发现绷带后，她留意到虞冉秦频繁出入医务室，右手握笔时偶尔会不受控地颤抖。

虞冉秦垂眸将画具归位，睫毛在眼下投出颤抖的阴影：“老毛病，不碍事。”她突然扬起笑脸，炭笔在空气里虚晃，“倒是你，肖邦的《雨滴》弹得太干涩，像洒水车漏水。”

话音未落，江遂猛地抓住她的右手。绷带下的皮肤烫得惊人，指节肿得连弯曲都艰难。琴房陷入死寂，只有雨声敲打玻璃的节奏越来越急。“你根本不是搬画架砸的。”江遂声音发颤，“上次在仓库，你被保安追的时候摔得很重，对不对？”

虞冉秦瞳孔骤缩，猛地抽回手。画袋里散落出几张诊断书，“重复性劳损导致肌腱炎”“建议暂停高强度手部活动”的字迹刺得江遂眼眶生疼。最底下那张泛黄的纸，是张艺术院校的录取通知书，落款日期正是她退学的那年。

“所以你才拼命画画？”江遂蹲下身，捡起被雨水浸湿的通知书，“用透支身体的方式，证明自己不是别人口中的‘问题学生’？”

窗外炸响惊雷，虞冉秦突然疯狂地收拾散落的纸张：“我说了不用你管！”她的声音带着哭腔，“你好好弹你的钢琴，我们不过是各取所需的......”

“各取所需？”江遂猛地起身，撞翻了旁边的画架。未完成的画布上，穿燕尾服的少女正伸出手触碰破碎的琴键，荆棘缠绕的星光里，藏着无数个“江遂”的名字。“那这些又算什么？”她的眼泪砸在画布上，晕开大片墨色，“虞冉秦，你到底要把自己逼到什么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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