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没有注意到这些。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在程小雨和她的画上。那只麻雀的翅膀正在被添上更加绚丽的色彩,不是凤凰的金红,而是属于麻雀自己的、朴素的棕灰中透出的微妙光泽。
窗外的阳光渐渐西斜,为整个房间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色。林默突然明白,这就是他选择成为心理医生的原因——不是为了遵循教条,而是为了见证并守护每一个灵魂找回自我的那一刻,无论那灵魂是凤凰还是麻雀。
程小雨的手指在素描本上快速移动,铅笔划过纸面发出沙沙的声响。林默屏住呼吸,看着那只麻雀的轮廓在纸上逐渐丰满起来。女孩的眉头依然紧锁,但呼吸已经平稳了许多。
"它找到了自己的声音..."程小雨喃喃自语,笔尖在麻雀的喉部轻轻点了几下,仿佛真的在为它添加歌声。
林默瞥了一眼墙上的时钟——三点零七分。他还有二十三分钟。张教授站在门口,双手抱胸,目光如炬地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护士手中的镇静剂在阳光下反射出冷冽的光芒。
"能告诉我麻雀唱的是什么歌吗?"林默轻声问道,保持着与程小雨平视的角度。这是他在研究生期间学到的技巧——平视能减少患者的压迫感。
程小雨的笔尖停顿了一下。一滴汗水从她的额头滑落,在素描本上晕开一小片水渍。"是...是关于自由的歌。"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关于...即使翅膀被烧焦,也要继续飞翔的歌。"
林默感到心脏猛地一跳。他注意到程小雨左手手腕内侧有一道浅浅的疤痕,被袖子遮住了一半。那不是自杀留下的痕迹,更像是...某种束缚造成的?
"林医生,"张教授突然开口,声音压得很低,"时间已经过去八分钟了。"
林默点点头,没有回头。他能感觉到张教授的视线像刀子一样抵在他的后背上。七年医学院的苦读,父母卖掉老家房子供他读书的牺牲,所有这一切都可能因为他的固执而付诸东流。
但当他看到程小雨笔下那只昂首歌唱的麻雀时,一种更强烈的使命感压倒了一切顾虑。
"程小雨,你画得太棒了,"林默真诚地说,"这只麻雀让我想起了一个故事——你知道为什么麻雀的羽毛是棕色的吗?"
而麻雀..."林默轻轻指了指画纸,"它们的任务是告诉每个普通人,你们也值得被看见,被听见。"
程小雨的嘴唇颤抖起来。她的铅笔突然在纸上划过一道长长的弧线,像是翅膀的轨迹。"我妈妈...她说我的画都是垃圾..."她的声音突然变得清晰,"他说我永远成不了真正的艺术家..."
林默感到一阵心痛。他小心地选择着词语:"有时候,最亲近的人反而最难理解我们的梦想。但这不代表梦想没有价值。"
"林默!"张教授厉声打断,"你在引导什么?这种非结构化的对话只会加重患者的——"
"张教授,"林默罕见地打断了导师的话,声音依然平静,"请您看看程小雨现在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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