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离和冰冷成了御苑的主旋律。林若涵的伤(臀部和脚踝)在精心护理下,终于彻底痊愈,连最难消退的深紫色淤痕也淡得几乎看不见了。身体恢复了,但某些东西却永远地改变了。
她依旧住在主卧,但那张宽大的双人床仿佛被无形的界限分割。她永远蜷缩在最边缘,背对着傅景琛的方向,身体僵硬,呼吸都刻意放轻。傅景琛偶尔会在深夜回来,带着一身室外的微凉气息躺下。每当这时,林若涵的身体会瞬间绷紧到极致,连细微的颤抖都极力控制住,仿佛在忍受巨大的痛苦。直到听到他均匀的呼吸声(或者假装均匀),她才敢在极度疲惫中陷入浅眠。
傅景琛能清晰地感受到身边人的恐惧和抗拒。那无形的壁垒,比御苑最高的围墙更难以逾越。他想过将她拽过来,像以前那样强行纳入怀中,但一想到她可能爆发的、歇斯底里的恐惧和挣扎,那股冲动便被他强行压下,化作更深的烦躁和胸口的憋闷。他只能僵硬地躺着,听着她极力压抑的细微呼吸声,一夜无眠。
白天,林若涵的活动范围仅限于画室、阳光房和餐厅。她开始重新拿起画笔,但画风变了。不再是充满生命力的“隐秘角落”,也不是挣扎的《茧》,而是大片大片冰冷的色调——深海般的幽蓝,压抑的灰黑,荒芜的苍白……画面空旷而孤寂,充满了无声的绝望和疏离。她不再上传作品,那个名为“Silent Fern”的账号,如同她的心,彻底沉寂了。
傅景琛曾“不经意”地路过画室门口,瞥见过她的新作。那冰冷的画面像一根针,刺得他心头莫名烦躁。他想进去,想质问她画这些是什么意思?想命令她画点别的!但看着她坐在画架前那单薄孤寂、仿佛一碰就碎的背影,他最终只是抿紧了唇,冷着脸转身离开。
这天傍晚,林若涵在阳光房看书(依旧只是发呆)。王婶端着一盘刚烤好的、香气四溢的杏仁酥进来,这是她以前最喜欢的点心。
王婶:(轻声)涵涵,尝尝?刚烤好的。
林若涵:(抬起头,目光在王婶脸上停留了一瞬,又迅速垂下,摇摇头)谢谢王婶,我不饿。
王婶:(心疼地叹气)你中午就吃得很少……这样下去身体怎么受得了?先生他……
“先生”两个字像开关,瞬间触发了林若涵的恐惧机制。她身体猛地一颤,手中的书“啪”地掉在地上。她甚至来不及捡,惊慌失措地站起身,就想往画室躲。
就在这时,傅景琛的身影出现在阳光房门口。他刚结束一个电话会议,眉宇间带着一丝疲惫,习惯性地想过来看看(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想看什么)。
四目相对。
林若涵如同被施了定身咒,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巨大的恐惧让她浑身血液仿佛都凝固了!她清晰地看到傅景琛的眉头因为她的反应而皱起,眼神变得锐利和不悦(在她看来就是暴怒的前兆)。她的大脑一片空白,身体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她猛地低下头,双手无意识地紧紧交握在身前,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身体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如同寒风中最后一片瑟瑟发抖的枯叶!
那颤抖是如此明显,如此剧烈,充满了深入骨髓的恐惧,清晰地传递到了几步之外的傅景琛眼中。
傅景琛的脚步顿住了。他看着林若涵那副如同见到洪水猛兽般、恐惧到浑身发抖的样子,看着她惨白的脸和低垂的、不敢与他对视的眼睛,胸中那股憋闷了许久的烦躁和怒火,瞬间被一种更强烈的、难以言喻的刺痛和……挫败感取代!
他做了什么?让她怕他怕到这种地步?仅仅是一个照面,就能让她抖成这样?
他想开口,想说“你抖什么?”,想命令她“站好!”,但话到嘴边,看到她脆弱得仿佛下一秒就要晕倒的样子,却变成了一声极其冰冷、带着浓浓不悦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狼狈的冷哼:
傅景琛:“哼!看见我就抖?我是能吃了你?”
他的声音不高,却如同冰锥,狠狠扎在林若涵心上。她抖得更厉害了,几乎站立不稳,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强忍着不掉下来。
傅景琛看着她这副样子,心头那股无名火烧得更旺,夹杂着无处发泄的憋闷。他猛地转身,带着一身骇人的低气压,大步流星地离开了阳光房,皮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又重又急,如同他此刻混乱烦躁的心绪。
林若涵直到那脚步声彻底消失,才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软软地跌坐回椅子里,大口喘着气,后背已被冷汗浸透。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地滚落下来。
王婶看着这一幕,又看看傅景琛怒气冲冲离开的背影,无奈地叹了口气。先生啊先生,您明明……唉!这高墙,怕是更难越了。而林若涵心底那点可能残存的余烬,似乎也在傅景琛那句冰冷的训斥和骇人的离去中,彻底熄灭了。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寒冷和恐惧
傅少掌心娇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笔尖小说网http://www.bjxsw.cc),接着再看更方便。